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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华阴县令张大人便带着师爷、仵作及龙飞等数名衙役亲自往陈府察看。龙飞等人有了昨晚的经验,纷纷戒了朝食,以免在县太爷面前失仪。仵作验尸完毕之后,便来向张大人汇报:
“陈员外身上有淤青及抓痕数处,应为人力所致。陈员外致命伤为心脉受损,初步估计是因心脏被外力扯出体外而导致死亡;陈夫人左臂被外力扯断,可断定陈员外手中那只手臂即为陈夫人左臂。其右手持有半颗心脏,属陈员外所有。其心脏另外一半已被咀嚼殆尽,于陈夫人口中发现少量肉渣,疑为陈员外心脏残留。陈夫人一双眼珠被活活挖出,匿于陈员外口中。陈夫人死因应为失血过量。初步查探,二人均无中毒迹象……”
众人听完仵作的结论,不禁面面相觑。几名年轻的衙役又开始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龙飞脸色有些发白,想必肚里也翻腾得厉害。县令张大人隔得老远看着两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急得说不出话来。毕竟以陈员外在华阴县的地位,出了这样的大事,作为地方父母的张县令岂有不急之理。
这时,师爷缕着胡须在张县令身边说道:“老爷,陈员外夫妇死得如此诡异,只恐远非人力所能为!”
张县令侧头看着他,眼中虽露出几分疑惑却并未加以反驳。师爷见县令并未说话,便继续言道:“小的记得,有部古书中曾记载着夫妻相食之事。是以夫妻相啖,乃阴阳不合之兆。昨日乃岁末冬至之日,阴极之至而阳气始生。案发昨夜,又是如此诡异,老爷定不可掉以轻心!”
“依你之言,”张县令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双手负在背后缓缓说道:“本县岂不是要请道士前来做场法事才是?”
师爷摇头笑道:“如今这年岁,我大宋国上至皇廷、下至坊间,皆以佛道两家为尊。是以无论有道之士亦或无赖之辈皆效释迦、老聃,开山立匾,受人间香火。不明就里者虽是虔诚,却难辩其真伪。当今之世,若无鬼神,做场法事倒也热闹。只是现下情势如此不堪,只恐胡乱打醮更令本县阴阳混沌,岂非更为不妙?”
张县令依旧紧锁眉头看着师爷。师爷会其意,遂接着说道:“小的听说前两日子本县来了一名算卦先生,人称白衣神算。有洞悉天地、通晓阴阳之能。老爷何不派人求教于他,或许此人尚可回转天地、拨正阴阳。”
“你怎知此人非是坊间混混,只靠装神弄鬼混口饭吃……”龙飞听师爷对这白衣神算推崇备至,不禁反驳道。
龙飞话未说完,却见张县令伸手止住他说道:“话说此人我也曾听到过传闻。据说他一人身兼佛道两家之能,却不知是否须有其名。”
“是否徒有虚名一试便知!”看来龙飞对那白衣神算颇为不服,立时向张县令毛遂自荐。只见张县令点点头说道:“凡事不可莽撞,切莫怠慢了这位先生!”
其时刚过辰时,早市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人们纷纷忙着上集市置办年货。龙飞带着两名衙役径直穿过集市走向街市的另一头,老远便看见前方人头攒动,人群中不时发出“啧啧”的赞美声。
两名衙役拨开人群,龙飞跟在其后,只听他二人齐声惊叹:“好俊的男子!”龙飞不禁骂骂咧咧地说道:“瞎咋呼啥!”待龙飞挤进人群,也是一惊,碍于面子硬是没有将赞美表达出来,只是在心中暗暗嘀咕:“莫不是妖精变化的罢?”
人群正中,坐定两人。一老者年逾古稀,须发皆白,眼巴巴地看着与他相对而坐的男子。那男子,一席白衣端坐案前,一双凤眼似闭非闭,左手拂袖右手执笔在案上龙飞凤舞。须臾之间,男子便放下笔,双手捧起刚刚画好的符送到老者面前缓缓说道:“您将这道符带回家中,贴在床头,自此可保夜夜无忧。”
老者颤颤巍巍地接过符纸,将信将疑地站起身看着白衣男子道:“这就可以了?”
白衣男子嘴角微扬,轻笑道:“此符一出,一敕游魂不得登堂入室,二敕鬼差日夜守护,三敕十殿阎君明辨是非。可保老人家您夜夜安睡。”
“那都写的些什么啊,乱七八糟字不像字的……”这时候,旁边忽然有人出言讥讽。
龙飞朝那人望去,只见是平日里混迹街头的泼皮无赖张二,不禁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骂:“奶奶的,话都让你小子说了我说啥!”他回过头来再看那白衣男子,却见他依旧泰然自若轻摇折扇,似乎对那质疑全未听见。
“是啊,我也不认识那鬼画符似的东西,画的什么鬼东西啊……”同张二一道的另一名泼皮也附和着。
“啊,那是雷篆!”这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说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挤着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正专注地盯着老者手中的符纸,似乎看出点门道来。
“这是人称天下第一才子的大名府秦公子啊!”忽然有人低声说,立时间人群中又发出一阵赞美声。
“不错!这定是失传已久的雷篆文!”那位秦公子索性挤出人群走到老者身边,凑近符纸仔细地端详起来。老者略有迟疑,生怕被这年轻人将手中的救命稻草抢走,却又不便遮掩,一时间表情显得略为尴尬。
“兄台高明,竟能以雷篆画符!”秦公子对白衣男子拱手道:“在下秦玉阳,若不嫌弃,可否望岳楼一叙?”
“管你是雷篆还是电篆!”龙飞只将手轻轻一摆,便将这位秦公子拨到一边,而后理直气壮地说道:“衙门办事儿,闲杂人等不得阻拦!”说着对两名手下打了个手势。两名衙役会意,将四下里围观的百姓驱散开来。龙飞见百姓让出了道儿,便对白衣男子抱腕笑道:“上仙还请见谅,县衙张大人听说上仙您能掐会算,特命在下前来相请上仙往府衙一叙。”说着,又对两名衙役一摆手,两名衙役便即一左一右将白衣男子夹在中间。
白衣男子左右瞟了瞟两名衙役,不禁轻轻笑道:“龙捕头如此客套,在下只好从命咯。”正待走时,却又回过头来对仍在路边旁观的秦公子拱手道:“秦公子盛情,我等有缘来日再续。”说罢,轻摇折扇随龙飞往县衙去。
且说白衣男子被两名衙役押着随龙飞往县衙走去,一路上不见颜色变化,只是微微笑着,仿佛全然不在意龙飞等人的无礼。
走出一段,龙飞自觉无趣,便回头问道:“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白衣男子听龙飞问起,不禁站定拱手相告:“在下俗家姓李,名还,字息安,道号翔龙子。”
龙飞一听,一脸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说道:“听起来还是那么回事,可怎么看怎么不像道士,十足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
尽管龙飞的嘲讽引来两名衙自放肆地笑,李还却依旧泰然自若地摇着折扇,仿佛他们所笑所言全同他自己无关。
三人说笑着,带着李还行至巡司桥上。桥下宋峪河水滚滚向东,甚是湍急。李还一边走一边注视着发黑的宋峪河水,手指不住地掐算着,眉头拧成了“川”字。
“走呗,看什么看!”一名衙役不禁将他一拽,略有不悦地催促道。
李还被其一拽之下,却纹丝不动,仿佛入定的铜像。
“怎么着,想造反不成?”那衙役见一拽竟不动,不禁有些恼怒,将手搭在随身朴刀上。龙飞同另一名衙役闻状,也纷纷围了上来。龙飞指着李还说道:“别说你是个秀气的小白脸儿,就算你是个娇滴滴的娘们儿,如今也给龙爷我乖乖的回衙门去!”
李还在桥上站定,忽而伸出手示意龙飞等人留神。龙飞见状不禁更为恼火,怒道:“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当我龙爷是三岁顽童不成?”说着便即伸手去拿李还胳膊。
李还忽而身形闪动,连退数步,眨眼间便退至三步之外,正色道:“三位且慢动手,听在下一言。”
“听你说个蛋蛋!”龙飞怒骂道。足尖轻轻点地,身子往前纵跃,须臾间已将追风刀横握手中,一边骂一边挥刀往李还砍来。
此时,宋峪河水愈发的变黑,而天空中也骤然布满了黑沉沉的云朵,压得极低。河水同云层仿佛缓缓向人间夹来,让人几乎透不过气。龙飞等人自顾自地拼斗,却哪里注意得这许多。
眼见龙飞一味挥刀急攻,两名衙役分别从侧面包夹。刀起刀落却一概近不了李还的身。李还也不多言语,只一味地躲闪。桥面本不宽,四人在其上你来我往甚是激烈。其余路人惧怕龙飞等衙役蛮横,纷纷绕道而行。不多时便将巡司桥空了出来。
打斗间,桥下昏黑的河水已开始翻着白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李还一边躲闪一边侧耳倾听桥下的响动,忽然在桥中间立定伸手对龙飞等人喊道:“小心!”
龙飞一惊,眼见李还神色泰然,就势将追风刀一挽,凌空打了个来回还刀入鞘。其余两名衙役陡然间收不住手,两朴刀一前一后往李还背上砍去。
李还身不动影不斜,双手猛然合在一处,结成一种奇异的法印。瞬间,他的身侧仿佛无端生出一股反推力,使得两名衙役尚未近身便被推出老远,摔倒在地上。
龙飞见状,正待发作,却听桥下一阵巨吼声响彻天际。随后河里喷出巨大的水花迎面扑来。不待他做出反应便已将全身淋得透湿。
此刻,李还却忽然转换手法,双手结成另一种法印,并随之大喝一声。只见河水汹涌扑来,却丝毫未沾其衣襟。待水浪去后,两条黑色蛟龙自巡司桥两侧腾空而起,各自嘶吼着,仿佛被什么东西所触怒。
两名衙役躺在地上,浑身淌着水,却忘乎所以地看着两条蛟龙。其中一名衙役痴痴地揉着双眼,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那两条蛟龙嘶吼着,最终扭头注视着桥上四人。其中一蛟将身子一抖便往李还扑过来。李还足尖发力,身子往后退出数步,双手抱圆,而后相结成印,往蛟龙来处施与。那蛟龙行动迅捷,正待张嘴向李还袭来,却从李还身侧陡然生出一股劲力击在脑门儿上。而这一刻,另一头蛟龙却离了宋峪河,从空中往龙飞俯冲下来。
龙飞见状,不由得定了定神,横刀胸前怒骂道:“老子管你是龙也好是虫也罢,今儿定要将你劈成八段回去炖了下酒!”
那头蛟龙一边怒吼一边俯冲下来,龙飞只觉得耳膜被震得生疼,一时间便怯了几分。
“别胡来!”龙飞正要挥刀砍向近身的蛟龙,却被李还一脚踹开。只听李还猛然喝道:“孽畜,休要猖狂!”同时挡在龙飞身前结印,将来势汹汹的蛟龙再度驱散开来。这时候,另一条蛟龙也飞过来同它会在一处,各自嘶吼着,仿佛因为被什么东西打扰而愤怒。
李还见状,不待两条蛟龙再度来袭,抢上前一步双手不断变换着印法,最终以不同的手印各自指向两条蛟龙,嘴里念念有词。
说来也怪,刚才还来势汹汹的两条蛟龙被李还一指,竟各自平息下来,纷纷摇晃着脑袋,最终凌空盘旋了一阵潜回宋峪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