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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现在来到灵山寺,你不会看到那个在千年以前建成、气势恢宏的灵山寺。没有人能向你说清灵山寺千年以来长长短短的人和事,你不会再听到一代又一代和尚、尼姑的叹息。
但是灵山寺的钟声,还在夜空中飘荡。一座规模略小、样式较新的灵山寺,在几年前的那一把大火的废墟中,顽强地挺立起来。
有人说,灵山寺注定要获得新生,那一把冲天大火,就是新的灵山寺的催生剂。
但是没人再见到灵山寺那个一百多岁的老和尚。也没有人再见到灵山寺漂亮的小尼姑。
有一个曾经在灵山寺的故事里,忙碌了一阵子的人,成了灵山寺的唯一的和尚。这个人就是当年智破文物走私大案,追回缅玉观音的警官王海。
寺里还有一个女人,人们都称她为大师。她的法名叫做释慧月。叫做慧月的尼姑,面容憔悴而沈静。当年那个美丽动人的小尼姑,如今成了释迦牟尼佛座前一盏青灯。飘摇在岁月里的点点火苗,默默地吸榨着她最后的青春。很多香客——当然是男性的成年香客——每年慕名到灵山寺朝香,一半的目的,就是为了一睹灵山寺风流美貌的小尼姑的风采。可是,他们最终只好惆怅而去。
但千年名寺的流风余韵,还在像秋天的蒲公英一样,随风飘零。好奇的香客们,还是可以听到山上小商小贩们绘声绘色的故事。
人们说,别小看了灵山寺。这座古寺可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明太祖朱元璋牛吧?可他还在寺里避过难哩。要不是灵山寺的和尚,把他用绳子吊着,藏到功德井下,中国历史肯定是要改写了。东南亚这小龙、那小虎的经济发达吧?可是他们那里的佛学人士,只要有条件,都想来这里求禅问佛。如今这灵山,已成了著名的旅游风景区、宗教圣地,谁说不是灵山寺的功德呢?
人们说可别小看了那老尼姑。那老尼姑当年可漂亮着哩。信阳城最有名、也最有钱的文物专家,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去。灵山寺还特地准她还俗,寺里亲自破规嫁出尼姑。这尼姑命中不该还俗,出嫁那天,一把大火把千年古寺烧了个净光;娶她的那个文物专家,还没入洞房,就先疯了。唉,怕也是命中有此一劫,灵山寺触犯佛规,该遭惩罚吧。
寺里那个和尚是谁?嗨,他就是名震当年的神探王海。他为啥当和尚了?你问我,我问谁去?听说是看破了红尘,喜欢上了灵山寺,发誓要重振千年古寺雄风。不过,照我看,怕还是为了那个尼姑——当年和现在的慧月大师吧?
听说那一年,他老婆跟着一个骗子跑了,他在灵山寺里办案,暗恋上了慧月大师。后来慧月大师的丈夫精神彻底失常。大师真正看破红尘,把疯子丈夫带到灵山寺,重建庙宇,一边伺佛,一边看护那个疯丈夫。
那个神探立了大功,却没得到自己期望的表彰。他自称看破了一切,提前退休,追随慧月大师到寺中,自愿做了和尚,帮助料理庙里事情。
大师的疯丈夫把自己和寺里那个一百多岁的老疯和尚关在新建的藏经室里。两个疯子整天翻弄从火海中抢救出来、烧得缺头少尾的破书。要不,就搬出那一堆破瓷烂瓦一样的碎玉片,沾了唾沫,往一块儿拼贴。大师就和那新来的和尚在一块儿,说是念经诵佛,为新来的和尚授戒讲课,谁知道他们背地里干些啥?
嗨,我也是听别人瞎说的,你别说是我说的啊。我害怕报应。
有没有佛?我也说不准,不过报应总是有的。啥事儿都有个头和尾。开头了,就要结尾,结尾也许就是新的开头。你要是把前八代后八代的事儿串到一块儿,啥事儿都能理出个因果报应来。所以你咋能不相信佛说的报应呀?
你听,那钟声又响了。敲锺的,一定是那个老疯子。
那老疯子怪得很,每天准时准点地敲锺,有一天不敲,准会发神经。不过,有时候敲锺的会是小疯子,就是慧月大师的疯丈夫。听说他以前可迷信观世音菩萨,可以用唾沫修补破旧瓷、玉、陶质的文物。可惜后来一做新郎,那特异功能就没了。
嗨,佛这东西你别沾,沾了就脱不掉。
我么,我只是靠着佛的故事,招徕有钱的游客,从游客那里,挣点养家糊口的小钱。
我当然有从前,从前,我也是这灵山寺里的一个和尚。灵山寺毁了,我还呆在那儿干什么?灵山茶园里有我的一个老相好,她收留了我,我才算有了个归宿,比其它师兄、师妹强,不用去漂泊。
你去转转吧。这山里的老人,能讲很多和尚尼姑的故事,你问他们去吧。如果你往深山里走一走,没准儿还能找到灵山寺遭遇大火后,无家可归,才不得不还俗的和尚、尼姑。
如果你的运气好,如果碰巧他们兴致高,你会听到好多好多精彩的故事。
喂,对了,你如果碰到了灵山寺的老和尚、老尼姑,你可别忘了告诉他们,说灵山寺已经重建了。当家的是个尼姑,法名叫做慧月。慧月大师说欢迎他们回来,一起复兴灵山寺。算了,你还是亲自去问慧月大师吧。
你听,钟声响了,我要回去抱老婆了。
沙扬那拉。古得拜。我是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