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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剑朝着南奔去,跑过了南城门,又继续向前跑,一路上满心是对姑妈和欣雨的恨,一时也忘记害怕,又过一会,待城内的光亮一点一点消失,而前方越来越漆黑,沈剑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了很远的距离。而黑夜中,转过身,经过方才胡乱一跑,自己竟也不知道哪条路才是回家的路,四周不时响起虎啸狼嚎的声音,偶尔也有沙沙直响的声音,好像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翻动树叶一般。
而此时,沈剑也慢慢醒过神来,心中也慢慢的害怕起来。
可既然从姑妈家跑出来,这样回去,岂不又要遭受到一番冷落嘲笑,想着,沈剑便继续向前走去。而如今沈剑也分不清楚,眼前的路到底是向东还是向西,抑或向南向北,索性也不管这些,继续走了起来。看着周围竟是十余丈的大树,遮天蔽日般伫立着,微风一扫,林间便沙沙直响,而自己走起路来,踩在厚厚的树叶上,又发出吱吱的响声,每走一步,小沈剑的心中便不知为何,害怕一分。
又走了许久,只听呼的一声,沈剑顺着方向一瞧,忽见前方有一个人影,一见有人,心中顿时也踏实不少,心想,定是路过的人,自己要跟他一起,才不会被狼吃了,于是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可任凭沈剑一路小跑,那身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远,显然跟不上那个身影。就这样,沈剑勉强跟了约莫一刻钟,只觉双腿发软,再摸摸肚子,却已经咕咕直叫了。既然没有力气再跑,沈剑也便慢慢走了起来,可自己一慢下来,他才发现,那人也慢了下来。于是便开口大声喊道:“你是谁?”。
“你是谁”,没想到,那人却好像在重复自己的话。
“我叫沈剑”,虽然如此,沈剑还是回道。
可那人却再也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向前走着,沈剑一看,此人似乎有些怪异,本不想再跟着他,可又有几声狼嚎之声突然响起,怕的沈剑又赶紧跟了上去。
如此,又走了一会,见那人停在了一个山洞前,忽然转身瞧了瞧沈剑,便走进去了,此时沈剑离那人不过十丈有余,又看那山洞漆黑一片,哪里敢进去,便停在那里,不再走近了。可随即,山洞内发出了光亮,一看,原来是那人在山洞内升起了火。
这样,沈剑便不害怕,又向前走几步,这下才看得清楚。那位伯伯侧身对着自己,身着黑袍,黑袍之上连着一个黑帽,将那人裹得严严实实。小沈剑并不觉得这里冷,也不明白那人为何要带着帽子,便道:“伯伯,伯伯,这又不冷,你为何要戴帽子”。
可那男子听罢,却毫无反应,待沈剑要再走进一些,那人却开口说道:“小孩子,休要再近了”。沈剑一听,似乎是个老者的声音,只不过,声音之中,有丝丝的沙哑,一时胆子也大了起来,道:“伯伯,我迷路了,你可否收留我一晚”。
那人听后,却道:“收留倒是可以,但你便原地歇息吧”。
沈剑想着,这人估计也不是好人,不让自己进山洞烤火,却要自己在这潮湿的地上休息,便道:“伯伯,外面有狼,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我便会被狼吃了”。
“有我在,狼不敢来”,那人道。
“可……”
“没有可是”,那人突然愤怒起来。
这时沈剑才发现,那人除了身着黑袍外,脚上也蹬着一副黑靴,而手也缩到了黑袍之内,如此看来,那人竟没有一丝皮肤露了出来。包裹的如此严实,想必是怕这林中蚊虫太多,一时也没多想,可这人竟不让自己进山洞内休息,沈剑想着,此人难道也是像姑姑那边的恶人,便道:“伯伯,这山洞又不是你的,我偏要进去”。
“那我便打你”,那人回道。
“你们大人,就知道欺负小孩子”,沈剑一听,道。
“说的对,现如今,何人又不是恃强凌弱之辈?”,那人似乎在反问眼前的孩子一般。
“可那不算有本事,不算大侠”,沈剑道。
“大侠?”,那人笑道:“如今世道,大侠便是傻子,谁又想当大侠”
“我要当,待我长大后,我便要做个光明正大的大侠”,沈剑双手一背,昂气胸来,极为骄傲。
“哦?”,那人疑惑道,却再也没有说话。
沈剑只觉得,在他二人的整个谈话之间,这个伯伯,竟自始自终都没有转过头来,仿佛因为自己生得丑陋,害怕见人一般。
小孩子口快心直,不免问道:“伯伯,你长得丑便丑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那人却道:“你怎么知道我长得丑”
“如果你长得不丑,却为何一直不敢转过头来”
“哈哈,是啊,怕太丑,吓到你”,那人好似调侃一般。
沈剑想着,方才自己都说了,不会嘲笑他生得丑陋,又怎会害怕。便道:“剑儿自然不会怕”。
可那人却仍然说道:“你且在那里睡下吧,待你睡着了,我便把你抱过来,如何”
沈剑心中却满是好奇,想着,你不让我看,我便偏要看,于是答道:“那好吧”,随即找了些树叶堆在一起,眯上眼睛,假装睡起来。
可过了一刻钟,那人没来,又过一刻钟,那人仍是没来,而沈剑却在迷迷糊糊中真的有些困了,可心中的好奇却驱使他不要睡去,如此,又过了两刻钟,那人才向沈剑的方向望了望,似乎觉得沈剑已经睡着了,便走了过去,从地上将沈剑抱了起来。
而沈剑也是模模糊糊,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知道是那位伯伯,心中一想,就突然清醒了不少。慢慢的眯着眼睛,瞧向那张脸,可由于眯着眼睛,却只能看见了一张模糊的脸。可随着眼睛慢慢睁大,沈剑却“啊”的一声,大叫起来。而那人听罢,也赶快放下沈剑,侧过身去。
原来,随着那沈剑眼睛慢慢睁大,他发现,那张脸,果真是一张极为丑陋的脸,他的那张脸,竟分不清眼睛鼻子和嘴巴。想着世上竟有如此难看之人,沈剑不免大叫。
“没吓到你吧”,那人随即道。
沈剑一听他的声音,虽然带有丝丝沙哑,却也充满祥和,心中的害怕已经大半消失了,自己方才还说不怕他,可如今却怕得要命,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不禁道:“伯伯,剑儿错了,剑儿不该这样怕”。
“哦”,那人轻轻一应,道:“你且在山洞内休息吧,我在洞外便可”
沈剑虽然只有八岁,可他这几年所经历的世间冷暖,却远超过同龄之人,心中想的多,懂得也便多。他知道自己方才已然失礼,而这伯伯的脸也定是被些坏人,像姑姑那般的坏人所害,也跟自己一般,很是可怜,不禁道:“伯伯,你且到山洞中吧,剑儿不怕了”。
“当真不怕了”,那人见沈剑如此懂事,言语中也也夹杂着一丝喜爱之意。
“当真”,沈剑斩钉截铁的说道。
说着,那人便低着头,向山洞内走来,随后,坐在了沈剑的对面。而由于黑帽的缘故,外加那人低着头,沈剑此时也是看不到那人面孔,想着,是伯伯怕吓到自己,才故意低着头的,于是道:“伯伯,你这脸定是被坏人害的”。
“不错”,那人回道。
“那害你的人定比我姑妈还坏”,沈剑道。
“是比你姑妈还坏”
“那她究竟是你什么人啊”
“不是我的什么人,而是些自以为是的大侠”
“大侠”,沈剑心中琢磨着,伯伯看起来也并不是坏人,可那些大侠为何要害伯伯,既然害人,那又怎么会是大侠,便道:“那定不是大侠”。
“哦?”,那人竟抬起头来,似乎打算仔细看一看眼前的孩子,随即念道:“小小孩童,懂得还挺多”。
可随着这人的一抬头,沈剑也大胆的再看上一看,这一看才发现,并非是那人的面容模糊,原来,那人的脸前竟似乎有些神秘的气体遮掩,这才看起来,像是面部模糊一般。于是便道:“伯伯,你原来在骗人”。
“我哪里骗人了”,那人道。
“你的脸明明好好的,你会法术”
“你说好,便是好的,你说会,便是会罢”,那人却没有狡辩。
见伯伯这么说,沈剑虽然不明白,那气体是什么,心中虽然好奇,虽然觉得伯伯有些怪怪的,但也并未开口发问。
反而,那人却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何要一人跑出来”,沈剑一听,便一五一十的向他讲诉着自己的委屈。从姑姑是如何说自己母亲恶毒,到父亲沈傲天把自己寄居在姑妈家,再到自己挨打,凡是他能记住的,他通通的将了出来。而那个男子似乎也并未因为他是个小孩子而不耐烦。
而讲完的沈剑,看不见那气体后的脸,自然也不知道,那人听后,是否觉得姑妈可恨。那人却道:“于是,你便自己跑了出来?”。
沈剑嗯了一声,岂料那人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人本来的意思是,沈剑吃了这么多人间疾苦,因此,才会比同龄的孩子思考得多,懂的多,可沈剑年纪尚小,以为伯伯口中的吃苦,便是身体上的苦,于是回道:“剑儿肯吃苦,剑儿练功吃苦”。
“那便耍来瞧瞧”,那人也顺着沈剑说道。
沈剑学着那日苗远的功法,向前一个跨步,双拳用力一击,随后右腿向前一滑,双手为拳一并击出,这一招猛虎下山,一招猛虎出笼,两招练完,便收招坐下了。
那人一看却道:“这便完了?”
“姑丈只教了这几招,剑儿时常偷偷苦练”,沈剑道。可那人一听却止不住的摇头,道:“毫无用处毫无用处”。
“怎么会毫无用处?”,想着自己这几日,一得空便要练上一练,可这位伯伯却说没用,心中哪里会服气。
“我说无用便是无用”,那人道。
“那伯伯你会什么功夫,我们比试比试”,说着沈剑就站了起来,示意要和这位伯伯比试武功。那人一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如此好斗,自然不会起身,口中道:“我会的功夫可多”。
沈剑看着伯伯并没有站起来,同自己比试,心中却也扫兴,可听伯伯说会的功夫多,于是又坐了下来,道:“那伯伯可否教我一些?”。
“教你?”,那人抬头一看,小家伙满脸的虔诚,似乎心中非常渴望一般,便又道:“我所能教的,可并不会让你成为大侠”。
沈剑一听,却也奇怪,这位伯伯,会的功法既然多,可学了,却不能成为大侠,这哪里说得通。又想着,如果不能成为大侠,那又如何让父亲赞许,如何不被欺负,一时犹豫起来。
“你先睡吧”,那人似乎看见了沈剑的犹豫,便说道。而沈剑也并未再答复什么,躺在地上,满脑子在回想着方才伯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