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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烈日、天干地燥、人困马乏!男人来到QM县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它浓烈的异域气息。
QM县地处XJ维吾尔自治区南部,塔里木盆地东南缘,南与XC接壤,北部伸入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从地图上鸟瞰中国,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像一枚巨大无比的鸡蛋,却孕育在了一只雄鸡体内!国道315线横贯QM县全境,像鸡蛋蛋清与蛋壳之间的凤凰衣,薄薄地紧紧地兜住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QM县西侧是HT县,自古以来即以玉驰名于世。更有古朴原始的克里雅布依人。然而,男人此行不是为领略西域大漠自然风光、探幽访古而来。
QM县东侧是RQ县:这里历史更加悠久,班超、玄奘、马可波罗曾经足迹这片神奇土地,走遍了罗布荒漠和大流沙地。在汉代时期,丝绸之路的南道从这里经过,中道也经由这里转向西北,所以沿途及其附近分布许多的绿洲及村镇,还有像若羌、楼兰、且末、尉犁等等充满神秘色彩的城邦小国。然而,男人此行也不是为仿古觅今而来。
他此行唯一目的,就是直奔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腹心之地。
此时,天色已朦胧渐暗,男人独自走在QM县城老旧的街道上,看前面有一家店,灯火甚旺。近前一看,只见招牌上用汉字写着“客栈”二字,下面还附有一行维文。男人来不及多想,跨步走了进去。
只见店内较为简朴,一位汉人店主正坐在柜台前。
“请问,要住店吗?”店主见有客人进来,忙起身招呼着。
男人点了点头,一脸疲惫地望着店主。
“打算住几天呢?”店主又开口问道。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伸出了一根食指。
“住一天!好的,请把身份证给我登记!”
男人闻言,从怀中摸出钱夹,抽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赵景顺,赵先生,您的房间在203,请从左边楼梯上楼!”店主收了男人300元押金后,转而把身份证和房间钥匙交给了他。
男人刚欲上楼,忽而折返了回来。问道:“这附近可有卖骆驼的商人?”
“商人应该没有,但附近的村民应该有出售骆驼的。赵先生是做骆驼买卖生意的?”
男人摇了摇头,又伸出一根手指。“我只要买一头骆驼,麻烦店主帮我联系一下!今天晚上就要牵来,价格好谈!”
男人说完,转身上楼了。店主觉得这个客人好生奇怪,来这大漠荒野之地,只为买只骆驼而来吗?但在中国办事,只要是价格好谈,即使是凤毛麟角也能找到,何况是一只骆驼!
“赵先生,请等等!”店主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楼梯上的男人叫住了。
“西域风情的姑娘,是否来一个?”店主原来是为这事!他也许觉得这个客人消费能力尚可,既然买得起骆驼,就不在乎找个姑娘。
男人仰头闭目,沉思不语。看来这个行当,不仅在城市中茁壮发展,即使这边陲小镇,也生根发芽了啊!他想了一会儿,又再次抬起了手臂,轻轻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个姑娘吗?”店主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看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客人,恐怕一个姑娘都招架不住。心想此客人实在不知西北女人的彪悍啊。但转而想想,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开店不就是为了做生意赚钱吗。
此时,男人点了点头。“让她们明天早上八点来!”
店主听了,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叫鸡要等到鸡叫了再来,真是闻所未闻!但也无法再追问,只得照办就是。
男人上楼,放下随手行李后,马上又折返到了街上,在杂货店里买了六只塑料大水壶,又买了六把锋利的钢刀和一大包馕和饭团。紧接着,他又来到一个卡车司机旁,嘀嘀咕咕地聊了半天,这才转身回到了客栈。
店主见男人进来,随身带了六只大水壶,更是不解。但还是笑脸迎了上去。
“赵先生,您要的骆驼我帮你找好了,年满六岁,体格健壮正值壮年,两万元!”店主认为男人总归要商讨一下价格,不成想男人很是痛快地答应了:“让他们今晚把骆驼喂得饱饱的,带些草料过来,我当面付钱!”
一夜无话,转而鸡叫三遍,天空放亮。此处地处西域,与沿海地区的时差有近三个小时。所以当两个**抹黑来敲男人的房门时,男人还在睡梦之中。
男人打开门后,一高一矮两个女人闪身进入房中。只见高个子女人眉目清秀、棱角分明,一双浅蓝色修长的眼睛稍稍鼓起,一头金黄色的秀发齐肩飘洒。这分明是一位维族姑娘!竟然生如尤物,难道这般模样就是传说中的楼兰姑娘?男人心中一阵荡漾,他平生还未曾与这么漂亮的女人独处过!再看那个矮个子女人,打扮得很是妩媚,像极花街柳巷之人。
男人指使矮个子女人,去给六个大水壶灌满水,并拎到骆驼旁边用绳子捆好,且还要把骆驼梳洗喂饮一番。矮个子女人做惯了伺候人的行当,哪肯做这些伺候牲口的勾当!转身就要离去。男人随手掏出十张百元大钞,扬手递了过去。矮个子女人眼前一亮,伸手接下,不再埋怨,转身劳作去了。
此时,室内只剩男人与维族姑娘两人。
姑娘衣着单薄,肌肤雪嫩,不曾想这僻壤之地,居然有如此相貌出众的女子!只可惜沦落到了这般田地。男人转而再想想自己,乌鸦落在猪身旁,还有什么资格谈论别人!想罢多时,开口说道:“请姑娘过来为我宽衣!”
姑娘也不搭言,凑过来将男人的衣服全部扒掉了,只见一副如同风干的躯壳伫立在面前。
“请姑娘帮我把新衣服穿好!”男人抬手指指旁边一摞新衣服,示意姑娘拿过来。
姑娘闻言一惊,怎么刚脱下又要穿上?见男人这幅骷髅模样,也不敢多问。就依他所言,把内衣内裤、外套袜子等均拿过来,一一为他穿上了。
男人扭了扭袖口,拎了拎腰带,对姑娘的劳作很是满意。他从钱夹又拿出十张百元大钞,塞给了姑娘。随口说道:“请姑娘再帮我做一件事,帮我把这六把刀绑好!”说着,从包里掏出来六把锃明刷亮的钢刀。
姑娘虽然从小在荒蛮之地长大,见惯了刀光剑影,但也不曾为别人在身上绑过钢刀,而且还是六把!不免有些心虚,喏喏着不敢上前。男人见状,又递给她十张大钞,心想反正这点钱也花不掉了,何不对美人大方一次!
姑娘终于走了过来,依照男人吩咐,在小腿两侧、手臂两侧、后腰两侧各自绑上了一把钢刀,姑娘怕钢刀误伤了男人,特意用垫床的硬纸板做了六个刀鞘,再用绳子紧紧地缠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姑娘终究按耐不住好奇心,低低的声音问道。
“我去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捉狼!”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去,眼神像猎鹰一般盯着窗外。
姑娘很是吃惊,她对眼前的男人更加疑惑不解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号称上无飞鸟、下无走兽。我在这周边长大,没听说有人在沙漠里遇见狼啊?”
“没遇到狼岂不更好,我也不想被狼吃掉啊!”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打趣地说道。
这时,忽听宾馆外有车辆的鸣笛之声,男人凑到窗前一看,只见一辆小型卡车停在门外,车上的司机师傅正是昨天谈妥的那个人。
男人忙把两个女人召集过来,又赛了些钱给她们。他要高个子姑娘挽着自己的手臂,为他送行。让矮个子女人牵着骆驼,为骆驼送行。
就这样,干瘪的男人与雄壮的骆驼,以及他们所有的盘缠,在两个**的送行中,缓缓地移上了卡车。又在两个**的注目礼下,消失在通往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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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QM县县城出发,沿着G315国道向西直行六十多公里,再沿着沙漠公里向西北方向行驶一百五十多公里,来到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腹心之地。沙漠公里在这里有一个近似九十度的转弯,从原来的西北向陡转为了东北向。
行走在沙漠平坦的公路上,车子十分平稳。路面时而以细石造面,时而又是粗石路面。车子发动机轰鸣着,路面与车胎摩擦,则发出刺耳的嚓嚓声,像是提醒司机们不要疲劳打盹。
与沙漠公路并驾齐驱的是公路两侧的芦苇固沙风景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经常狂风呼啸、吹卷漫漫黄沙,形成流动沙漠。芦苇墙作为沙漠公路的第一道防线,设置在距沙漠公路两侧约50米至80米处,远远望去,苇墙蜿延而上时隐时现,时高时低,犹如跌岩起伏的万里长城。它不但气势磅礴,更是起到了镇邪降魔的作用,不然沙漠公里不出个月,便会葬身沙海。
卡车开过了塔中1号公路养护道班不远,男人觉得是时候了,便让司机师傅停了下来。他付了三倍车费给司机,让他帮着把骆驼赶下了卡车,又把所有盘缠都绑在了骆驼身上。最后再三叮嘱他不可声张,更不可报警寻人。司机师傅在一片惊愕之中,慌忙驱车而去了。
男人牵上骆驼,走下了沙漠公里,越过芦苇固沙墙,径直踏入茫茫沙海,直奔正西方而去,去与黄沙、狂风、荒丘为伴!
这朵孤寂的男人花,开得太晚,却要早早地谢了!
世界上最壮美的景色,原来都被动物占据着。
起初,红柳、灌木丛乃至紧贴地皮的骆驼刺、沙蒺藜及猪毛菜等,还依稀可见,偶尔见一两只小蜥蜴在飞奔疾驰。再跋涉几百米后,便只剩下了大漠胡杨!那些千年胡杨,树冠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根龟裂扭曲的树杆,顽强的屹立在那沙丘之上,根部的桩边上发出几根细细的枝条,几片青黄相间的树叶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晃动,仿佛向大自然展示着自己生命的依然存在。大漠胡杨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
男人总算是看到了大漠胡杨的真容!他在一株最为粗大的树干边停下,张开双臂紧紧拥了上去。这苍凉的世界里,唯有胡杨如战神一般矗立。抵御沙河中恶魔热风,他物遇者皆死,无一余者,唯有胡杨,傲然挺立!
“树神在上,我诚意相拜!”男人朗声高呼,扑通一声跪倒在胡杨面前。
“我为完心愿,甘愿葬身沙海,受风残热晒、千年炙烤之苦!愿树神保我一家平安!愿树神保我遗愿得志,兼济天下!”男人说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细柔的黄沙沾满了额头。
“我若能以濒死之身,横渡沙漠,穿越死亡之海,向西五百余里,到达另一条沙漠公路,我则偿清了世间所有恩怨!到时我愿回到陶婷婷身边,终老此生!我若不能横渡,愿以百米沙丘为墓,与树神一起,相伴千年!”
男人说罢,起身牵上骆驼,摸了摸身上六把钢刀,向西径直而去。
只见远处沙尘飞扬,数百米高的移动沙丘迂回飘荡,她虚幻缥缈,她浩瀚无边!
这正是:
漫天黄沙卷西风,
向死而生亦从容。
胡杨岂知庸人志,
迂心自扰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