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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
皇帝在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不必废话了,众卫听令,将刺客拿下,押往大理寺严加审问,追查同党!”
众卫扬刀上前,齐喝:“领令!”
但余秋蝉却突然护到女刺客身前,犹豫了一下,向皇帝道:“陛下,这姑娘的父亲死了,已经够可怜了,还请放了她吧。”
余秋蝉的突然反水,让皇帝一脸愕然。甲卫们不敢上前,一来埋伏的甲卫知道余秋蝉的身份,有所顾及,二来眼下在这书阁中,数余秋蝉的武功最高,如果她要护着女刺客,这里再多的金甲禁卫也是没有办法的。
“多谢!”
女刺客趁机再次施展鬼魅一般的身法,跃出了禁卫之围。她轻功施展全靠腿脚力道和闪避身法,即使在卸灵龙罡阵中不能使用灵力,也不受限制。只要她跑出阵法范围,便可以遁形的秘术逃之夭夭……
禁卫见她逃跑,正要追去,却又被余秋蝉持剑拦住:“放过她吧,她只是一个因为父亲的死,悲伤冲动的姑娘!”
这一下稍加阻拦,女刺客飞身几步便跳到殿外,在转眼间逃得无影无踪……见追击无望,皇帝屏退了禁卫。
“悲……伤……冲……动……”
皇帝念着余秋蝉的话坐回案前,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她。他瞧着余秋蝉桃李年华,相貌虽说不上绝美,却也灵秀清丽,长时修行,身上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但见她处事幼稚,不思后果,仿佛入世不深。虽然对她放走刺客有些愤慨,但碍于她的身份也无法直接斥责。
“你便是常之典所说,他从剑阁请来的侠士?”
余秋蝉点点头,行礼道:“剑阁余秋蝉见过陛下。”
“剑阁来护卫朕的安全,朕很感激,朕也相信,有你们在,朕可保万无一失,但朕不是很理解,你作为一名正道弟子,为什么要放走这个邪教的刺客?你们常说,正邪不两立,朕也常常听说,你们剑阁在对付邪魔外道时,手段近乎无情,有死无生,但你今日所做的,却是违背了你们的训诫……”
皇帝并没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有些话不必说尽,已经足够让人明白其中意思。
余秋蝉道:“我只是觉得,这姑娘情有可原,陛下,您想想,她的父亲被杀了,能不难过么,一时冲动想歪了,也是人之常情啊!”
皇帝眼神突变,冷冷地干笑了几声,这笑声让余秋蝉感觉惴惴不安。
“你可知道萨幸教在我中原各地以传教为名,迷信民众,拐卖人口,敛夺财物,谋害朝廷命官?”
“你可知道他们无视律法,抗命取缔,组织武装公然反叛,阴谋策划行刺君王?”
“你可知道他们对待教徒一眜愚弄,骗他们捐财捐物,驱使奴役,而对待想出教的人,则是残忍暗杀,再告诫其他信徒,此为‘天谴’,以此获得百姓‘拥护’。”
……
皇帝最后问道:“你可知道萨幸教所说的极乐花园是什么地方?”
余秋蝉摇了摇头……
“极乐花园是萨幸教在黑山总道坛里一处极为秘密所在,传说那里是天堂的后花园,花园中有成山的金银,天仙般的美女,琼浆美酒,珍馐美食,在那里待一天会让人忘了所有的烦恼,只有最忠诚的战士会被总道师赐予进入的资格……”
“但事实上,萨幸教为了培养死士,将掳掠来的女子挑出上等姿色,下以******,放在极乐花园供所谓的忠诚战士蹂躏,而这些女子在饱受摧残后,为保守极乐花园的秘密,会被全部杀掉……这样一个从头到尾都是病态的教派,他们怎能以人之常情度之!”
“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以宽容对待这些残忍歹毒的人,那些被他们戕害的人泉下岂能安息?”
余秋蝉哑口无言,她本来就嘴笨,不擅说话,这连连质问,她就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她十岁上山修行,十六岁突破剑罡,首次聚灵,也是那年第一次随师兄们下山除妖。余秋蝉还记得那是一只修炼至巨形的白蛾妖,离化形成人只差一步。白蛾妖虽然形体巨大,但灵力不及余秋蝉的师兄们,在他们四人要将白蛾妖斩杀之际,却因为小小意外,让它逃脱。受伤的白蛾妖为治愈伤势,尽快化形,连吸了两个村庄,近三百人的精血。等余秋蝉四人追击到它时,遍地的干尸,触目惊心。
虽然白蛾妖最终仍然被诛杀,但却使余秋蝉心中蒙上一层阴影。自那时起,余秋蝉对待妖物,再也没有手下留情。
她自以为,人与妖不同,妖终究是兽,只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但人却有悲天悯人的恻隐之心,作恶也会有所节制,却没有想到人心也能狠毒到如此。
但想想便又明白,人心又怎么能不狠毒呢?想那陈文广只不过为了疫情不上达天听,便下令封锁疫区,任由疫民自生自灭,他又哪里想过人皆性命。
想及此,她心中又悲痛不已,拳头紧握,露出森森白骨。
余秋蝉苦笑两声,向皇帝一抱拳,道:“陛下,是我放走了刺客,我会负责把她追回来!”
说罢,束剑向殿外走去,刚走两步,又回头向皇帝道:“陛下说,对残忍歹毒的人不应该宽容,那为何不对隐瞒疫情害人无数的陈文广处以极刑,陛下是觉得被他戕害的老百姓可以安息吗?”
陈文广的名字已经好久不曾听到了,这一名犯官的名字怎么会突然从一名剑阁弟子口中说出,皇帝刚想拦住细问,余秋蝉却已经御剑破空而去……
皇帝望着消失的背影,眉间锁出一道深纹,唤左右道:“召常之典来……”
西都长安,东西南北皆过千丈,坊市过百,容民百万,在此中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刺客擅长隐匿术,即使余秋蝉使用搜神术,以她的修为也无法覆盖整个长安城。
余秋蝉也知道自己出来追寻也是徒劳,但当时性子一犟,又有些愤慨,但也顾不上许多了。她在城中,遍寻了三个时辰,一无所获,心中百感交集,只觉得有着说不出的烦恼。
她路过一家洒楼,想起世人常说一醉解千愁,便想试试。她从未饮过酒,也不知喝多少才会解愁,盲目之下打了一坛。
她不想让人看见她饮酒的样子,便抱着酒坛,跳上明德门的城楼。
明德门的城楼,是九门中最高的城楼,站在上面可以一眼望尽朱雀大街。行人商旅,络绎不绝,有父亲带着孩子买玩具,有丈夫带着妻子买首饰,有金玉华贵的王孙公卿,也有衣
裳褴缕的丐公乞儿……
这些景象,看得余秋蝉心里很不是滋味:“爹爹妈妈,如果你们还活着,也应当像他们一样,可是你们却被恶人害死了……我本想为你们报仇,可是师父师姐都说,身为剑阁弟子要放下私人的情感,专心对付妖魔……女儿一直以来都以为妖魔最为害人,所以斩妖除魔从来不敢懈怠,可是如今才发现人狠毒起来,比起妖魔却也没有相差……我们拼上性命去降妖除魔,又有什么意义?”
余秋蝉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酒坛,狠狠灌了一大口。
正饮间,一道幽兰的身影轻盈落在她身旁,飘然临风,衣发秀舞,却有画一般的静幽,余秋蝉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师姐,幽瞳。
“师姐?”
幽瞳道:“我方才去宫中找你不到,华彦两位师弟说你追击刺客出宫了,我有些担心,一路寻到这儿。”
余秋蝉淡淡道:“师姐,我没事,只是没追到刺客……”
幽瞳对她稍加宽慰几句,而后道:“我来找你正是要与你说这件事,前日,我们搜寻到萨幸教刺客下处,围剿下大多刺客都被击杀抓捕,但仍逃跑了两名。今天他们直接易容进宫行刺,说明已成鱼死网破之势,现在长青师弟正协助大理寺追击剩余两名刺客,你在皇帝身边护卫要多加小心。”
余秋蝉轻轻“哦”了一声,抓起坛子,又喝了大口。
幽瞳见她有些心不在焉,来时又见独坐在城楼上饮酒,心中有些担心,道:“师妹,本门虽然并不禁止饮酒,但饮酒过量,于身有害,又摄乱心神,对于我们修行,终归是有害的。望师妹有所节制。”
余秋蝉放下正抓起的酒坛子,有些犹豫道:“师姐……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幽瞳点头让她问。
余秋蝉鼓起勇气道:“师姐,你是灵族,灵族天生灵力强大,但听说灵族在夺势之前极弱,还常常因为灵力丰沛,而被人吞噬,灵族人数之所以远逊于人族,妖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我还听说……听说师姐以前……师姐难道不恨人族么?”
“恨。”
这淡淡的一个字,幽瞳说得很是平常。那带着脸上笑意,让余秋蝉都在怀疑,她听到的关于“幽瞳”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在这个“幽瞳”身上。
“那师姐还能……”
幽瞳知道余秋蝉要说什么,道:“我恨得不是人族,恨的是自私贪婪的邪念。不管是谁一旦有了自私贪婪的邪念,他就会危害到他人,他的能力越大,危害也就越大,此便是成魔。我们除魔卫道,并不仅是杀几个妖怪,杀几个魔头,而是阻挡邪念对这世界的侵蚀,这样才能让发生在你我身上的不幸,不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余秋蝉道:“阻挡邪念的侵蚀?这太难了吧?”
“修身在于持正,持剑在于辟邪,其身正,剑则罡,心不正,剑则邪,这世上有许多魔障,贪嗔恨欲痴妒怨,每一样都让人迷失本性,坠入魔道,我们奋力修持,就是为了己身正,剑锋罡,持守正辟邪之剑,维天地之道。这也是师父不让你去杀陈文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