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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一世锦鲤三世梦 / 第二十一章 伤心过往

第二十一章 伤心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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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百家经能所谓百家,倒是比我儿时读的那些有趣得多了。”
  孟煜将那百家经送来已有三日,锦鲤抄抄改改,已经将抄了十分有七。这三日间,锦鲤如同回到青花坊的闲时,终日就是抄抄经文,累了便到院儿里歇一会。梧桐苑里除了锦鲤,只有红尘碧落并犼三人,静谧安闲,同无人居住时也没甚区别。
  三日间,锦鲤同红尘碧落之间倒是融洽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生分了。她也才知道碧落是识得字,有点学识的人。碧落同锦鲤说,她是很小便入了奴籍,来王府时王爷有十五岁,她才十岁,王爷就教她读书写字,也是学了不少东西。
  “《百家经》所录之事,皆是平民百姓一己说辞,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所幸有些趣味,比那正经八百的经史好了许多。”锦鲤笔尖轻捻,挑出一个漂亮的弯钩,砚台上残墨已干。“红尘,研墨。”
  “好。”红尘伸手拿起墨,墨锭轻磨石砚的沙沙声充满了整个书房。
  “王爷来了——”犼拖着懒洋洋地长音从房檐上跳下来,坐在台阶上。眉心血红色昙花形的胎记显得他十分妖孽。
  话音刚落,锦鲤便听见金丝履刮汉白玉的声音,而后是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放下笔,目光穿过敞开的窗子,看见一席白绸勾银丝的蟒袍在四周打了花苞的金钟花丛间显得很扎眼。
  “王爷。”龙沉渊面前,犼一改那副浪子模样,站起身来,躬身施礼。
  “平身。”龙沉渊轻一抬手,径直走进书房,屋里锦鲤同两个丫鬟也一并向龙沉渊行了礼。
  免了她几人的礼数,龙沉渊注意到了桌上那一沓写罢的同那些未写完全的信纸,便伸手拿来看,两个丫鬟以为孟先生留下来的东西,教王爷看了去不是什么好事,刚想要拦,又被锦鲤制止了:“写了早晚是要见人的,多了王爷这一眼,更是这经的荣幸。”
  “是吗?”龙沉渊轻声浅笑,回头看向锦鲤,“锦无心,却是你的字么?”
  “回王爷,正是锦鲤小字。”锦鲤的谦恭,多少让人觉得有些疏离。“不知王爷大驾所为何事?”
  “随本王出去一趟。”龙沉渊放下经文,面上还是那淡淡浅笑,却不比孟煜笑容如春风化雨似的暖人。
  闻言,锦鲤愣住了。
  龙沉渊已经走到了跨院门。堂院间侍从站了四五个,为首一人面容俊郎,一身白衣****,正是夔。
  见王爷出来,夔赶忙叉手施礼:“不知王爷哪旁使唤。”
  “不必了。”龙沉渊挥手让夔离开。夔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在龙沉渊冷漠的目光中放下一句“殿下小心”离开了。
  龙沉渊一面命周遭侍从各归其位,一面回头叫锦鲤。
  “无心,还不走吗?”
  怎料一回头间正看见锦鲤从院中走出,闻声抬起那一双清亮安宁的眸子,竟不由得呆滞其间,良久却才恢复了神智。
  穿过大半个世王府,龙沉渊带着锦鲤走到王府的马厩,马厩中共有六匹马,一黑二白二金一花,都是个顶个的好马。
  “会骑马吗?”龙沉渊牵出一匹白马,那马颜色很纯,通体洁白,略无微瑕。
  锦鲤摇了摇头,说道:“本就是贫贱人家,哪里来的时间同钱财呢。”这话说得颇有些落寞之意,大有伤心之声,听得龙沉渊心里就是一紧。
  “上来。”龙沉渊翻身上马,将一只手伸到锦鲤面前,要拉她上马,却听锦鲤道:“王爷,如此这般,不合规矩。”
  “无甚规矩!”不知为何,每每听见锦鲤口中提到规矩这二字,龙沉渊心中就升起一股邪火。他不由分说将锦鲤一把拽上马,往怀里一带,策马离开王府。
  锦鲤在龙沉渊怀里挣扎,后背擦过龙沉渊胸口,一双素手几次扯在他的衣袖上,撩得龙沉渊心痒难耐。
  “别动。”语气沉沉,犹如石块砸在人身上,锦鲤受惊,一下子便僵在马背上。
  “世王爷!”龙沉渊挑着小道前行,人不多,可可还是有些行人们的,龙沉渊声名赫赫,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画像更是让许多人藏在枕头案边,日夜不忘。是以没多久便被认了出来。
  不理会过往行人,龙沉渊择一条奔西南的无人小巷扎了进去。这条巷子净是些百姓人家的屋背,有些阴冷,不见一丝人气,颇有一些鬼巷的氛围。
  到了无人之处,又无岔路须走,龙沉渊松了松马笼头,信马由缰任白马不疾不徐地沿着小巷向前。锦鲤一直僵在龙沉渊臂弯里,身子却丝毫没有贴在龙沉渊身上。
  “看得出来,你同二哥……有过些交集?”为了融化开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龙沉渊开口问锦鲤。
  锦鲤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同龙沉彦的交集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提的事。可是不争气的,偏偏她一看见龙沉彦,那日的恐惧无助就如泯江水一般涌上心头,想逃,却根本逃不掉。
  “莫怕。”似乎是看出锦鲤心中所想,龙沉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同时轻轻将锦鲤的身子往后带了一下。
  仿佛故意迎合龙沉渊,白马突然向前跳了一下。两力之下,锦鲤失了稳头,身子往后倾去,倒进龙沉渊怀里。
  两下里相碰,二人却都是一滞。锦鲤滞在分明听见龙沉渊的心跳如雷隆,龙沉渊滞在分明看见锦鲤目中似有水盈。此一刻,二人竟猛然皆为对方心痛,心一软,便将那所谓规矩尽数忘净了。
  “王爷……”这是锦鲤第一次向龙沉渊揭开那伤疤一角。她瞳仁中尽数闪烁着无助凄凉,声音柔柔的,全无了胆怯与平静。此时龙沉渊怀中抱着的,不是那气势力逼殷惜公主的凌厉的人儿,不是那恭恭敬敬于她的谨小慎微的人儿,亦不是孟煜面前那满腹诗书的才华过人的人儿。她只是一个姑娘,一个历经艰难困苦的伤心事的柔弱女子,一个娇软娇憨,涟涟如水的女子。
  “那事过去有四年了。”再度开口,声音中不再有那声王爷里的酸涩,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如秋水般的平静,死一般的平静,好像所言之事与她毫无干系,“青花坊素来除了正经的乐坊营生,也营些青楼活计。当日夜里,奉坊主之命陪一客人,此人正是二王爷。”
  话到如此,便停了,往后再不多说,锦鲤总觉得龙沉渊也是可怜人,说下去多少会伤了他。虽不知可怜从何说起,总之是刚刚那一碰,宛如心贴在一处,总归是读了出什么来。说不清道不明,但她的敏感是不会错的。
  “无他?”如此的简明扼要很显然出乎龙沉渊意料。
  “旁的事,不说也罢。”锦鲤摇摇头,刚想推开龙沉渊的手坐直了身子,不曾想一阵倦意突然袭来。自打那日被殷惜伤了肩膀,伤口极深愈合却极快以后,锦鲤就嗜睡了许多,常常突然倦意袭来便倚在任意地方睡着了,或许是桌子或许是廊柱,甚至于一个人。
  正如她现在倚在龙沉渊怀里睡了一样。
  一缕发丝勾在锦鲤唇畔,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上扬。锦鲤有没有那个当王妃的命,龙沉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她能一世如此,放心在他怀中睡着,即便多少艰险,他也决不将她置于脑后。
  她,是他的宿命么?淡淡的忧伤浮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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