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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阳郡的一处秘密府邸中,忠靖侯任忠靖正和满座的乌帽猩袍坐而论事。
这时候一个身披黑甲的将士走了进来,忠靖侯眉头一皱望了过去,黑甲士上前附耳一语。
挥挥手便让黑甲士退下,忠靖侯对正襟危坐的众人说道:“今日有要事,明日再议。”
而后直接起身离开了。
官至从二品的张少保看着忠靖侯的远去的背影,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透着莫名其妙,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要事,能比得上如今这光景下今天所要洽谈的了。
官至正三品的护军参将孔寺熊,都恼怒至忍不住低声啐了一句:“啐,活该生个儿子是草包!”
至于声音有多低?离他最近的光禄寺卿张翰山,也只当通州这地界好,如今还蚊蝇不衰呐。
……
城门排队进出的队伍早就被驱散,城门大开。
璃公子那是近乡情急呀,可他那匹“绝世好马”却完全没有点眼力劲儿,进城门没两步,就开始贪图起了路边的野草。
这匹卖相极差的黑鬃劣马,便是随山掌教张虚静“一脸不舍”送别璃公子时,“忍痛割爱”给赠的“绝世好马”了。
果然,老牛鼻子没骗自己,绝世倒是真,任璃这辈子也就见过这一匹不会跑的马。
也不怪璃公子看到戚阳的城楼,都差点热泪涔涔了,遥遥八百余里归途呐,硬生生被这畜生给磨磨蹭蹭的走回来了,任璃现在才后悔,为什么就听了张虚静的话,没把这畜生给宰了呢?
若说有几分卖相就算了,这不中用更不中看的蹩脚畜生,更是磕碜的让璃公子连个名字都懒得起,瘦的皮包骨头不说,上边儿一瓣马唇还奇高,一嚼东西便会露出参差不齐的两溜牙齿。
任璃第一眼便有评语一语中的:“换一匹,见过丑的,没见过那么丑的,这要真是匹好马的话,那本公子这两年来你亲爹的练的就是你随山真秘籍了!”
若不是随山老掌教一个劲信誓旦旦的忽悠加诱拐,口中就是咬着这已经是随山最好的一匹绝世好马了的不放,璃公子也不会半信半疑的下山去了。
这不,上了那老牛鼻子九曲七拐十八弯的大当了!
慢下了随山主峰崎岖的山路,再观景徐行了四五里,璃公子就发现不妥了,当下便在荒郊野外仰天长呼“张虚静!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放蛟龙来也拆了你随山!”
这马他娘的居然不会跑?!这也忒假了,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于是璃公子抽的踹的都试过了,还软磨硬泡的给这祖宗说了五十里的好话,就差用剑扎了。
甭说,这下-贱东西就是皮紧,大约两三旬前在丰州境内,璃公子实在恼的要用剑劈了,谁知方才抬手,这劣马居然鬼使神差的踏起了小碎步,一口气踏了十来里路。
可别提任璃见了有多惊异有多气了,这他娘的成精了不成?前些天怎么不见你跑?
不过就迈着它那比跛脚驴还难看还“矜持”的小碎步,踏了估摸着十里路左右,便说什么也不跑了。
直到气的任璃再次忘了老掌教的话,要把这马不像马驴不像驴的畜生给剥皮抽筋喽,这畜生才又怪叫着奔两步。
再后来,若单只做佯怒,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了,这畜生也说什么不搭理你,给逼急了,还返身往回走两里!
若不是看在此马极通人性,行而知途至趋吉避凶的地步,路上好几波路霸林匪,都给莫名其妙的避了过去,任璃早就剥其皮剔其骨饮其血吃其肉了,苦大仇深呐!
璃公子可从来到哪都是祖宗,如今要让他去养个祖宗,哪能啊。
自小生的金贵,此生就上过两个人的大当,好巧不巧,两个都是糟老道士,如今璃公子对牛鼻子那可是苦大仇深,不共戴天啊。
不就骗了几个你随山小道姑的抱肚,扯了你藏经阁几本武功秘籍去擦屁股,让你随山几个徒孙辈“学以致用”去偷鸡摸狗,勾党结营,鼠窃猫盗咳咳……吗,至于那么弯酸人?
任璃一拽缰绳,翻身上马,直接“唰”的拔出自己那把八百余里风尘,也难掩风华的锦绣剑。
路上这劣马是大爷,但如今到了璃公子的地盘,可就该璃公子做主了,你大爷的,连任忠靖都不敢给老子使脸色,你这畜生玩意儿今晚是红烧还是香卤,可就看本公子心情了。
中看也中用的剑刃狠狠地抵在这劣马的脖子上,任璃使劲一拽马缰威胁道:“没出息的东西,侯府百亩沃草不知道贪图,路边杂草三两根你倒是嚼的起劲,是你送我回府呢还是小爷我送你上路呢?”
或许是感受到了璃公子的杀气,这黑鬃劣马一脸“惊惶”的踏起了小碎步,不过姿势实在蹩脚,“狂奔”起来较之寻常马匹也是慢的不能再慢了。
其实真要说的话,若不是这劣马丑的实在对不住人也对不住马,放外人看来,单这一脸人性,倒也当得上“灵气”、“通人性”这些个溢美之词。
只是就拿璃公子手上这柄剑来说吧,剑刃是百炼精钢,由丰州龙泉剑池水淬炼而成,再饮人血由龙鞍玄武岩开锋,剑柄、柄舌錾龙镌兽,更是纹饰巧致,属上品。
虽然风雨桥上那几个眼高于顶的人物,评的大抵都是“华而不实”,“还行吧”,“一般”,“呵呵”这般言辞。
可咱们纨绔,甭管什么东西,要的就是卖相呐!
咱们在多数人嘴里,那可是都要被酸溜溜评个草包的,像璃公子这般又是大的不能再大的草包了,随身配剑一年到头又真能出几次鞘啊。
所以剑刃剑柄虽好,可若是跟这镶嵌了满满一鞘珠玑珍宝的剑鞘比起来,那还是要输个五六七八筹的,至于内里的剑刃,那也只是一等纨绔所顺带的内华外秀嘛,这可比三等纨绔所追求的华而不实,显得“有追求”多了。
没有马鞭,持剑抵着马脖子纵马。
这一幕要让戚阳郡内的大小纨绔看去,铁定都要夸一句,奶奶的,不愧为十六州来,独挑纨绔界大梁的人物啊!连驾马姿势,也这般超俗脱尘。
戚阳郡忠靖侯府,此时府邸门前簇簇轿马,架势辉煌,门外早有十多个华冠丽服的人候着了,人人面色激动,庄严以待。
或许是脖子上的凶器占了大半原因,这劣马破天荒的没拂主人心思,很快转过街角,已经能远远看见街北门前蹲着的那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还有府邸门口那撮人。
此时兽头大门两侧副门紧闭,正中那扇明显大一圈的黑油大门大开,让周遭路过的行人无不侧目。
这蛰伏着那条蛟龙的府邸,听说平常就算那些个三品大员来了,也照样只从副门出入,如今这正中黑油兽头大门大开,门口那些听说尽是天元武榜上十八位高手,两三百都在这千亩府邸的高高手家将,居然还聚集了好多,在候着什么似的。
莫不是皇帝老儿来了?又或是那位公子爷回来了?
侯府门前一左一右,一雌一雄伫立着两个怒目的巨大石狮子,雄狮子脚踏绣球,雌狮子依偎着只幼狮,庄严威武。
忽然,有一人从左边雄狮子后面窜了出来。
“公子,公子爷啊!”
那人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便向临近府邸的一人一马扑了过来,口中那是个鬼哭狼嚎啊。
胯下那匹黑鬃劣马被吓的急停,长嘶着倒退了好几步,丑陋的马脸惊疑不定,而后提起马蹄子就踩,踩的那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嗷嗷痛叫,却啥事没有。
任璃一跃下马,那人冲过来抱着任璃的大腿,眼见着鼻涕眼泪就要惹任璃一身了,任璃一脸嫌弃的往后一缩,抡圆膀子就往那人脸上招呼了几巴掌。
“滚远点!”
蔡庆父低着头,怔怔自语道:“熟悉,熟悉,这力道……这力道……”
而后越呢喃越激动,蹲在地上蹦了过来,狼嚎道:
“少……少爷啊!你可回来了!这些年小的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小妾都给打死了两房啊!
小的想你呀!那满月楼、胭脂苑几大勾栏,小的三日一小跑,五日一大跑,从不忘去胁告那几大花魁,让她们洗净了身子,等着我家少爷回来!别被别人开了红去啊!”
这时候府邸门口那撮人,也都堆了过来。
“公子爷,公子爷啊!你可回来了!”
“少爷!小的新纳了两房小妾,就等着少爷回来开-瓜呢!”
“公子爷啊!小的想你,想的都瘦了五百斤啊!”
这群人便是忠靖侯家的一撮二三品家将,都是任璃当年忠实的狗腿子,其中又属蔡庆父最甚。
“蔡庆父,行啊,脸功倒是越来越精了啊。”
任璃揉了揉蹲坐在自己面前,听说当年手段狠辣骇人的人物的脑袋。
蔡庆父起身,哈着腰,涎皮的凑过来对任璃笑道:
“小的这些年那可是恪尽职守,鞠躬尽瘁,时时不忘要为少爷尽节全忠,死而后已呀!这绝世武功可不曾落下,都快触到先天的门槛了,放江湖上那也是有个五六把刷子的好手了。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家的看门狗!”
“要我说不说小的武功精进了,是公子高武啊!虽然小的没见着过天元榜上那些飞来飞去的神仙人物,但小人觉得单单公子刚才那一手,妥妥的也能进个武榜前二三四五!至于第一嘛,公子爷要不和忠靖侯商量商量?”
任璃捏着蔡庆父的脸皮使劲儿的拉扯,睨目道:
“这马屁拍的在理,看来你这脸功确实没落下,脸皮厚了不少嘛,不错不错。”
“不是小的脸皮厚了,定是少爷生疏了!小的恳请少爷常来帮小的多练练脸功啊!”蔡庆父夸张高呼道。
“对了少爷,你不知道,你走后,那满月楼又调教出来了两个俏娘们儿,一个天生体香,一个皮肤水灵得很,听说掐一手都能出水来呢!现在那满月楼,可是三大花魁并立,压得其他几家花楼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要不……今晚老规矩?来个霸王开弓射两凤?小的这就去把那场子给少爷清好!”蔡庆父露出了一个淫荡的笑容。
任璃飞身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踹的蔡庆父“惨叫倒飞”出去,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待会自己去找小总管报备,秋收的时候去讨一本三等秘籍,看了就不用烧毁了。”
任璃话一落,周遭狗腿子都暗中艳羡不已,不少人心里寻思着,要不待会儿也去找蔡庆父那腌臜玩意儿,请教请教谄谀献媚的要领?
“对了,待会把它给我弄到‘一树高’去。”
任璃指了指他的那匹黑鬃劣马,便抬脚踏上了台阶。
这天,以忠靖侯府门前看热闹的人为中心,“小蛟龙”从玄武山学艺回来了的消息,像是在古井无波的湖中扔下了一颗石子,波纹一般的传遍了整个通州。
各地勾栏忙着张灯结彩,也有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歌姬大惊失色的“偶染”风寒,就连江湖门派都少了纷争,最激动的还得属通州的大小纨绔,有性子娇柔的,甚至痛哭流涕起来,联合起来嚷着要再摆一出“三千里宴席”给小蛟龙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