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柔然使臣密奏:伊利可汗秘密南下,乔装入齐……
玉杯砰然掷地,至尊奋然而起。高洋气得浑身发抖,气得说不出话来,咬牙指向门口,摆驾直奔静德宫。
林花落尽,芍药正当时。
伽罗领着玉雏在御园中玩耍,采来一把野花编成花冠,顶着花冠的娃儿像极了儿时的她。
隔墙听见宫门外一阵兵荒马乱,杯碟打碎,宫女惊呼,甲声,鞭声,宦官的哀嚎声……
院门轰然开启,心中一惊,来不及躲藏,下意识地将玉雏挡在身后。
高洋直入宫门,抽出佩刀直指女人的粉面,对视片刻,刀锋一颤,“嗖”的一声落向玉雏稚嫩的小脸。
“不——”伽罗搂着娃儿连退了几步,霎时逼出了眼泪,“你疯了?”小娃儿受了惊吓,哇哇的哭了起来。
步步紧逼,杀气腾腾,“朕从来就是个疯子,所以朕爱了你。为你忤逆犯上,为你悖逆伦常,为你做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可朕得到了什么?呵呵,报应……”泪水红了眼眶,忽然破泣为笑,“呵呵呵,报应——朕一心以为的爱情,其实是朕的报应!”
“你放下刀,不然就冲我来!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跟这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到底是为了什么雷霆万钧?莫不是被他知道了孩子被调过包?
“你敢骗朕?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朕?你说过的话,哪句是真,那句是假,哪一句朕该相信?”
“放下刀,放过这孩子,我……”
“让开!”厉声咆哮。
“不——”固执地挡在孩子面前,“除非你先杀了我!”
提刀逼近,眼看着一双母女跌倒在桥头,“你以为朕舍不得杀你吗?你错了!从此恩断义绝,朕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姑息。朕不甘心,不解恨——朕要叫你尝尝朕心里的痛苦!”
“她是你的亲侄女……”最后的试探,如履薄冰。
“你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怔怔地打量着玉雏的脸,“她哪一点像大哥?不像,她一点都不像!”
认定秘密已经败漏,无奈地澄清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迫不得已……我怕你,怕你会……我是迫不得已才……”
摇头苦笑,声泪俱下,“呵,终于承认了……朕知道你是被迫的,朕会亲手杀了他,朕要亲手杀了他!”她怕了,才会咬定是被元善见所逼。心里明白没有人逼迫她,若非两情相悦,怎么会生生相许?倘若那样,元善见又怎么会舍得将皇族的信物交付于她呢?
“我……”伽罗恍然察觉自己会错了意,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此事与中山王无关,你不要胡思乱想。”事到如今,她该怎么解释呢?如实坦白?
缓缓蹲下来,近距离打量着惊慌失措的脸庞,“你想要他活着,还是你的玉雏?”
“不……我不选……我不选!”
推开她信手一搡,哭闹不止的娃儿身子一歪,“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玉雏!”倾身扑救——
一把扯回探出桥栏的半截身子,“朕替你选。之后,朕送你去见他,让你们一家团聚!”
尖锐的指甲将掌心攥出了血,扬手就是一嘴巴,倾身跳下石桥,潜入水中奋力摸索,良久,终于将沉入水底的娃儿拖上了岸,“玉雏!玉雏……”嚎啕大哭,抱起娃儿失声大喊。
高洋扫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娃儿,淡淡嗤笑,“朕说到做到,这就送你去见他。他一心念着的玉雏小公主不慎夭折,你救不了她,那枚玉环也救不了她。朕再不想废话了,你亲自去同他解释吧。”
高子进你不是人!
你禽兽不如!
凤眼中喷溅着怒火,心里放声大骂,口中却未吭一声。两耳失聪,被人用力叉起,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躺在池边的孩儿,被一众甲士押上囚车送往北城。
元善见被突如其来的“恩典”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此生还能与她重逢。顾不得陪在身边的高皇后,慌忙起身将人接进了大门。
“出了什么事?”搀扶伽罗坐定,望着女人呆滞的愁容。话音未落,但见凤眼中的泪光凄然晃动了几下,不能自已的滚落下来。“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你造的孽……”目光渐渐找回了焦点,锁定轮廓分明的俊脸,“玉雏……夭折了……”两眼瞪得老大,莫名挤出一抹不成形的笑容。
高皇后掩口惊呼,“天啊,莫不是陛下?”早料到高子进容不下元氏的骨血。
元善见最清楚伽罗指的是什么,沉默了许久,万分自责地低下了头,”罪过,罪过,是孤王的错,是孤王的错……”都怪他无中生有,慷慨赐名,一念恶意,害死了那孩子。
“不,我去同陛下理论!她将我这个姐姐置于何地?肆意杀戮我元氏血脉,简直欺人太甚!”高皇后义愤填膺。
“算了。”元善见攥紧对方的肩膀,颓然摇了摇头,“他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往后再没有道理可讲了,不然他也不会将香儿送来这里。”
“这算怎么回事?”高皇后看了看伽罗,不明所以。
伽罗玩味嗤笑,“呵,物归原主。”
元善见释然叹了口气,故意显出几分得意,“好!正合孤王的心意。”他当初为玉雏赐名,不就是想高澄屠戮自己的亲骨肉么?此时不过换了个凶手,换成了孩子的叔父。
高皇后不解对方的心思,做起了顺水人情,“既然如此,索性领了他的好意,即日洞房花烛,来它个名正言顺!”
伽罗摇头婉拒,“常言道,患难见真情,皇后才是中山王唯一该珍惜的人。妙意无心拆散鸳鸯,更不想给大王惹来灾祸。眼下暂求一隅安身,仔细想想往后将何去何从。”
“诶,妹妹何故如此见外?我等早已是棺木之中的人,这一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本王妃自认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王,既得天赐良缘,唯愿成全我王未了之心愿。大王称心,即是本王妃最大的欣慰,何况妹妹早已替我元氏诞下了公主,受此名分,乃是理所应当的。”
“不,王妃——”赶忙推辞。
“王妃说的对,孤王亦有此意。”
“中山王!每一次恣意,都会有人因你而送命,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么?”
“孤王此时只剩下这条苟延残喘的性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论孤再怎么忍让,某人亦不会手下留情。”
“元氏呢?你有没有替元氏亲族想过,高子进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你就不怕他盛怒之下血流成河?”
“他要屠戮元氏不需要理由。你还不明白么?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呆子’了!任何理由都不过是恣意而为的借口。权利释放了残暴,泯灭了人性,就像诅咒,每一个获得它的人都不能幸免,高子进也不例外。”
“你明知道他会冲进来把所有的人剁成肉泥;明知道他会把我活活塞进陵墓……”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感情的事不是非此即彼……可我居然想要答应你……因为痛恨,是他亲手把我推进了你的怀里!”
水榭浮光。李祖娥与李昌仪对坐闲谈,将顶着露水的芍药一支接一支地插进花瓶,“万万想不到,陛下会对那孩子下手……”
“之前是爱屋及乌,此时已恩爱全无。”李昌仪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环。
“不,不是这么说。他心里爱她,为她发疯。”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自己的丈夫呢?
“说的也是。谁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出此等匪夷所思的事。文襄皇后跑到太后跟前哭闹了一场,此时尚在病中。太后狠斥了陛下,陛下只管喝酒,一个字都没解释。”想了想,“哦,还有,玉雏出了事,中山王妃却在大张旗鼓的张罗喜事,这不是故意的么?嫌宫里头的人命太长?随后少不了又是一场风雨雷霆。”
“这王妃也真是的,她还不了解她那亲兄弟么?不拦着也就罢了,还总跟着瞎起哄!”
耳边传来掉了魂似得惊呼,“皇后,皇后——”内侍监踉跄扑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出大事了!陛下令太子爷处决钦犯,太子迟疑不决,陛下盛怒,破口大骂,还责打了太子,奴才们劝不住,只好跑回来请皇后娘娘前去救驾……”
“什么?”李祖娥心头一震,顾不得梳洗更衣急匆匆往外走,边走边抱怨,“正道的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顶撞他父皇啊?”
“皇后莫慌,仔细着脚下。”内侍监边走边解释,“不是顶撞,是抗旨。陛下叫太子接御刀行刑,太子年纪尚幼,他不敢啊!”。
“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正道他还是个孩子,陛下他简直是越来越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