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凯阔步走进“福寿楼”，果不其然被众伙计拦住
　　“你们这酒楼于银两有仇？我来这里只想买些正宗的好酒，你们拦我作甚？”
　　“我说你也太没有眼力见了，这福寿楼可是晋元数一数二的酒楼，你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是几斤几两的下三滥，还敢在这里叫唤。快滚快滚，一会子掌柜看见了你，还不得训斥我们”
　　这一伙里有一个领头的说到
　　“那倒不错，叫你们掌柜的来见见爷爷我，我来教教他如何做生意”
　　“就凭你？弟兄们，给我打死这口出狂言的好小子”
　　众人围了上来，照着栾凯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这栾凯倒也不还手，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凭这一帮小罗罗对自己一顿拳脚。说来也奇怪了，这一帮子人打一个，打了老久，那栾凯愣是毫发未损。这打架也是体力活，大家不一会便打累了，一个个瘫倒在椅子上和地上，搓揉发酸的手臂和肩膀，栾凯站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
　　领头的恼了，抄起一把长二八寸的匈奴短匕，朝栾凯刺去，只见栾凯两脚岿然不动，左手忽然上扬打飞了领头的手里的匕首，右手迅速下压，捉住此人的左肩，五指稍稍用力小捏，此人的锁骨便被捏碎，发出脆响。说时迟那时快，又一个人拿着半丈长的青口关东刀从背后跳起朝栾凯脖颈挥去，栾凯头也没回，左手撩起麻衣，右手抽刀直刺脑后，那伙计料不到这一手，身体还在半空就被长刀剁穿
　　栾凯收刀，用麻衣拭净刀上血迹，重新挂回腰间
　　这时，酒楼里的女佣见了血，大声呼喊“出人命了”
　　女人的声嘶力竭穿透力极强，哪怕福寿楼这种热闹非凡，人声嘈杂的地方，也盖不住这惊叫
　　福寿楼的掌柜李孟瑞终于被惊动，忙不迭的从楼上下来，见出了血案，也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出声
　　等了半晌，终于结结巴巴地蹦出几个字
　　“少侠来者何人，你我不应有仇，你在我福寿楼犯下血案，目的何在？”
　　“爷爷我坐不改名，柯城飞龙堰栾凯是也。我本是慕名前来买酒，哪料你这几个兔崽子伤了我的雅兴，给他们一些皮肉苦头不算过分吧？”
　　都出人命了还不过分？李孟瑞心里暗暗叫苦。好汉不吃眼前亏，李孟瑞怕这栾凯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忙赔了笑脸，吩咐下人去后厨取两斤上好的汾清原浆
　　“呦，两斤酒就想把我打发了？”
　　栾凯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挑了一个方桌，盘腿坐了上去，一边喝着酒，一边戏谑地看着李掌柜
　　这李掌柜见栾凯蹬鼻子上脸，心想着今天自己真是触了霉头，碰到个活祖宗
　　眼瞅着看热闹的行人越来越多，他怕福寿楼名声扫地，以后不好在晋元地界厮混，便硬着头皮发了狠话
　　“你这泼皮无赖，今天在我这里无理取闹，犯了命案，福寿楼定会取你狗命，以召太平”
　　“那你倒是来取啊”
　　栾凯依旧是语气挑衅，还往嘴里丢了颗花生豆
　　“快去找十八爷，许他五十两白银，给他两炷香的功夫，取此人性命”
　　李掌柜偷偷吩咐下人
　　栾凯开始小口小口的呷酒。他没想到这汾清竟如此美妙，每一口酒下肚，都有如花海在口腔里荡漾，不辛不辣，不虚不呛
　　两斤酒下肚，栾凯脸颊微醺，他彻底陶醉在了这汾清的香气里。他想起了曾经柯城有一位无忧仙子，她的舞步翩翩，她的玉声嘹亮，就像这酒一样迷人。他兴奋起来，拔出刀，在大厅里舞了起来，唱了起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栾凯忽然哽咽起来，支支吾吾的唱起大风歌
　　没有人能理解一位真正的嗜酒者。栾凯就是一位嗜酒者，他不仅喝酒，他也与酒对话，与酒交流。他喝出了这酒的来历，喝出了这酒的故事
　　汾清，是来自大风的酒，它不应该仅仅存在于这小小的福寿楼，它要飞出去，飞出去让更多能读懂汾清的嗜酒者来读懂这酒的内心
　　有东西困住了这酒
　　不错，就是这福寿楼
　　“有一日，我定会亲手酿出汾清，让它回到大风里”
　　栾凯自顾自说着，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李掌柜
　　“放开这酒，它受够了”
　　栾凯忽然冲到李孟瑞面前，双手将其拽到了空中，疯了一般冲他怒吼
　　李掌柜哪里经历过如此情形，吓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老乡，你记得柯城菜里有一道叫浪里白条吗？”
　　不知从哪里过来一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出现在栾凯身后
　　“怎么能不记得，那是我和师父的拿手好菜”
　　“哦？”
　　“清明时飞龙堰放水，用竹筐守在堰口，待大水漫来，我去活捉涌向长江的鲫鱼。师父掏去鲫鱼的内脏，放入釜中，稍加葱姜蒜，切几块卤水点过的豆花，加一点盐，加一点辣椒，加一点花椒，最后加入飞龙堰的水，慢火熬上两个时辰，便可享用”
　　“我在杀人前，总是先给他最后尝尝故乡的味道，可能是菜，可能是茶，可能是酒。今天我要杀你，却没有时间给你准备这些。我只有两炷香的时间，你不要怪我”
　　“你能杀我？”
　　栾凯红了眼，却露出不屑的神情
　　夜行衣遮住了杀手的眼睛，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说时迟那时快，栾凯与杀手几乎同时拔刀，双手握刀砍向对方的天灵盖
　　栾凯记得师父说过，第一刀不怕死，你就不会死；第一刀要快，要狠，要砍要害
　　高手之间，第一刀往往就能分出胜负
　　然而这两个人的第一刀碰撞在了一起，擦出了火花，发出了巨大的，金属的颤音
　　两人又同时收刀，随即杀手便左手下沉掏裆，右手轻点刀尖再次刺向栾凯的天灵盖。栾凯则一个筋斗，用脚顶住杀手的刀柄，躲过了这一出拆人祠堂的狠招
　　栾凯翻过筋斗，顺势左脚点地，右脚蓄力，一个大力扫堂，同时双手握刀全力向下劈砍。杀手松了脚上的力气，顺着扫堂腿整个人倾倒，周身嵌在栾凯的腰间。栾凯的刀落空，生生砸到了地板，红木碴子飞溅
　　三个来回下来，两人都有些疲累。栾凯正准备再次出招时，那杀手一个箭步冲到窗旁，对栾凯说
　　“你是栾安熙的弟子，我不忍杀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便消失在夜幕里
　　“十八爷，好功夫”
　　栾凯低声说道，冲着杀手离开的方向作揖
　　为何杀手来自柯城？与尊熙堂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向狂妄的栾凯为何要向杀手作揖？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