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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的橘城某宿舍区,早上七点,一对夫妻产生了剧烈的吵架,女方大声的哭泣声响彻整座小楼。“609又吵架了,烦不烦,那家的赵黑子一下班就喝酒,喝酒回来就打老婆。”楼下的张五伯摇着头反背着手。
“唉,这日子过不了就别过了,老是打架吵着大家都没法睡。唉。”楼下四楼的赵姨想着。
哭泣声音突然消失,鲜血渗透了柜脚,郑小春一动不动。赵黑子用力继续猛的踢着郑小春,“你起来,装死是不是。别以为装了就可以不打你。你起来,起来。”
郑小春一动不动,任由赵黑子猛烈的踢着。赵黑子猛踢了一阵,发现不对劲,走近郑小春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小春,“死、死了,死了,我杀了人了。”
赵黑子喃喃地说着,用力打着头。
他摸了摸妻子的身子,“你起来,你起来。都怪我,我不应该多喝了几杯酒,喝了酒就发酒疯。你起来,起来,以后不打你了,再也不打你了。”这一时刻,赵黑子的酒似乎醒了。
郑小春仍然一动不动。
赵黑子两腿一软,“啪”地坐在地上,一身软软地靠着墙,良久。沉思了一会,扶着墙站起来,走到衣柜,把小孩的衣服都扔了出来,用一个大包装着小孩的衣服。
走到床着看着熟睡的两个小孩子,下了决心,用笔写下了二个小孩的出生年月日。写完,就拉起了两个小孩子。
他的二个小孩子,大的妹仔,四岁,小的男孩,三个月。他们就这样在迷糊中被他们的父亲抱着走出了家门。
赵黑子在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堆零食。
“老赵,怎么这么早出来,带着小孩子。”
“没什么。”
“天气这么冷,小孩都没有睡醒。”刘姨严肃地看着老赵,问道,“你不会是这阵子酒还没醒吧,你老婆呢,一早就听到你打老婆的声音,不会是被你打跑了吧。”
被称作老赵的赵黑子一脸镇定,“没有打人。”
刘姨质问道:“你说什么?一大早那么响的声音,全楼的人都知道,谁不知道你打老婆下手狠的。”
赵黑子慌张了,“你个八卦婆,一大早的吵什么吵,多事!”
没等刘姨说完,他就抱着孩子走了。
橘城人民医院,小城最热闹的地方。
“爸爸,我们去哪里?”妹仔揉着眼问道。
“妹头,你坐在这里,抱着弟弟,爸爸去上一下厕所。”赵黑子蹲下来,深深地看着孩子,把包袱放在妹仔身边,“你听话啊,在这里等爸爸,这袋子是吃的,你慢慢吃啊。”
“爸爸,你去哪啊?我害怕。”妹仔看着父亲。
“爸爸就上一下厕所,就回来,你拿着这馒头先吃着,吃完爸爸就回来了。这张纸你拿着啊,不能丢。你要带好弟弟。”赵黑子深深地望着女儿和熟睡中的男娃,下定决心,摸了摸女儿的头,再摸了摸熟睡中小弟弟的脸。
然后赵黑子站起来,走进了医院对面的宾馆转角旁边的派出所。
橘城宿舍区,609房。房门大开。
张五伯一晚没睡,和张五娘说道:“我咋觉得今天这楼上动静不太一样,不会是赵黑子下猛手真把那婆娘打死了。好半晌没动静了。”
“我们上去看一下吧,别搞出什么大事来。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保佑一下楼上的郑小春,可怜啊。”张五娘叹息着。
“好。”张五伯欣赏地看着妻子。“我们上去看看吧,那两个孩子也可怜,大的四岁,小的才几个月。可能这会孩子也快醒了。”
一动不动的郑小春动了动,伸伸手,摸了摸头,头上尽是血,她用手再摸了摸脸,她感觉脸上湿湿的迷糊了眼睛,用力想爬起来,却爬不起,全身颤抖的趴在地上满脸是血。
“唉呀,出事了,出事了,怎么下这么狠手。”张五伯脸色大变。
张五娘推了推张五伯,“快上去看看,还有救没。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春子,春子,醒醒!”张五伯和张五娘轻轻扶着郑小春。
话音刚落,张五伯惊喜的说:“还有气、还有气,还有救。”
“我叫儿子用三轮车拉她去医院。”张五娘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房间很小,一眼望去,满室空空,床上没有孩子。衣柜大开,里边翻得七零八落的。
“二个娃不见了。”张五娘讲。
“可能是老赵带走了。别管了,先救人再说。”张五伯吃力的扶着郑小春起来。
“忠诚,忠诚,快上来!”张五娘在楼梯口喊着自己的儿子。
张忠诚正洗着脸,听到母亲叫他,擦了擦脸,穿着背心短裤就跑了上来,看到父亲正扶着楼上的郑小春。
“小春,小春。”喊了喊郑小春的名字,见情况紧急就马上就转身把郑小春背起来。
“爸,我送小春去医院。”
“我们在后边跟着。”张五伯和张五娘在后边说道。
“好。我送去人民医院。”
忠诚背着小春一口气冲到楼下,把郑小春放到三轮车上,开了车锁,就踩着三轮车向橘城人民医院方向奔驰而去。
张五伯和张五娘拉了门,在后边紧赶慢赶地也向着橘城人民医院走去。
春寒初起。尽管太阳出来,但妹头还是感觉有点冷。
妹头吃完了手上的馒头,“爸爸还是没有回来。”
她低着看着怀里的弟弟,弟弟还睡着。她便打开手里的袋子,再拿了一个馒头吃起来。
馒头真香哇,以前那么想吃的馒头,求着爸爸买,爸爸都不买,爸爸只会买酒喝。妹头的印象里是这样的。她感觉有些疑惑,也有些不解。为什么爸爸买了这么多好吃的给她们,平时想吃都吃不到的东西?
而且上个厕所应该没那么久吧,怎么还没回来?也许是开大号吧。
小小的她还不知道父亲已经扔了她们,以为杀死了她们的母亲,跑去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妹头正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抬头一看,惊恐地发现自己被许多人围着,指指点点。
“又有人跑人民医院扔小孩了。”
“天杀的杀才,这么小的小孩也扔。”
“小朋友,你们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汪东伦问道。
“爸爸去上厕所了。”妹头说。“他说他就回来。”
“是吗?”汪东伦温和笑着,“你爸爸去厕所多久了?”
妹头一听,有点慌乱起来,怀里的弟弟也醒了,哇哇的哭着。“他会回来的。”
汪东伦没有回答她,身后的清洁工老奶奶说道:“娃娃旁边有一个大包袱,娃娃手上还拿着张纸条,打开看看。估计这俩娃娃被扔了,也是可怜。”
妹头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着,都是陌生的面孔,她惊慌失措地也跟着弟弟哭了。
汪东伦打开从妹头手上拿过来的纸条,上面写着二个孩子的出生日期。
“妹头,1974年5月6日辰时,小弟,1977年12月18日辰时。”
下面还有一行潦草的字:“孩子母亲已经死了,望好心人收留俩个孩子。”
汪东伦看着纸条,“原来你叫妹头啊,他是小弟对吧。”
“嗯。”妹头听到汪东伦这样问,不由得紧张起来。
“曼曼怀的孩子一个月不到就留不住,今天才出院,这段日子很伤心,也许这两个孩子能让她开心起来。”汪东伦看着两个孩子,又看了看身边的妻子陆曼茵,眼神中满满宠爱寻思着。
“曼曼,我们收留这二个孩子吧。好吗?妹头很懂事,小弟也很可爱。”汪东伦抿嘴浅笑。
陆曼茵看着眼前的二个孩子,这二个孩子,大的大约四岁样子,小的还是个小婴儿,她摸着空荡荡的小腹,曾经这里也住着一个孩子,可是昨天才从这里跌落。她眼神中带着悲伤与惆怅。
有的人那么想要一个孩子留也留不住,而有的人有了孩子却千方百计要扔掉,这是什么世道啊!
她正想着,汪东伦已经抱起了小弟到她面前,“曼曼,看,小弟很可爱,是不是?”
陆曼茵看着眼着的小婴儿,才三个月左右的样子,正哇哇地哭着,见到她,竟然不哭了,黑黑的大眼睛望着她,伸出手来要抱抱,咿呀咿呀的。陆曼茵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来抱着小弟,眼眶竟没来由的红了。
“求求你,不要让我和弟弟分开,求求你。”妹头似乎明白了自己和弟弟被父亲抛弃的事实,她很害怕也很恐惧要和弟弟分开。她拉着汪东伦的裤腿,紧紧地拽着,哭得满脸泪花。
“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和弟弟分开。”她一声一声地哭着,苦苦哀求着。
陆曼茵向着汪东伦看了一会,再上下打量了一下妹头,点点头。汪东伦拿出一块手帕,给妹头擦着眼泪,认真地看着妹头,“不分开,你和弟弟一起去我们家吧。以后,你们就是我们的孩子了。”
张忠诚骑着三轮车终于赶到了人民医院,见到医院门口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疑惑的看了看,喊了一嗓子,“让开,让开,救人了救人了。”
人群自发散开了些,张忠诚踩着三轮车进了人民医院,下了车,背着小春匆忙走进医院,找大夫救人。
命运的轨迹就如一列火车的车轮慢慢展开驶向前去,妹头、小弟就这样和她们的母亲郑小春擦肩而过。
橘城人民医院。
郑小春因为被张忠诚送得及时,医生也抢救的及时,被打爆的头已经止住了鲜血,但是头骨处已经有了一道裂缝,医生告诉张忠诚说,治好后还是会有后遗症,后遗症就是会久不久头痛,再就是两腿骨折,另一边手断了。
郑小春醒过来的时候。她万万没想到,她在这样被赵黑子往死里打的情况下,还能活着。醒来时全身痛,但心中还是牵挂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她伸出手来问道:“忠诚哥,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小弟还在吃奶,若是没得吃会哭的。妹头呢,妹头胆小,会吓哭的。”
张忠诚答:“小春,你别激动。我们,我们送你过来前,听到你家里大吵,然后就没了动静,我爸妈担心你出事,就上去看你,见到你家里是房门大开,然后又见到你全身鲜血躺在地上,床上并没有见到孩子,衣柜大开很多小孩的衣服也都不见了,也许是你男人把孩子带走了。”他说完,感觉有些对不起郑小春。
郑小春听到后整个人崩溃了,哭喊道:“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那个畜生……对我下那么大的狠手,我怕他……也把我的孩子,唔唔唔……”然后,嘤嘤的哭了起来。
张忠诚束手无措地叹了一口气,“小春,别哭啊,别哭。我帮你去查一下,看一看孩子怎么样了?或者我们可以找找警察?找找派出所的同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好吗?你现在在这里养好伤,等一会我爸妈他们过来了,我就帮你去派出所查一查,好吗?”
郑小春抽泣着,还是无法接受孩子不见的消息。“我的孩子,你们到底去哪里了?妈妈,好想你们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妈妈不能没有你们哪!,孩子啊,我的孩子,求求你了,请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老天爷啊,我没做过任何的坏事,为什么要这样来惩罚我?为什么啊?为什么?”她哭泣,她哭泣着,眼泪已经迷糊了双眼。
张忠诚听了,也很难过。张忠诚这个人老实,最见不得这样的情形。他见到如此的情形,也不由得眼泪掉下来。他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涕,然后,深深望了郑小春一眼,说:“别哭了,我马上就去派出所去问一下孩子的下落。不用等我爸妈来了再去问了,我现在就出去帮你打听孩子们在哪。”
他转身就走出了病房外面,再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病床上的郑小春叹了口气,然后就走出了医院。
出了医院过了马路继续向前走,他走到了派出所,正准备向派出所的同志们了解一下情况,到了派出所,一说了这件事情,派出所的警察就说,“今天赵黑子已经过来投案自首了,他说他把他妻子打死了,过来投案自首,也带我们去指认了现场,现在已经收监了。原来他妻子还没死啊,我们一会告诉赵黑子,问一下孩子的下落。”
张忠诚说,“警察同志,是这样的。我们家住他家楼下,今天早上我们听到吵骂声,我爸我妈上去看了看,发现他老婆郑小春还有气,然后我就送她去医院,经过医院医生们的抢救还算及时,人命保住了,现在就是,腿伤,腿已经骨折了,头上也有一个大裂缝,手也断了,两腿也动不了。她现在醒来,就是想要知道孩子的情况,所以请警察同志帮帮忙,问一下她男人,孩子们到底去哪里了?她一直在病房里哭呢,帮帮忙吧。”
派出所的警察也很同情郑小春的情形,很快答应了,他们说,“您稍等一下,我去问一下赵黑子,问一下孩子们的情况,再就是告诉他,他老婆并没有死。”然后过了一会,警察同志回来,告诉张忠诚,“我刚才去问了赵黑子了,他讲他来派出所投案自首之前,把孩子扔在橘城人民医院门口后,他就过来投案自首了,你现在赶紧去人民医院门口吧,看看孩子还在不在。去迟了,可能就找不到了。”
张忠诚马上想起他送郑小春去医院的时候,看到医院门口围着大批的人,里边还有孩子的哭声,马上就意识到了,也许那门口哭的就是那两个孩子啊。
“天啊,我错过了什么。”
他赶紧拍了一下大腿,对警察同志说了声谢谢,马上就拼命的飞快的跑了出去,一直跑,跑过马路,跑到了人民医院门口。可是,人民医院门口并没有两个小孩,之前的人群早散了,但现场还有几个老人在说着一些话。他赶紧去问:“老人家,你们刚才有没有在门口看到两个孩子,大的四岁月左右,小的还是奶娃,大的是女娃,小的是男娃,刚才在人民医院门口。”
老人们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是家长吧,有你这样做家长的吗,娃娃刚才哭得怪可怜的,你来迟了,已经被人领养走了。”
张忠诚赶紧摇头,“我是他家邻居,小孩的家里出了事,我今天送小孩的母亲去了医院抢救,受小孩的母亲所托帮找小孩的,我也没想到,孩子的父亲会这么心狠,居然把亲生孩子扔了。实在是太狠心了,虎毒不食子啊,孩子现在不见了,这让我怎么对孩子的母亲交待啊。”
老人们听了他讲的小孩家里的情况后,也深表同情,也不骂他了。
然后张忠诚又问,“那领走孩子的人家是什么情况的?哪个单位的?”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还是一个蛮体面的人。他们是很和气的一对夫妻。嗯,应该是在医院,对,刚刚出院的人,我看到他们刚出医院门口就见到两个孩子,觉得娃娃还是可怜,女娃娃也机灵拉着他裤腿哭,求不要把两个娃娃分开,就把两个孩子带走了。”
“大娘,您认识他们吗?”
老人们也都摇着头摆着手说,“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不认识,也许是外地人吧。”
张忠诚叹了口气,向老人们道了谢,转头,又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亲,原来张五伯和张五娘紧赶慢赶也走到了人民医院门口,于是就跟父母亲说了详细的情况以及孩子的下落。
他们边走边商量,也发了愁。“春子这娃,可怜啊,嫁个酒鬼,被打成这样,现在孩子们又不见,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希望孩子们有个好归宿吧,有个好人家养着。唉!”
他们一家人边走唉声叹气,张五伯说道:“如今这事吧,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告诉小春吧,有好人家收留孩子了。”
然后又互相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张五娘告诉郑小春关于孩子们的情况。
“忠诚娘哇,你们女人好说话,你就好好告诉春儿这孩子吧。这事我们男人也不好说,唉!造业啊!真是的。”
进了病房,张五娘便对郑小春说,“春儿啊,你的孩子已经被好心人领养走了,因为你老公打的你太狠,他以为把你打死了,所以他也吓到了,就把两个孩子带了出去送给了别人,然后就去自首了,领养的那家人条件还不错,比你家好太多了,孩子在这样的家庭生活得也好,听说是外地人,以后你要再找回孩子还有机会的。你先养好伤吧,小春,好吗?别哭了。”
郑小春又痛哭了起来,张五娘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听别人说领养的那家人,条件非常好,好像还开着一部小车,这个年代能坐得起车的人非富即贵了,你的孩子能够去到一个条件比较好的家庭,这是万幸,你想想你现在这个情况,带着孩子,也很困难。好啦好啦,不说别的啦,总比去福利院强。春儿啊,你先休息休息,好吧?别伤心了。身体重要。”
郑小春听完,痛哭起来,“离婚!我要离婚!离婚!我要离婚!我要跟那个畜生离婚!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赵黑子你这个畜生,还我孩子,还我的孩子。”
不久,法院判下来二人离婚。同时赵黑子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郑小春的腿已经被赵黑子打的骨折了,有段时间一直没法在工厂工作的,总是用着拐杖,可是,她还是不死心,到处在小城里张贴着告示寻找着她的孩子,她又用了很多的方法,都无法找到他的两个孩子。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郑小春的伤继续养着,出了院后,还在家里养伤,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她平时做的事情,主要是浆浆洗洗,帮洗一些邻居们的衣服赚里钱,再就是糊一些纸盒来换钱。她原来的工作是在工厂,也因为她长期的病痛以及伤痛被工厂开除了。没办法,她只好到处捡些纸皮垃圾的拿去卖,帮着邻居们缝缝补补挣点小钱。
楼下的张五伯张五娘一家也很同情她,时不时经常接济她一下,也时不时张忠诚过来照看一下她。不久,她和张五伯的儿子张忠诚,也组成了新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