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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人心难测,世事难料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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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到仿佛要冻结时间的少年的声音。
  整间医务室的空气瞬间凝固,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方向转移了过去。
  景徐环虚弱的站在那里,带着恐怖的笑容看着众人。
  除了徐万钱之外包括白老师都被这个表情震慑住了。景徐环不是那种长相丑陋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摆出什么吓人的表情。他只是用他那张可以说是非常英俊的脸,摆出了一个邪魅的表情,配合上他散发出来的震慑全场的霸气和不自然间流露出的对生命和世界无比漠然的寒气,就将场面完完全全的控制了下来。
  要说到人类的气场,很多人肯定是不相信的。这种东西在科学层面完全无法得到证明,充其量也就能在漫画作品中出现。主人公在愤怒或者志在必得的时候,周身会环绕出来一圈或是蓝色或是紫色的气团,那种气团给人带来的冲击附近的人能够明显感觉得到。甚至在动漫中为了夸大这种气场的移动,连风向都可以被这些气团所改变,营造出从主角身上吹向四面八方的气流。
  在现实中,比较容易接受的往往是气质而非气场,这点不容争辩。气质可以说是每个人独有的东西。它有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也可能是通过后天培育获得的。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在春运的火车上,同样是两个穿着风衣的人,你怎么分辨哪位是白领阶层,哪位是工薪阶层?从他们的面貌特征,举止言谈,行为思路就能看出来。受过良好高等教育的人,有着成型成熟的世界观价值观,表露出来的也肯定是一种成熟的特质。可以说,越是受过教育,越是努力,越是严于律己的人,对外展现出来的气质,越是端庄有序,大方得体;相反,那些没什么文化的人,没什么教养或者对自身没什么约束的人,从他的一个动作,开口讲的一句话,一个声调的转折就能分辨出来。
  可话说回来,气场真的不存在吗?其实不然。
  自然界中存在着很多我们看不见的场,电场、磁场、力场等等,它们虽然不可被视线所发现,但是可以通过各种仪器探测出来,进而确认他们的存在。而现如今,没有什么仪器能在人周边产生明显的变化以检测这个人是否散发出了特有的气场,因此气场普遍认为是不存在的。
  还是很简单的例子,很多人都曾有过远大梦想,也有些人,或多或少有过中二的时期。在他们一边满脑子计划着宏图伟业一边在街上行走的时候,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会发出某些气场的,可是周围的行人却并未感知到这点,因而也对此视而不见,并没有动漫中那种仅仅是擦肩而过就产生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可话又说回来,我们每个人都曾有过学生时代。处在学生时代的我们,在学校里基本上都受到各种阶级压制。任课教师的压制水平低于班主任低于教导处老师或者管纪律的体育老师最后低于校长,这些人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不仅感受到威严,跟有时感受到一种由内而外产生的恐惧或者敬意。
  除非你在学校是行为举止学习成绩全部十全十美的好学生,不然在经过这些人的面前的时候,你都是会有些许紧张,紧张的理由很简单:“我是不是做了某些坏事被他(她)发现了?”
  再比如,明明是自习的时候,教室里却异常嘈杂,有的学生交头接耳,有的学生睡觉,有的学生看漫画书,有的学生玩手机,可一旦教室后门出现一张怒目圆睁的脸的时候,这些刚才还快活非常的同学脊背上肯定会冒出冷汗,甚至这张脸会带给一些学生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为什么会这样?
  那么是不是可以假设,当人在做了某些坏事的时候,就会本能性的去感受到位高之人所散发出的气场呢?
  在工作岗位也是同样,有很多人都会有私下里碰到领导,然后度过一段很不愉快的时光。从根本上来讲,首先我们的潜意识会让我们对我们的上级产生敬畏之情,和他们聊天的时候,我们不能放开自己的去说话,而更应该巧妙的包装自己,伪装自己。当然,能不说话肯定是尽量不说话,没话找话是很尴尬的,但是领导一旦问起来:“最近工作怎么样,业绩怎么样?”就算不是带着苛责的口气去问的,也会让我们心生畏惧。这个时候我们都知道,不能说错话,一定要讨领导欢心的答案去回答,不然明天可能就不用来了。
  可以这样说,能成为领导阶级的人,其身上肯定有一种说一不二的气质存在。即便他下达的命令是错误的,你也要乖乖去照办。因为他们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权威,他们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即便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也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提的。换言之,这点震慑力和控场力都没有的人,当不了什么出色的领导,也做不出什么伟大的功绩。
  而此刻的景徐环,正是由内而外散发了一种那样的气场,这种气场,让光是接触到它的人就会心生恐惧,让那些自觉做了坏事的人更是无地自容。
  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有善恶分界的尺度的,即便是此刻在现场的这些坏学生,也只是仗着自己的靠山在学校张扬跋扈而变得十分嚣张,但在他们心里,肯定也知道这样做不对,所以之前才会有人发声劝阻徐万钱不要太过分。他们虽然混,虽然调皮,虽然不喜欢学习,但是基本的良知还在,让他们去干杀人越货之类的勾当,他们肯定是不敢做的。
  因此这些学生往往在遇到这种正能量的气场的时候,退缩的更加剧烈,那些处在正义方的人可能都不需要开口,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他们无处遁形。
  而景徐环散发出的气场强度,不仅是让这些人,更是让身处正义一方的白老师都感觉到畏惧。
  这种气场,界限很模糊,对于那些差学生来说,是正义的气场,可在白老师看来,却是一种邪魅到极致的黑暗。她能深刻的感觉到,在这恐怖气场的笼罩下,人的良知都将不复存在,而是被那比黑洞更深邃的暗所吞噬。
  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景徐环,也从未见过展现出这样气度的学生。
  此刻的景徐环,仿佛黑白通吃的大佬,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疑有王的气质,那是一种不容反驳,不容置疑的领袖者气质,但同时,一股强大的破坏力蕴含在了这气场当中,让人深刻的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不仅是个帝王,而且是一位暴君!他的决策是正确的,这点毋庸置疑,可为了实现他正确的决策,这个人可以不择手段,草菅人命,视天地宇宙为不顾。
  在他的那双因为充血而显得通红的眸子里,生命不值一提,世界可有可无,一切的一切,都终结于无止境的混沌当中。
  这是恶的极限,恶的本源,即混沌恶。
  白老师非常确定,就在这些坏小子进来之前,身体仍旧十分虚弱的景徐环已经睡下了,那时的他呼吸平稳,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普通的学生,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仿佛是一头猛兽,一只怪物,和刚才景徐环表现出来的,派若两人。
  这个人没有情感,没有恐惧,甚至没有羁绊,他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目的只是为了展现其自身那种无与伦比的强大,这样的人,十分可怕。
  看到自己的手下呆如木鸡,徐万钱不爽的转过身,他放开了已经快失去意识的莳爱纱,莳爱纱双腿发软,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而坐到了地面瓷砖上。
  徐万钱死死盯住景徐环,丝毫没有畏惧那份孤傲的气场。
  之前也说过,对于恶势力来说,只要他们内心还是有些许良知,就会被正义方的气场所震慑到,可是,如果这份恶连良知都不存在了,又怎会畏惧正义?
  所谓正义,说到底,本质上是胜利方的修饰词。不管争斗双方哪一方才是正义的,那个留下来的一方肯定会尽可能将自己塑造为正义的形象。秦扫六和席卷八荒,秦就是正义,六国就是邪恶?其实不然,但在当时秦人眼中,肯定是自己就是正义。举个极端点的例子,我们现在之所以认为法西斯是邪恶的,一方面他们是侵略者,残害百姓,滥杀无辜,另一方面,他们是失败者。想像一下,如果是德国法西斯统治了这个世界,还会有人敢说法西斯是邪恶的吗?
  所以,所谓邪不压正,其根本含以上来说,是不会有人,敢于去把胜利的一方,定义为邪恶。
  因此判断正邪的标准,基本上只剩下人类的良知,即人心。可一旦没有了良知,正邪也就变的模糊。
  徐万钱开口打破宁静,试图把气场再度拽回自己这边,此时的白老师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了,这个房间里唯一能和他对峙的,只有面前的这个愣头青。
  “这不是有正在休息的病号吗?你白汀兰不会是藏了私心把。我瞧瞧,小子,我认得你,你就是在这个城市创造了无数的创奇,被人称为景阎罗的那家伙的儿子吧!”
  白老师心里咯噔了一声,她知道景徐环和父亲的关系不和,此时甩出他父亲,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看着情绪上已经完全失控的景徐环,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不想办法阻止这两个人,一场生死之战再说难免。
  不错,别看这两个孩子现在还未成年,只是学生,如果真的打起来,那绝不是简单的被称为互殴的程度,而是纯粹的厮杀。
  就如同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一样,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争斗不是完结于决出胜者的时候,而是在决出败者的时候。
  景徐环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看垃圾一般嫌弃的眼神盯着徐万钱。
  徐万钱也知道,在对方眼中,自己就是一个飞在空中的苍蝇,虽然让人心生厌烦,但如果对方不愿动手,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是他自尊心上所不能忍得。
  他再度展开攻势:“有意思,曾经叱咤风云的景阎罗,就生出你这么个弱不经风的儿子?你现在站起来又怎么样,看你那个摇摇晃晃的样子,能有什么能耐?真是虎父犬子啊!别给你老爸丢脸了!还是说怎么样,你老爸的传说其实也是假的?毕竟那么离奇的故事啊,没有亲眼见到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
  景徐环保持着那种邪魅的表情,气场却瞬间消失了。
  白老师再度不自觉的流下了冷汗。
  和刚才那种暴怒不同,此刻的景徐环就像一滩黑水,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人看得出他内心中情绪的起伏,也没人看得出他暴露在外的弱点。可能从直观看来,此刻的景徐环浑身都是破绽,但一向孤傲自大的徐万钱都不敢脑子一热就冲上去跟他干架,可见景徐环此刻的状态是深不可测的。他仿佛就是个猎人,布好了一切陷阱,就等着猎物上钩。
  景徐环再度开口:“喂,你知道谷镇昌这个人吗?”
  徐万钱的手臂猛地抖了一下,对这个名字做出了很明显的反应。
  白老师也有些惊诧,这个从进门就从未表达过恐惧,而且看起来完全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人,居然对一个名字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应。
  白老师自然知道这个名字,也略微理解徐万钱为何表现如此强烈。可她万万没想到,景徐环这小子,会在这时候来这么一手。
  诚然,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还处在贫血虚弱阶段的景徐环和徐万钱硬碰硬肯定是要吃亏的,因此就算他再不情愿,此刻也不能过于的盲目自信,也是要亮出一些底牌的。
  徐万钱恶狠狠的盯着景徐环:“怎么,你们很熟吗?”
  景徐环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用一副很天真的笑容面对徐万钱:“很不巧,他是我老爸的同学,也是和我老爸拜过把子的兄弟。所以,你明白后果的吧!”
  现在的景徐环的表情和刚才那番邪魅完全不同,这不是威胁,只是单方面的告知。因为景徐环明白,当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威胁对方,只要冷静的阐述事实,对方就会知难而退了。
  这个时候还表现出一副威胁的架势,反而让人觉得是在虚张声势,大大降低了对话的自主性。
  徐万钱已经完全乱了,但还是不甘示弱:“呵呵,那又怎么样!怎么,凭借一己之力无法跟我抗衡,就要拼上老爹吗?”
  徐万钱的态度很明确,就算知道你有这手底牌,事情真的闹大了,我也有鱼死网破的准备。
  “只靠着老爸的权势就在学校中跋扈的寄生虫有权利这么评价我吗?”景徐环收起了笑容,再度展现出了他狂怒的气场。
  这种态度转换传达出来的讯息也很明确:“既然你不想动用家庭势力,那我们就正面来,难道我会怕你?”
  然而,话已至此,景徐环突然露出了一个极度扭曲的表情。
  这是一个足以让对方产生心理阴影的狂妄的表情,这是要宣言把对方从头到尾撕成碎片的表情,这是一个宣告着我一出手你就会死的无比自大的表情。
  带着这样的表情,景徐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肉,够我吃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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