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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搜金之旅结束时起,我不再需要与鱼神直接的心语交流,当然更因为面对它是一种沉重的精神负担,所以我专门建造了一间密室远远地安置它。它也只有在梦中才能和我对话。又到后来,连做梦都成了我的负担,于是我以工作需要为由搬到别院居住。老宅虽然名义上仍然是主宅,但我只是偶尔需要时才会回去。
当这一切都成功后,我终于可以神气地回去,可以心安理得地面对它。很久未曾在这张老床上安睡过。今晚,我睡得“坦然”,很快就进入梦境。鱼神果然愤然岀现。
“官文批下来了!”我争先开口说,“在律法上,鱼神日和禁渔期正式成立,每年三月一日是全国敬拜你的日子。”
渔神冷语道:“我并不是真的在神庙里受人们供奉。他们敬的也只是由你塑造的神像罢了。”
我脸一红,争辩道:“若不这样,哪能怎样?天下的庙都是这样的,立个神像供人们敬奉。再说了,总不能真把你本人……本神摆在神坛上让人们朝拜吧!”
“我并不食人间烟火,并不能真的享受这种敬奉。”鱼神道。
“人们对你的这份孝心可是真诚的!”我说,“也是出于对你的信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鱼放生。现在,每年三月到六月正式列为禁渔期,这段时间内人们不再捕鱼,这是多大的事呀!为此,我前前后后奔波了半年,无论怎样你都要感谢我!”
鱼神压抑了一下心中不快,承认道:“好,不错,是巨大的进步,我替鱼族们谢谢你!这件事完了,我也该回乌龙湖了!”
对这一要求,我早已习惯,应对说:“你别急!听我说……你是鱼神,要为鱼族谋福祉对不对?现在初步建立了律法制度,这是伟大的第一步,但贯彻下去还要费很多功夫。”
鱼神仍然心怀不满:“再有什么你照着去做就是了,并不需要我呀?”
我皱起眉头,紧蹙双眼,瞬间使眼眶充血,还挤出些眼泪,故作悲伤起来:“每每见到有人杀鱼烹食,我……我就痛苦呀……要让人善待鱼类,要走的路还很遥远!”
鱼神见状起了些反应,追问:“难道你想让人类彻底放弃以鱼为食?”
“当然,这……这是我的梦想。”我再一次顺水推舟,“有你做支持,我就有动力和信心。”
“真的?”鱼神忽然如同纯情的女子,萌动起来,“这个……连我都不敢想,如何能?”
这些年来,有了花不完的钱财,我得以周游列国,因此见多识广,应对这尊鱼神是信手拈来:“人类也以猪肉为食,但仍然有国家禁食猪肉,甚至还有敬猪的呢!”
“是吗?”鱼神相当惊讶,如从未出过门的闺女,“我只知猪和鱼一样,是人类常吃的食物。还真有禁食猪肉的国家?”
我再次顺势发挥:“当然,信奉***教的国家禁止吃猪肉。要使人们不吃鱼也未尝不可能。”
鱼神很高兴,忽如天真烂漫的少女陷入了幻想。
我继续说开了:“若我是国王,我就颁布禁令,禁止杀鱼吃鱼!”
“当真?”鱼神很兴奋很认真地问,“若你是国王真禁止杀鱼吃鱼?”
“当真!”我也在幻想中信誓旦旦地答,“我还要将我的王国命名为鱼神国……还有,给你修一座鱼神宫。”
“我住在水里,并不需要房屋宫殿。”鱼神在兴奋中又含着不满说,“还是乌龙湖好!你该放我回去了,我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小鱼缸啦!”
我赶紧敷衍道:“你放心,我定会放你回去!你再忍耐忍耐,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是不是,你看,你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鱼神日建立了,禁渔期又出台了,你为鱼族的世代繁衍生息作出了多大的贡献。你是鱼族的伟大神灵,定会为鱼族万世子孙把这件事做圆满的,对不对?”
鱼神低头陷入沉思,许久才认真地问:“你真的追求有一天让人类放弃吃鱼?”
“我毕生的梦想!”这可以成为一生的理由,我挤着眼泪扮深情地说,“我需要你的支持!”
鱼神转身思忖半天才说:“如若你真有这样的心,我定当支持。只是……不过,这个冷冷的小鱼缸,我呆不下去了。这样吧,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建什么鱼神宫殿,你就为我建造一座鱼神池,就在最大的京都鱼神殿里面。我要搬到那里去,亲自感受人们对我的敬奉!”
我眼珠一转盘算起来,京都鱼神殿是全国最大的鱼神庙,主持是我亲点的心腹,直接由我掌握,无论怎样它都逃不走,而且倒成了我“留下”它的更好的理由。
我果断地答应:“好,我马上安排给你修一个宏伟的鱼神池,就在京都鱼神殿!”
鱼神仍然是鱼,从我的鱼缸跳入我的鱼池,还不断成就我的神话!
京都鱼神殿宽阔宏伟,正中是一个数十丈宽的广场,正好改建为鱼神池。我要留给它足够的活动空间,但又要方便我的“操作”,所以,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不能太深又不能太浅。经过仔细考虑我才敲定,鱼池的水面总共为十丈方圆,水深半丈,由迂回曲折的水道构成,配合石头假山之类,设计成一座精巧的水上圆林。四周是围墙高壁,使之完全与外界水系隔绝,这俨然是一个更大、更巧妙、更安全的金鱼缸,任何鱼都无法逃出去。
我有的是钱,建造这样的器物根本不费力,没多久就建好了。鱼神如同一条金鱼,兴高采烈地迁进了新居。我的家中再无“难言之隐”,我终于如释重负,兴高采烈地从别院搬了回来。
从此,我无需再因面对它而心理负担沉重,若有需要再前去探问。我如出笼的鸟儿,获得了心灵的自由。而它当然也是轻松快乐的,毕竟不再是困于密室的小鱼缸,而是居住在一个奢华的鱼神宫殿里,还享受人们的朝拜——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