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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清楚地记得繁光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声音,“布林,我...我爸出事了!”
“你先别着急,我在哪?现在需要我吗?”我听的出来,繁光很少会有这样的状态,他那平日的骄傲,消失得无影无踪……
平日我总是觉得繁光家财大面大,不会为生活所哭泣。甚至我会认为,在我们被命运折磨得生不如死时,像繁光这样的家庭,可以驾驭命运,像贝多芬那样掐住命运的咽喉。
“算了,布林,你......”繁光没说完,但我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绝望,他很快挂了电话,但我依旧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没有多想,飞奔了出去,直冲繁光家。我和繁光自初中认识,到现在高考结束,也有6年的友谊了。这样一艘友谊的巨轮,自然是伴随着经常去双方的家里的,以至于我完全记得繁光家该怎么走,不需要任何导航也不会找错。
我敲了敲门,那是一个夏夜,天气并不寒冷,所以我站在门口,很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关伊出来开了门,“布林?你......”
“阿姨,我是过来看看繁光的,之前他给我打电话,我听出有点不对劲。”
“哎!阿光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关伊感慨,我能看出,关伊比几个月前憔悴了很多,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笑容,“进来坐坐吧,阿光他爸,现在查出是肝癌晚期了!”关伊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阿姨,你别太伤心了,医生怎么说呢?”
“哎!还能怎么说,配合治疗呗!”
很快,我看到繁光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布林?你怎么来了?”我看得出来,繁光对我的到访并不惊讶,而是有几分感激。
“你小子也是!”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电话里不好好说话,我以为你出事了呢!”
“布林,我爸……”
“别说了,我都听阿姨说了,繁光,你别着急,会好起来的!”
“可是,医生……”
“你真是笨,医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我尽量安慰他。
我跟着繁光进入了繁若石的卧房,繁若石虚弱地躺在床上,没有了往日那种叱咤于职场的气势。
“繁叔,你还好吧?”我问了问。
“布林来啦!我这身体啊,我自己最清楚了,老天要收去了,就让他把我带走吧!”繁若石的眼中流露着失望二字。
“爸!你别这么说啊!我不要你走!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繁光带着哭腔说,“只要你好起来,我一定听你的,学着管理公司!”
“阿光,爸不能陪你了!”繁若石擦了擦眼泪,“还好,你高考完了,我和你妈都商量好了,等你查到你在哪所大学,我也就放心了,就去荷兰实行安乐死!”
“爸!我不要你这样!!”繁光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在父亲的床边。是呀,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崇拜着的父亲,就是自己可以依靠的港湾,可是再过几天,也许就和父亲天人两隔了,怎么会不伤心啊?生离,也许还能给人未来的期望,但死别,却是一瞬间的销魂啊……
我跟着蹲下,拍了拍繁光的肩,“繁光,坚强点,会没事的!繁叔,你先不要这么肯定啊,说不定配合医生治疗会有好转呢?”
“算了!”繁若石叹了口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会不清楚?布林,我知道,你和阿光一直都是好朋友,我走了以后,希望你能帮我照顾阿光。你知道的,阿光这个人脾气怪,都是我和他妈把他带坏了,你可别在意啊!”
“繁叔,繁光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如何我也会和他相互关照的。快别担心这些了,好好休息吧!”
......
终于到了那个非常时刻,那是我们即将知道自己的录取结果的时候。
“A大!我考上A大电子与设计啦!”我看着屏幕感到高兴,因为这正是我喜欢的专业,而A大,也是CD知名度最高的大学之一。
很快,我接到了繁光的电话,“布林,我考上A大啦!你呢?”
“这么巧!”我当时可以说又惊又喜,“我也考上A大啦!电子与设计专业!”
“我是金融专业……”繁光压低了声音说。
“繁光,你不是喜欢学计算机吗?”
“可能是我爸最后把我的志愿改了!算了,就当是我爸的遗愿吧!”
“繁光,你别……”
“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
繁光和一般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一样,虽然他家财万贯,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做一个啃老族。由于繁家的PlanetK是行业巨头,所以繁光从小就对手机的设计感兴趣,而这其实也是我比较感兴趣的,不过繁光注重产品的内部设计,而我更偏向外形美感。
所以,繁光喜欢学计算机,搞清楚电子设备的内部结构。而繁若石却又希望繁光学金融或者管理,想着他以后要接管整个PlanetK。
我隔着电话,似乎也能想象繁若石该有多么高兴了,自己培养这么多年的儿子,最终如愿走上了自己为他规划的道路。可是,此时,繁光真的高兴吗?
很快,我又接到了若蕊的电话,“布林,我已经听繁光说了,他考上了A大,想问问你的消息!”
“哇塞,繁光那小子那么快就给你报喜了?”我说,“我也考上了A大,若蕊,你呢?”
“我呀?”若蕊叹了口气,“之前,A大就联系我,想招收我为他们的艺术生......”
“哇!那多好啊!”我说,“这样,我们三个都在A大了!就看莉姐的了!”
“莉姐顶着他父亲那个国家教练的名声,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估计她应该也会选A大的体育特长生!”
“这样最好啦!这样我们在大学还可以相互关照!”
“可是,布林,我觉得,我可能会辍学!”
“为什么啊?你在担心学费的事吗?”
“我爸把我们家的房子卖了拿去抵债了!我连家都没了!”我听到了若蕊的抽泣声,即使隔着电话,我依然可以想象她此时痛苦的表情,“布林,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去哪,宿管一直催我搬东西。”
若蕊爱面子,我们都知道,若蕊就算有困难也不会轻易向我们开口,尤其是繁光,因为繁光和若蕊真的是贫富的两个极端。所以,若蕊有烦恼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