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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一架飞机飞过,我和繁光站在烧烫的大地上,头上顶着烤炉般的太阳,凝望着那架飞机。汗水从我全身流过,带走一阵又一阵的余热。但我并没有觉得热或者累,因为我知道,此时,繁光的内心,也许已经被煎炸炒煮很多遍了,一定比此时的天气热上千百倍。
我拍了拍繁光的肩,“繁光,别伤心了,繁叔省去了病痛的折磨,就让他在天堂安好吧!”
“我知道!”繁光强忍着泪水,但我依然能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伤感,自我和繁光认识开始,我就没看过他如此憔悴伤感的样子,因为他是那种坚强到宁愿流血也不流泪的人。
远处走来一个女孩,她是苏依,她撑开了太阳伞,遮在我们已经烤熟了的头发上面,“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傻到在太阳下这样暴晒?”
“苏依,你来了?”我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陪陪繁光,他现在需要你!”
“我理解!”苏依笑笑,“对了,跟你们说个好消息!我也考上了A大,外语专业!”
“真的?”繁光突然转过身来,抱住了苏依,苏依似乎没反应过来,而这时,我觉得我是最最最闪亮的一颗电灯泡,于是,我识相地走开了。
也许,此时苏依的陪伴,就是对繁光最长情的告白吧,尤其在此时。
我远远地看着他们,不知道繁光能否从这次打击中再次站起。也许,时间会是那只抚平伤痛的双手,将他从失望的深渊拉出来;又或许,他会找另一种方式,让自己慢慢忘了这个心目中不能缺少的人物吧。
于我而言,繁光是幸福的,因为他有自己的父母,爱他的父母,不像我,也许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又会不会这样爱我?若是有一天,他们突然出现,我会对他们有感情吗?若是他们其中之一遇到了繁若石这样的命运,我又会不会像繁光那样不舍呢?
一周的时间,对于莉姐而言,是该不该回家的烦恼;对于若蕊,是寻觅一个落脚的家的辛酸;对于繁光,是等待父亲尸身运回的煎熬;而对于我,是求职路上的无奈与迷茫。
小时候,我们遇到委屈就会哭泣,眼泪可以冲刷一切,洗去命运带给我们的一切伤痛。可是,如今,眼泪似乎是最没有用的药水,它只会助长命运欺负你的心态;唯有和命运搏斗的汗水,才能使我们活得精彩,活得自在......
我又接到了若蕊的电话,“布林,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了繁光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我惊讶地回复。
“A大宿舍居然通知我提前入住,并且安排我的室友是莉姐!”
“A大这么好?”
“我一直追问,那个宿管和我说是繁光出钱安排的这个事!我找不到住处的事,我只和你说过!”
“我去!这次可是真的冤死我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告诉繁光。”
第二天,我们在繁光家楼下的咖啡厅坐着,我真心希望繁光可以为我洗脱罪名。
很快,繁光大摇大摆地走到我们的座位旁,“怎么了?哟!今天美女也来找我?”
“繁光,若蕊的住宿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就知道,若蕊你要生疑。”繁光对着若蕊说,“那天你打电话告诉我,你被A大录取了,我不是问过你有没有回家吗?”
“嗯!”若蕊回想了一会儿,说道。
“你家本来就不是CD本地的,我们旅行结束那么久了你又不回家,我猜都可以猜到你没地方去了!”
“原来是这样!”若蕊看了看我,“对不起啊,布林,错怪你了!还有繁光,谢谢!”
“我们都什么关系了?”繁光说,“还说谢?若蕊你就是爱面子,但爱面子也不是非得让自己这样受罪的啊!我们现在如同兄妹一般,还有什么不能说呢?还有啊,我帮你垫了一年的学费,不要说no或者不好意思,这就当我是银行,你在我这里贷的款,等你以后挣钱了,再还我!”
“真的谢谢你们!”若蕊的眼中已经有了泪花,“能遇到你们,真幸运!”
繁光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不屈服于生活,即使他自己诸事不顺,都还会关心身边的人。如同冷风中快要被吹灭的蜡烛,火花摇摇欲坠,可是,并不失去它应有的光明。
......
终于,两周后,繁若石的棺材被运回。
我、若蕊、莉姐,还有苏依,早早地到达了葬礼的现场。就连平时幽默的莉姐,也挂着哭泣一般的脸。在这一点,我是比较赞赏莉姐的,即使平时再怎么打趣,她还是知道分寸,知道场合。
那天飘着小雨,断断续续的雨丝,正如繁光对父亲的思念吧,明明自己很想念,却要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在母亲面前哭泣,不能在已故的父亲面前哭泣,更不能在自己一直以来坚强的性格面前哭泣。
阴暗的天空,很像一张板着的脸,可这并没有吓到我们。雨丝如针一般落下,扎在我们头上,脸上,手掌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雨打在身上,似乎比平日的雨更痛。
繁光身影出现在朦胧的地平线,我很惊讶地是,他并没有哭丧着一张脸,可能是当着莉姐和若蕊的面吧,繁光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很脆弱。
“我过去看看!”我和她们三人说,“他好像不太好!”
“你去吧!”苏依说,“也许,他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你呢?”我问。
“伯母在那里,我和繁光的关系,她暂时还不知道,我去会有点尴尬!”苏依说话一向很得体。
我走到繁光身旁,才看出他强忍着的泪水,可能是泪水太多再也憋不住了,自然地流过他的脸颊,和扎在他脸上的雨针融为一体。
“繁光,振作点吧!繁叔现在在天堂看着你,他不想你这个样子啊!”
“我没事!”繁光抹了抹一脸的泪水,坚强地睁着眼说,“我真的没事,布林!”
“你要哭就找个地方好好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你能帮我个忙吗?”
“嗯嗯!”
“帮我把我妈支开!”
于是,我带着关伊她们先进了教堂,对于繁光的去向并没有透露。我无法想象失去至亲的感觉,因为我从未拥有过,更何谈失去?至于我的养父母,那是另一回事。但我可以想象,繁光此刻一定很痛苦,毕竟,朝夕相处的回忆,怎么可以在一夜间轻易忘掉?正如同这场雨,它能洗去污秽的尘土,能淡去浓艳的铅华,能冲刷恶意的伤痕。可是,它却不能抹去把人压得踹不过气来的记忆,正如繁光对父亲的记忆,究竟是需要何种冷漠无情,才能将这种记忆忘去,甚至在以后想起时,心中不会泛起一丝涟漪?
繁光最终还是走进了教堂,他只想在看父亲最后一眼。关伊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我想,她的伤感,并不单单来自此时繁若石的离去,更多地,是日后要承担的守寡的孤独......
“爸,祝你在天堂安好!”我听到坐在身旁的繁光有气无力地说。
“一定会的!”我说,“繁光,我很佩服你,换做是我,我也许......”
“你也会的!”繁光说,“现在,我只想将机会交给时间,毕竟,我爸的遗愿就是希望我管理好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