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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既已回宫,我便不能再免去每日的请安了,想到这些日子的惬意不免有些惆怅。
今日梳洗的勤早,冬菱许久前便准备好了今日的宫装,浅着黛青色的袄裙,与我很是相称,我摩挲着栾景在宫外送我的发簪,轻轻放回奁中。
便只遣了冬菱,云雾与我同去。云雾是个老实又活泼的,一路上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冬菱不免话出责怪“主子面前还这般放肆,往后你若多说什么免不了落了其他宫里的口舌。”
云雾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知道了,菱姑姑。”我好笑的看着她们,出面调解,“云雾便是这般性子,只是需记在别人面前不要说多,以免被人抓住把柄什么的。”
云雾屈身,“奴婢听娘娘的。”冬菱只气的无奈,馋着我走下去。
这条石子路是先帝命人铺建的,石子都是由工匠们细心挑选出的,既防滑又耐看。远远望去似是碧绿,近看却又浅了些许,颇有赏心悦目的感觉。
我不免微微抬头,天空微暗,却也盖不住即将绽放出的光亮,似是要冲出来一般,微微卷起的红晕,便是黎明前的朝霞了,而我要面对的,还有很多。这条走过数次的石子路,突然让我感觉很长,很长,似乎尽头是永远也走不到的。
轻轻舒一口气,向眼前的朱红色殿门走进,两边的宫女娴熟的将珠帘拉起,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慈宁宫。
主殿十分富丽堂皇,纯金的四根柱子直直的立在四周,我刚走进便嗅到淡淡的檀香,果然是常年礼佛之人。
太后的老嬷嬷周碧落前来迎接我,她朝我微微福身,“有劳熙昭仪稍等片刻,太后娘娘正在更衣。”
我笑道客气,冬菱连忙将她扶起,顺带着塞了一个小锦囊。我笑言,“不过是卿语的一番心意,还请周嬷嬷笑纳。”
周碧落一生未嫁人,只从幼弟那过了个儿子来养着,听说她平身最爱的便是金豆子,我特从宫外寻来,太后对她很是重视,如此也不算亏去我一番心思。
她果然笑颜逐开,“太后娘娘一直跟奴婢唠叨着昭仪娘娘,可把您盼来了。”我微微颔首,有意无意的转着手中的菩提子,这是栾景的贴身之物,我便仿若他就在我身旁。
约莫一炷香时间,太后便出来了,我端庄的向太后行礼,“愿太后娘娘长乐安康。”太后笑着免礼,周嬷嬷连忙将我扶到椅子上。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彤史上记载,皇帝近两个月常去你宫中?”
我眉心一跳,“臣妾有幸得皇上垂怜,不敢独邀宠。”太后满意的笑笑,“皇帝身边知心的人儿不多,你也不必忧心,当初先帝与哀家也是这般,缱绻情深。”
心中微微感动,我原以为太后会责怪我,不由得想起栾景让我不必担心,我笑着起身为太后奉茶,“请太后用茶。”
太后微微抿了一口,轻轻将茶盏放下,“你要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是尽了最大的本分了。”我颔首,太后对周嬷嬷和颜道,“碧落,把那套石榴钗拿出来,哀家要送给卿语。”
周嬷嬷连忙进里殿,我有些惶恐,太后笑着安慰我,“石榴多子,不过是讨个吉利。”
周嬷嬷拿出那套发饰,我看了一眼便让冬菱收着了,“臣妾定当谨记太后教诲。”太后笑着怪我拘礼,又与我拉了许多家常,直到与许多宫嫔交谈甚久,太后才放我回宫。
回到云光殿,我静静倚在榻上,良久,吩咐云雾传膳。
正要开始用膳,栾景便来了。我正要起身,他将我摁下,“这里无外人,你我之间不必拘礼。”我笑着为他布菜,“刚从太后宫中回来么?”
栾景看着我轻笑,“语儿果真聪慧过人,既是知道,为何不等等我?”我将金丝酿肉丸夹至栾景碗中,笑道,“因为妾身知道夫君会来。”
栾景笑的越发张扬,“语儿的言辞越发有趣了,太后可有为难你?”我轻轻摇头,“太后还送了我一套头面,石榴钗。”
栾景收敛了些笑意,“母后送的便好好收着吧。”言下之意是让我不要拿出来戴,我虽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