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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沛珊有孕的消息已经传遍后宫,太后大喜,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将她升到婕妤,封号德。
我总归半喜半忧,便着手开始准备孩子的衣裳,打算送给谢沛珊作贺礼。是夜,我遣开冬菱她们,一人待在殿中,静静的缝制孩子的衣裳,今夜栾景想必是在流华宫的凌云馆了吧,娴妃怕是要不好受了。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放下手中之物,今夜星辰铺万里,我不由得想出去散散心。
冬菱执意要跟着我,我笑言“你去拿套宫女的衣裳给我,今晚我与冬菱两人去赏玩。”,冬菱颔首,“娘娘就会打趣奴婢。”
冬菱也知道我心中不好受吧,我也只不愿被这宫中束缚,随意走走总是好过些。
我与冬菱各提一盏玉勾云纹宫灯,并着向云影湖走去,那里平日无人,雾偏多,想必没人会打扰我的清欢。
看着四周高高伫立的宫墙,我不免神伤,不知当初进宫是错还是对,即便我深爱着栾景,但嫁与平凡人家,麻布粗衣,或许更自由,更不被拘束。
而如今我也无退路,轻轻勾起发丝,抬头望向那一片耀眼闪烁的星空,今夜的月似乎格外的圆,只可惜所爱之人佳人再侧。
水平如镜的湖面上泛起丝丝波纹,月色在湖中一览无余。我心下有些哀伤,“冬菱可曾有过心爱之人。”
冬菱微微一怔,“回娘娘,奴婢有过。”,我未转身,“没有后来了吧。”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我能清楚的听见蛐蛐的欢愉,心总是平静下来了。
忽的一曲哀婉笛声拂过,我微怔,自是沉醉在这之间。不由得寻笛声而去,借着月光和灯光,我依稀辨认出他便是上次的乐师,他看见我,眉目间有几分欣喜。
“冬景姑娘,许久不见。”冬菱似是要出言斥责,我笑着向前一步,“不知怀臣乐师何故在此吹奏如此凄婉之曲?”
怀臣莞尔,向我拱手道,“不满姑娘,此曲名长相思,可是在下打扰了冬景姑娘与这位姑娘?”,我摇头,“我听说此曲应为合奏,不知怀臣乐师可有抚琴之人?”
他轻摇头,我正想一试,以抒心中之烦闷。“我曾学过几日琴,不知可否与乐师合奏一曲?”
他笑言,“是在下有幸能与姑娘合奏一曲。”宫中每一处亭子都配有琴和筝,冬菱似要阻拦我,我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宫嫔与男子私会是死罪,可我又不是私会,只不过正巧与故人相识抚琴罢了。
我坐下,向他点头示意,熟悉的曲调如流水般涌出,我想起栾景对我的好,想起他偶尔的发怒,想起徐玄清的负心。猛然回忆起十岁那年元宵节,苏府的小姐们都出门游玩,我与云雾同众人走散,当时听到的便是这首长相思,只是曲调稚嫩,无悲伤之感,我和云雾前往寻找笛声来源,不慎坠入水中。
我自幼怕水,云雾又不敢大喊,怕坏了我的名声,只急着下水将我拉上来。我奋力挣扎,冬日的水刺骨的寒凉,我的身子从那时起便弱了起来,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将我救起,看着十五六岁的模样,“姑娘家还这般顽皮,看你的打扮非富即贵,不怕家中双亲担忧吗?”
云雾被其随行的另一个男子救起,他嘴角勾起的样子与怀臣极为相像。
听得那男子的调侃,我面红耳赤,“本姑娘要你管,你竟敢看了本姑娘的身子。”,他轻笑,“那我把你放回去好了。”,当时他正一跃将我带回岸上,我有些后怕的抱紧他,明显感觉到他微微一愣。
回到岸上,他将我放下,远远便看见苏府的灯笼走了过来,我将身侧的玉佩塞到他手中,“你既然看了本姑娘的身子,便要娶我,不然我就去找我爹告你。”
那男子带着面具,我已记不清他的神情和其他话,还未等他回应,便拉着还在便抽泣边道歉的云雾跑开了。若是被苏府的人看见我那副模样,定然少不了苏尚青一顿训斥。
我不禁失笑,泪水盈上眼眶,儿时天真的戏语终归是未兑现,我始终没等到那时将我救起的那个人。手中一顿,怀臣也随即停下,“怎么了?”,我将心中疑惑道出,“你曾经可在河中见过两个女子落水并救起了其中一个?”
我隐约看见他的身子一顿,“是又如何,我早已不知她们的去向。”,我微怔,良久颔首道,“那时娇纵的女子便是我,你救起的是我身边的云雾。”
他似是苦笑一般,我本想问他那戴面具男子的去向,想到自己已为宫妃,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浮生梦一场。
我起身与他告别,“怀臣乐师,感谢你当时救下云雾,只如今不如儿时,再会吧。”,随即拿起宫灯,离开了离心亭。
回到未央宫,灯火依然璀璨,海棠依旧,圆月高挂,只是故人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