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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十二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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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瓢泼大雨。
  巷子里,九头跟黑帽背靠背侧对着巷口一群手拿铁棒、砍刀的小混混,身后一男一女,看样貌约摸三十大几岁,差不多已及不惑的样子。男人和女人中间,夹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被紧紧地抱在两人当间,瑟瑟发抖,不时低声啜泣着。
  黑帽压了压圆顶礼帽的帽檐,挂在上面的雨珠扑落落地掉下来。“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噢。”九头操着一口浓重的粤式普通话猛吸了一口烟,把烟蒂弹出去道。九头两眼放光,露出凶残的神色,黑帽被帽子遮住脸,看不见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人虽然表面上玩世不恭,不把性命当回事,可遇到了这种情况,心里决计不会轻松。
  “欲(动)手吧。”九头仰了仰头,对黑帽耳语道。九头搜出最后一支烟,点了好几次都没点上。最终烟头还是冒出来几缕青烟,在九头猛嘬下燃着了。
  雨帘盖过了这座城市,盖过了喊杀声厮打声。
  精疲力竭的九头靠在墙上,目光转向了小女孩一家三口。父亲站起来,摘下眼镜抹了抹镜片上的雨水,又架上鼻梁。父亲身穿的白衬衫被方才两伙人打斗溅起的血污和泥水印了一块块污渍,混着雨水贴在上身,冰凉冰凉。“你放心,只要你们不说出去,我们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黑帽拍了拍父亲的肩头道。
  父亲似乎放松了一些警惕,紧绷的身体缓和下来一丝。父亲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而父亲却理所当然地忘记了,黑帽手中还拿着那把刚才沾了十几个人血的刀。这一瞬间,刀上的血又多了一个人的。父亲死死抱住黑帽,嘴巴一张一合,虽然没有声音,但女孩还是看见了,看见了父亲睁大的眼睛下像金鱼一样张合的嘴。他说的是“快走”。
  母亲夺路而逃。
  等待她的,是另一柄刀。
  “慕凡,快跑!”母亲抱住黑帽的腰部,奋力将他捆住。女孩刚刚支起颤抖的腿走了几步,却被追上来的九头用刀架住了脖子。乔慕凡在那场雨中最后听见的声音是母亲绝望的嘶叫。
  乔慕凡等待着死亡。
  她还不很了解生的意义,就不得不赴死了。
  忽然,乔慕凡感觉到后颈一阵酸楚,并不疼。原来死是这样子的么?乔慕凡想到祖父逝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看起来很痛苦。妈妈对她说爷爷只是睡着了,明天早上就会醒来。结果第二天爷爷没有醒,而是被装进一个大箱子里,然后被盖上盖子,爸爸和几个叔叔把箱子抬上车,然后车子就开走了。她再也没见过祖父。
  妈妈以为她还没长到知道死是什么的年纪,说了她也不会懂。实际上从那一天早晨起,乔慕凡就已经明白:死亡,就是一去不复返。
  乔慕凡小小的心脏里混合着恐惧、悲伤、强烈的好奇和另外几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这一刀的作用下,接近停止跳动。
  接近。
  黑帽用刀背将她打昏。“喂,”九头撇着头说,“不连她一起做掉?”
  黑帽回头看了他一眼,“留个可能杀掉我的人,下半生没那么无聊。”
  九头笑了起来,然后黑帽也笑了。两个人淋着雨畅快地笑着。
  西藏
  喇嘛庙里出现了四个很突兀的身影。
  一个穿白色夹克的中年男人貌似是这帮人的头儿,看上去五十岁上下,可能还比看上去更老一些,中等体型,脸部的线条都很棱角分明。虽然年纪大了,但十分矍铄,尤其是他的眼睛,简直锐利得可怖,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能够有的。
  夹克男子旁边是个女人,头发一路垂直下来,却到发梢打了卷儿弯向脸颊,高原不仅没有给她带来不适反应,反而衬得容貌十分妖冶。女人身材凹凸有致,一袭暗绿色皮衣绷在身上,容易让人联想到白蛇传里的青蛇。
  再一个人戴着斗笠,上面落了几片雪,因为压得很低,看不清脸,雪在室温下融了化成水滴下来。他旁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一件深蓝色连帽衫,套着黑色运动裤,额头上有细细碎碎的汗渗出。
  最重要的一点是,西藏在此时季节下的温度不会超过零度,他们竟然穿的都不是冬装,并且丝毫没有冷的感觉!也或许是他们也觉得冷,但是完全没有表现出来,那么这四个人的体质也许不那么强,但是精神上却十分强大。毕竟穿着一件常服就能在冰天雪地里行动自如且保持面不改色的人着实不多。
  老喇嘛示意一众喇嘛不必张惶,随后将四人引入后院。老喇嘛好似早就认得这几位怪人。
  后院并不算十分大,但是没有摆什么东西,所以显得很宽敞。
  角落里摆了几排兵器架。不过这些架子都没有插放兵器,而是直直地摞在一边靠墙根放着。兵器架的样式十分古老,而且看上去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像是许久没有用过的。
  但是,架上用来支住长柄武器的圆孔内壁,却是光滑干净的,没有一丝污垢。
  后院有两扇门,一扇是通往柴屋的。本来那屋子是用来堆放一些杂物的,但是因为喇嘛们通常没有什么物件儿,就被用来冬天储柴,这样在严寒的冬日就不必大老远去砍柴、担柴。另一扇门,打开,面前就是悬崖。老喇嘛也不知道这门的作用何在,但是打开门不仅能看到悬崖,还可以欣赏到令人目眩的壮观雪景,老喇嘛将它归结为神旨,而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设计者有意为之。总之,这时老喇嘛打开了它。通过这扇门,雪境才几乎算展现了它的最大魅力,外面的雪落得十分凶猛,但是一点风都没有,让人感觉仿佛这扇门后,就是天堂。然而谁若是真的踏出去一步,哪怕半步,就真的要去往天堂了。
  其他三人老喇嘛都认识,唯独那戴斗笠的男人有些陌生——看身形确实有些熟悉,但是不敢断定。
  那戴斗笠的男人微微仰了仰头,老喇嘛还是看不到他的脸,但老喇嘛已知道他是谁了。
  老喇嘛看见他戴着面罩。
  他的面罩是纯黑色的,上面没有图案,只显现出近乎完美的面部轮廓,光是这轮廓,就已经足以令人犯罪。
  面罩下的脸犹如天神,可那面罩就如同一只难以捉摸的恶鬼。
  他就是鬼。
  “Guipo,你还是来了。”老喇嘛用带有浓重藏族口语的汉语对那个穿白夹克的中年男人说道。
  鬼虽然气场强大,但比起这个中年男人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他至少不需要戴面罩。
  也许这就是年龄的沉淀。
  实际上庙里不少的年轻喇嘛都会讲汉语,并且讲得出人意料地好。这似乎是与年龄有关系。年龄越大,能够接受的新事物就越有限。这也是年龄所带来的局限性。
  老喇嘛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知道你一定会再来。”
  “Guipo”在藏语里的意思是“鹰”。
  老喇嘛热烈地拥抱了那个叫作鹰的男人。
  随后,老喇嘛从储柴火那屋里独自扛出一张桌子摆到院子正中。一张雕龙刻凤的楠木桌子,比四张麻将桌拼起来还要大。这看似羸弱的老喇嘛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如此这般,一个老人拥有一张这么大的楠木桌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这几位却像司空见惯一样,面不改色地围着那楠木桌席地而坐。
  鬼取下斗笠,露出整个面罩。面罩用黑的像绸子似的材料制成,整个套在脸上,看不出他原来的五官,但还是能够看出大致轮廓——只看轮廓的话,那确是几近完美的一张脸。脸的轮廓线条棱角分明。两额边有些不很明显的凹陷,这也是美中不足的一点,却使这张面具下的脸更加具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老喇嘛很惊奇地问。
  “我们当然都知道这桌子的价值,难不成你还肯让我们坐在这桌子上?”那个身穿深蓝色连帽衫的年轻人道。
  “这桌子难道不是让你们坐的?”老喇嘛更惊讶了,竟一屁股坐上了那张大桌子。
  四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像老喇嘛一样,一屁股坐了上去。
  “哈哈,你很有意思。”老喇嘛笑着对连帽衫青年说道。“你叫什么?”老喇嘛又问。
  “邝燕云,”连帽衫青年答道。“你也很有意思。”他很快又补了一句。这话虽然听上去像“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种废话,却是邝燕云的真心话。一个拥有怪力、肯让人坐在他的楠木桌子上的人,还是个喇嘛,这样的人岂不是很有意思?
  “还是让他们快开始吧。”鹰咳嗽了一声。
  “你赶时间?”老喇嘛问。
  “不。”鹰说。
  “那有什么值得快的?”老喇嘛道,“慢一些,慢一些你们还能喝到热腾腾的青稞酒。”说罢,下了桌子走到前厅去令人烧火暖酒了。
  就在老喇嘛出去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下桌,又同时从身后抽出武器来。这两个人是鬼和邝燕云。鬼抽出来的是刀,邝燕云的是剑。
  鬼的刀是一柄深红色的唐横,不带刀鞘,尖锋顺着鬼伸直的左手点到地上,微微地有一丝响动。尽管在后院回声不是很大,邝燕云还是很清楚地听见了。他花了五年,摸透了鬼的一招一式。
  邝燕云手执一柄带点湛蓝色的青虹剑,里面散出的盈盈蓝光表明这柄青虹剑的纯度不高——至少没有高到看不出里面掺有其它金属的程度。不过这样炼制的青虹剑也有一个特点,就是硬度比大部分金属要高,且重量大,对手很可能一招落败就直接剑断人亡,也有可能因为笨重的原由使使用者招架不过对手的快攻。正是因为这样铸的青虹剑具有双重性,才不被很多人认可而被诟病。有这样品色的剑与他很是合得来。
  ——非胜即死。
  鬼是左手刀,而且是反握着。对于一般人而言这样拔刀起手就慢了许多。在决斗中,慢,就意味着死。古往今来,武功口诀数不胜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能够一代代传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于一般人而言,慢,就是死。
  鬼不是一般人,甚至算不上一个人。
  刹那间,鬼抬手离刀,又忽地落下,刀光一闪。没有人看清鬼的刀是怎么闪出那一下的。尔后,刀尖笔直地指向邝燕云。刀刃朝上。
  怪异的起手式。
  那深红色的像凝固的血似的刀忽然花一样绽开,旋出数十道刀光,好似四面八方有血气猛然涌出。“当”一声响,只见血刀与青虹剑架在一起,刀剑的尽头是鬼和邝燕云。
  “当当当!”电光火石间,又是一连串刀剑相互撞击的声音,清脆灵动间暗暗蕴含着铺天盖地的杀意。鬼的每一招都不留余地,直取门面,一刀要是真切下去,就算不死也仅剩半条命。这门刀技本来就是如此,一如其名——鸿。鸿,就是盛大的意思。血,只在厮杀中飞溅的红色污渍,低贱、卑微,在这柄刀中却好似宴席一般,盛大开幕。
  忽然,刀光一折。
  青虹剑光本来就不明亮,也并不好看,尤其像这种揉杂了其它金属的青虹剑,剑光更加黯淡。但它很硬,比一般的兵器硬得多。
  好看杀不了人。
  硬度可以。
  邝燕云亦是左手剑。
  ——鬼手中那柄颀长而笔直的深红色唐横,断了。
  又是几个呼吸的空档,鬼还未来得及挥动手中那一截断刀招架,青虹剑锋就已经到了喉前。鬼感觉到了剑身的微冷。
  邝燕云收剑,骄傲已在那张虽少年老成但在他们面前还是略显青涩的脸上。溢于言表。溢于表。“我赢了。”邝燕云故作淡淡的语气道。却掩饰不了心中的、言表中的喜色。这时,毫无预兆地,一条腿带着风声踹在邝燕云的小腹上,他瞬间被轰翻出去十米开外。一团血块淤在胸膛里。邝燕云艰难地站起,发现肋骨也已断了两根。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其余两人都吃了一惊。
  鬼的面罩随着呼吸凹陷然后复平,如此往返。鹰上前拦住欲往野走去的鬼。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鹰说。
  “刀在,人在。”鬼的面罩仍在不断起伏,“刀断,人亡。”
  “你也不能。”鹰说。
  “所以他就得死。”鬼用握在手里的一截断刀指向邝燕云。
  忽然“扑哧”的一声爆出来。
  鬼的面罩抖动了一下。他好像是皱了一下眉。
  “你笑什么?”
  那女人一直坐在楠木桌上不动,忽然之间就笑了,用手捂着嘴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鬼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了。
  “哦哦,不好意思,”女人似乎才发现自己正在笑,并且已经笑出声来了,“我忘记了你们正在决斗......可是,真的太好笑了!”
  这个女人从进来庙里开始就没有说过话。其余三人都清楚她的性情,平日里她是不喜欢说话的,但只要一开口,必定惊人。
  “玫,我奉劝你收敛一些。”鬼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这次她说对了。”鹰忽然站起来说,“这件事的确很滑稽、很可笑。”
  “那不过就是一把刀。”玫摊开手掌,故作很无奈地笑着。
  “那不过就是一把刀!”鬼愤怒地转身,提着那柄断刀飞快地跑出庭院、跑出庙里。
  连斗笠都忘了戴。
  “我去追他。”邝燕云勉强支起身体,提了青虹剑踉踉跄跄就要往外走。
  “不必。”鹰神情严肃地说,“你赢了。”
  “可是我赢得并不光彩。”邝燕云苦笑,“我不想被当作一个为了赢而不择手段的人。”
  “我们需要不择手段的人。”鹰的脸色深沉得恐怖,“你没必要因此感到内疚。只有不择手段的人,才能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需要非常冷静,宠辱不惊,能对绝大部分事情做出非感性的、客观的判断,这样,我们才可能仰仗他一同存活下去。”
  “你说的‘我们’是指......”
  “是组织里的人,包括我们。”
  玫也点了点头。
  “那鬼呢?”邝燕云问。
  鹰往鬼跑出的方向看了看,道:“鬼的感情太丰富。虽然他几乎各项指标都比你强,但同时也造就了他的弱点——极其强烈的自尊心,导致在很多事情上可能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而你不一样。”鹰顿了顿说,“你比他活得久。”
  老喇嘛这时才端着青稞酒走进来。
  “是他?”老喇嘛眯着眼问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问谁。
  “是他。”鹰说。
  邝燕云用剑支撑着身子,头靠在墙上。
  阳光若有若无,远处的雪开始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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