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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国,永章三十年春。正值乍暖还寒时候,居蒙山脉山雪初融,绿意乍现。
居蒙山脉位处启国西部,绵延千余里,是启国的主要山脉。居蒙山脉最著名的高山要数山脉中部的斛斯山。
斛斯山是启国第一高山,高过千丈,山尖冰雪常年不化。另有奇景数十种,其中最壮观的莫过于天垂瀑布。春夏交接之际,积雪消融成溪水,汇于斛斯山东侧山腰处,一泻而下,纵落数百丈,犹如珠帘自天际垂下,甚为壮观。因此,许多文人墨客在此留下神作,称颂天之奇景。
斛斯山不仅是迁客骚人借取神思之处,还是武林豪杰敬仰之圣地。启国第一大门派百花门正是坐落于斛斯山,门派伫立于世逾百年而不衰,尽收天下武学于一家。而且大多数五年一度的“雏龙会”都是由百花门主持,在斛斯山遍请天下英雄。而这一次也莫不如此。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雄鹰旋于天际,云雾流于山间。
在斛斯山南侧山腰处有一大型广场,方圆近百丈,青砖铺地,是百花门专门开辟出来作为举办大型事务之场所。广场正中有一高台,二十丈见方,高六尺有余,青砖铺地。高台围有四尺高的栏杆,四面并无阶梯。另在高台四周两丈开外洒有白灰以示警戒,并安排门人弟子维持秩序。
广场北部设有九张太师椅,椅子间放置小几,茶几之上摆有茶盏和鲜美瓜果。每张太师椅上都端坐一人,而在正中居坐的正是百花门当代门主“青松上人”白鹤仑。白鹤仑最喜青松,门派之中,庭院之内,皆植青松,对青松挚爱成癖。
在白鹤仑左侧四张太师椅上,从右到左分别是玲珑门门主“紫面罗刹”甘明卓、紫陌宗宗主“暴龙”荀仲远、玄都观观主“清玄道人”庄秋华、望海门门主“太平使者”查永义;而在白鹤仑右侧四张太师椅上,从左到右分别是碧云宫宫主“滴血剑客”苏浩生、锦绣镖局总镖头“玉面金刚”方远威、青衣派派主“流水君子”云潜、烟雨门门主“缥缈客”左丘商跃。
这九人在启国之中闻名遐迩,尤其在武林之中威名远扬,属于跺跺脚,江湖都要颤三颤的人物。而这九人所统领的九大派在启国之中无出其右,各派分领武林豪杰千余人。
而这九门又分为三大派系。其一是以百花门为首的守旧派,团结玲珑门、紫陌宗守护其江湖地位。因为这三大门派扬名已久,最迟成为豪强的紫陌宗也成名六十年有余。其二是以碧云宫为首的新进派,联合锦绣镖局、青衣派、烟雨门对守旧派欲取而代之。这四大门派是五十年之内的新进豪强,皆欲更进一步。而玄都观、望海门两派中立,互不相帮,崇尚无为。
今日,九大门派皆聚于斛斯山,共赴五年一度的“雏龙会”。“雏龙会”的主旨在于彰显自家年轻后辈之实力,甄选武林之中有天赋潜力之遗珠。“雏龙会”只能由年轻俊杰参加,且一生只得参加一次。“雏龙会”采用晋级制,看哪家才俊摘得青年第一人的桂冠。而此次大会,除了应邀而来的成名剑客,还有许多望风而至的江湖侠客。广场之上,隐隐聚有千人之众。
巳时刚过,有一人纵身一跃上了高台。此人姓苍名林,是百花门的副门主,白鹤仑的师弟。他身高不过六尺,骨瘦如柴,脚步轻飘,双目似锥。苍林额头正中有一道竖纹,随双眼而开阖,好似比常人多一只眼。他目力惊人,且轻功一绝。由此,绿林人敬称他为“三眼神鹰”。
苍林在台上,面向广场北部抱拳,随后礼向四周,朗声道:“各位英雄请了!”台下众人纷纷回礼。
待众人回礼已毕,苍林再言道:“现在开始八进四第一战:百花门白青萝对阵锦绣镖局方易。”
当即从高台东面走出一女子。此女纤细高挑,身着白衣,脚踩绣鞋,束发高冠,鹅蛋脸,柳叶弯眉,目含月华,双腮白皙透水,有一对浅梨涡,琼鼻樱唇,玉手轻提宝剑,寒光森森,冷气逼人,剑名“灵越”,长四尺八寸,剑身无脊,镌刻花纹,双面开锋,重不过四斤,甚是轻灵。此人正是百花门门主“青松上人”白鹤仑的女儿白青萝。
白鹤仑膝下一儿一女,大儿子白千铭已经三十多岁,参加过上一届的“雏龙会”并夺得魁首,现在开始接手门派之中的大小事务,所以此次大会并未参加。而白青萝是白鹤仑的小女儿,白鹤仑对她最为疼爱,视若珍宝。白鹤仑本不同意女儿参赛,但无奈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他对女儿能进前八始料未及。因为他知道女儿虽然天资聪颖,但顽劣成性,疏于武艺,却不想女儿一路闯到前八,他更为女儿担心了。
而从高台东面走出一人。此子身高七尺有余,天庭饱满,倒八字利剑眉,左眉心有一黑痣,正是眉中藏珠之势,目若朗星,鼻直口方,双唇稍厚,唇若涂彩,面如敷粉,两绺青髯飘洒前心,亮银枪立于身侧,枪体呈亮银色,镔铁打造而成,红缨随风舞动,有三四十斤重。此人乃是锦绣镖局总镖头“玉面金刚”方远威的义子方易。
方易婴儿时被遗弃在路边,幸得方远威收为义子,抚养成人,传授武艺。方易少时就显露出天赋异禀,方远威对他甚是喜爱。方远威还有个女儿,名叫方柔,与方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方易对方柔百依百顺,关怀备至。而方柔对方易依赖的紧,倾慕的很。方远威看在眼里,遂有意待二人再成熟些,便让两人成婚,并将家业传承下去。
且说白青萝与方易从人群之中走出。白青萝上前几步,轻提一口气,双腿一用力,跃起一丈一尺来高,落到高台之上。而方易同时上前,疾行两步,纵身一跃,将将掠过栏杆,经过之时,轻点栏杆,落地悄无声。
二人来到台上,走至苍林两侧,先行过抱拳礼,然后看向对方。白青萝英姿飒飒,方易威风凛凛。二人都啧啧称奇。方易奇的是对面这女子英气十足,无丝毫娇弱之态。白青萝奇的是对面这男子正气凛然,无丝毫张扬之姿。白青萝忍不住多看了方易几眼,而方易却不敢多看。
苍林见二人施礼已毕,让二人各自退后五丈,随即宣布战斗正式开始。
白青萝听闻战斗开始,并不搭话,挥动灵越宝剑直冲向方易。方易却是慢走几步,双手端着亮银枪,枪尖斜向上,摆出防御姿势。但长枪本是擅攻不擅守的兵器,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是说攻击之势,并非防御之势。长枪被宝剑近身,反而施展不出威力。
两三个呼吸,白青萝的灵越剑就到了,直取方易前心,方易左跨半步侧身,白青萝一剑刺空,便顺势把剑右挥,扫向方易。方易不慌不忙,双手把枪垂直,轻轻一搪,发出金属的悦耳碰撞声。白青萝将灵越剑顺着枪杆上撩,想要削方易握枪的左手。方易把左手摊开,右手拉枪上抬,把灵越剑架了起来。白青萝提剑的右手一软,让剑尖从架起的亮银枪杆上划下,再猛一用力直劈方易的前胸。这一剑要是劈实了,方易非得开膛破肚。但方易早有预料,向后小跳半步。白青萝一剑劈了个空。
而白青萝并不气馁,将灵越剑收回,并再次刺向方易。两人便战在一处。但方易只是躲闪、招架,并不反击,且防御的风雨不透。十几个回合过去了,白青萝还是没能拿下方易。她本就是千金小姐的性子,被宠爱惯了,从未独自解决过棘手的难题,久攻不胜,心中不免焦躁。
打着打着,白青萝忽然抽剑便退,跳出战圈,立住身形,琼眉微皱,拿剑指着方易,愤愤道:“你怎么老是躲闪,敢不敢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方易停住身形,把枪立于身侧,对白青萝说道:“白姑娘剑招清奇,在下佩服。”
白青萝听到此话,嘴角轻微上挑,眉梢似有笑意。
但方易接着说道:“但以姑娘现在的武艺,还赢不了在下。在下并不想伤害姑娘,还望姑娘知难而退。”
白青萝听到这儿,没了笑容,樱唇微嘟,眉宇之间隐有煞气闪现,心想:好你个方易啊,我道你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你竟当众羞臊于我,岂能容饶。
白青萝又急又恼,大骂方易“狂妄”,又挥动灵越剑施展“洛月剑法”冲向方易。方易无奈,暗自摇头,又与白青萝战在一处。但方易并不忍与她争斗,所以还是辗转腾挪,并不正面接战。
白青萝手上剑招愈发凌厉。但方易却临危不乱,巧妙化解。
白青萝急攻不下,忽然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