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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蔓延上青灰色的台阶,那灰的是石头,青的是苔藓,在水的粘合下生长在一起。再由一双秀足从上面行过,真是美得诗情画意。
那小船停靠在岸边,女孩子从船头迈到石阶上,纤细的手臂上挂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些美丽的花。送她来的老船家把船绑到岸边,便自行去寻酒了。
住在岸边的几户人家里有醒来了的,从窗内看到她,便亲热的喊到“杏女,今日来的这么早啊。”
那女孩子抬起头笑了笑,她是江对面的姑娘,每日渡了船过卖花,第一回来时身量小,还是个稚童。小小的胳膊里挂着一篮子杏花,见了面善的人就凑上前去怯怯的问是否卖花。总是惹得人心生怜悯,便是手头不宽裕的,也会犹豫着买些杏花。
然而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是从江那边过来的,既然卖花,家里条件肯定一般了。她又不肯透露自己的闺名,送她来的老船夫也把嘴抿得紧紧的,任你灌多少杯酒下去,他也不肯说个一知半解的话来消除大家的好奇心。
好在这个小镇民风纯朴,即使心存怀疑,人们还是以最大的热情和善意接纳了这一老一小。由于那女孩子买杏花,就由着醉青阁里的老板私底下起了个称呼,称作杏女。不仅大家同意,连女孩子本人,也乐得在别人唤她杏女时应上一声。
“看来春季已经到了呢。”窗户里的人笑了笑,又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而杏女把蹭到脸旁的青丝绕到耳边,自是一种美态。
“哥,你别看痴了吖。”宋玉然捏了她哥的胳膊一下,“赶紧上去搭话牙。”
宋明然回过神,瞪了他妹妹一眼,“别闹。”
宋玉然撇撇嘴,她这每天一大早跑到江边陪哥哥看那个卖花女,春来春去,都两年了,她哥只敢蹲在角落里看,也不知道上去勾搭。真是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宋明然也觉得自己有些丢脸,眼看着杏女往小巷里走去,他扯扯妹妹,“走啦,我要回去温书了。”
宋玉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哥一眼,这人平常也不是胆小的啊,怎么喜欢个姑娘却畏首畏尾的呢?
宋明然见妹妹不肯动,扯着她就往前赶,宋玉然气鼓鼓的挣脱哥哥的手做鬼脸,“胆小鬼,以后再也不陪你来了!”
宋明然不理会妹妹,心下却一片涩然,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两个人回到宋家,早有小厮丫鬟守在门口,见他二人来了连忙迎上前,将二人带去各自的房内梳洗一番,哥哥便去读书了,妹妹自然是窝在母亲身边撒娇卖痴。
宋家夫妻感情深厚,膝下只有一儿一女,皆从宋夫人肚子里出来。对儿子自是严加要求,对女儿自是倍加宠爱。
宋玉然端端正正的坐在母亲旁,正倍感无聊。却瞥见进来的丫鬟红儿头上带着一朵杏花,便出口问到,“红姐姐,这是从杏女那里买的吗?”
红儿有些羞涩,不肯回答,倒是宋夫人笑了,“是西街的娄武送给你的?”
“是。”才说了一个字,红儿就飞霞满面,低下头去了。
“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等娄武来提亲,就找个好日子把你风光的嫁出去,好歹也是我宋家的人,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红儿眼眶一热,跪下来感谢主母的心善,她何得有幸,能碰上一个仁慈的女主人。
宋玉然巴眨着眼睛,看着红儿出去,母亲却坐在那里出神。半晌叹到,“说起来,洛家的小姐也快要及笈了。前些日子洛家还派人送了信过来,邀你爹去洛家参加洛老爷子的六十大寿。”
“这关我们家什么事啊。”
宋夫人微微一笑,“既然日子快要到了,也就无需隐瞒了,这洛家小姐,就是你将来的嫂子。”
“什么!”宋玉然睁大了眼睛,她想起蹲在石旁的哥哥,又想起杏女窈窕的身影。一时有些慌乱,“那哥哥知道吗?为什么是洛家小姐。”
“这是你租父辈之间的约定,这些年来总怕出什么差错,才一直瞒着。”十几岁的姑娘不该知道这些,但宋夫人一向宠女儿,又知女儿聪明谨慎,便替她解了惑。“至于你哥哥,他可是早就知道了的。”
难怪两年来,哥哥只敢在江边看,不敢上前。宋玉然顿时觉得心里一阵难受。宋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便抚慰到,“你不用担心,听人说洛家女历来都是贤淑良德的,你哥哥大了,身边也该有人照顾了。”有句话却没说出口,你将来,大概也是要嫁到洛家去的。
宋家与洛家从祖辈开始就交好,但洛家后来搬去了江对岸,两家却没有因此疏于来往,如今的宋当家与洛当家,还是在同一个私塾里学习,又一同去经商游历南北。十几年前,洛家生了一儿一女,宋家也同样生了一儿一女,两家的老爷子喜不自胜,便相约为姻。
宋玉然低头想了想,“娘,我想和爹爹一起去贺寿。”
宋夫人皱眉,“这可由不得你胡闹,你言行举止还未得体,现在带出去,只怕多有失礼。”
宋玉然嘟着嘴撒娇,“不嘛不嘛,我就要去,娘,你难道不想知道未来媳妇是啥样?”宋夫人心中微微一动,她只从相公那里听过洛家小姐的模样,相公哪里懂得看女人,每每问起,随随便便几句就敷衍过去了。只怕是连洛家小姐的长相都记不住。便迟疑一番道,“这……还是要你爹同意。”
宋玉然一听,就知道事情已经定下了。她爹?从来都是她说什么,她爹就怎么做,完全不用担心。等到宋老爷回来,宋夫人把女儿的想法一说,这爱女如命的男人自是毫不犹豫的就一口答应了。想起洛家那个小子,心道也好,让他们见见面。免得将来玉儿被那冰块小子吓到。在新婚之夜哭着要换相公。
宋玉然自是不知道自家爹的盘算,她偷偷的跑到哥哥房里,宋明然刚跟着老爹去清点了账房,累得头晕眼花。见着磨人的妹妹又要来烦他,便不耐的把头塞近被窝里。以示拒绝。
宋玉然气的要命,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难怪追不到喜欢的姑娘。她把哥哥从被窝里扯出来,“哥哥,我都知道啦。”
知道什么?知道老爹的杏花酒是他偷喝的,宋明然身子一抖,又要去钻他的老窝。鬼知道这磨人精又要从他这里讹诈点什么。
“哥哥,我这个月末去江北那边看我未来的嫂子去。”
宋明然从被窝里钻出来骂她,“胡说什么呢,你哪里来的未来嫂子,我和杏女连半斤八两都没到呢!”
宋玉然气得要吐血,这个时候了他哥还一心只想着杏女,难道杏女能做她嫂子不成。便道,“是爷爷给你定下婚约啊。”
宋明然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娘告诉我的,她说日子就快到了,也就无需隐瞒了。哥,难怪你不敢去找杏女,不过没关系,未必洛家小姐就比杏女差,母亲说洛家的女儿都是一女百家求,定不会亏了你。你还是早点放下杏女吧。”
宋明然摇摇头,妹妹心智未开,在感情方面素来迟钝,怎懂得人是否优秀在一段已成定局的感情里从来不能扭转乾坤。洛家小姐怎样与他有什么关系,不论她如何,他终究是要娶她的。而杏女。他心中一阵闷痛,不由摆了脸色呵斥,“就你事多!洛家小姐怎样与你有什么关系。”宋玉然一片好心付诸东水,又是被宠大的,十几年来再过分也为被哥哥斥责过,何况这还是一心为他好。宋玉然气得要命,心下对杏女更加不喜。如果不是这个女孩,她怎么会和哥哥生出嫌隙?便昂头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心想着若是洛家小姐真有那么好,那就想办法促成哥哥与洛家小姐,必要让哥哥忘了那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