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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木卷金戈 / 章七 南厢园俊笔锋折笔,流水阁黄承彦释疑

章七 南厢园俊笔锋折笔,流水阁黄承彦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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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褴褛路人行走如风,轩辕风目送之,心中恍惚,眼睁睁见他消失于巷末,却没有心力起任何念头。
  朝阳露头,飞来初道日光。街头巷尾,茶寮酒肆的伙计陆续开门迎客,哈欠连连,像是昨夜都睡眠欠佳。轩辕风一沐煦暖,心郁顿解,转移思路,又忆起昨日之事,不禁打了个寒噤。
  孟建已不知去向,黄戈却仍昏迷未醒,匐身于棺椁之侧。轩辕风欲上前将他唤醒,忽闻不明之处传来一个熟悉声音,远远嚷道:“小哥,还有多远?你若敢蒙我,我可不饶你。”轩辕风分明认得,说话的正是魏延。又闻另一人道:“快了,快了,拐个弯便是了。”说罢,但见路口拐过一个乞丐,发如鸡窝,相貌猥琐,两眼一大一小,上衣无袖,下裳裤脚一长一短,左手拄着根细长木棍,右手拿着个破碗,见到轩辕风,回头向身后道:“喏,就是这个,是不是你找的人啊?”
  随在乞丐身后的正是魏延。半日不见,他竟换上了崭新衣裳,精神百倍,轩辕风险些不认得他。魏延见到轩辕风,欣喜非常,随手塞给乞丐一串铜钱,道:“多谢了,小哥。”乞丐龇起满口黄牙,道了两声谢,乐呵呵地跑开了。
  魏延大笑一声,上前抱住轩辕风,如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道:“轩辕大侠,真是想不到,这么快我们便重逢了。”轩辕风见他神采飞扬,道:“只半日而已,文长脱胎换骨,想必有甚奇遇。”魏延道:“奇遇说不上,却也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魏某可有一肚子话要说哩。”说罢,环顾四周,见到黄戈,却不见甄荣,便问道:“黄夫人呢?”轩辕风微微摇头,指了指眼前棺木。魏延了悟轩辕风之意,心中不禁酸苦交错,却一语难发。
  魏延上前抱起黄戈,千呼万唤,仍然叫他不醒,便问道:“戈儿这是怎的了?”轩辕风也觉蹊跷:昨日黄戈初遇险境,又历跋涉,昏死过去当属正常,却不该过了一夜,仍无苏醒迹象。他忙上前接过黄戈,探他鼻息与脉搏,均无异常,随后,轩辕风闭目凝神,进入气野,探查黄戈气机好坏,却见怀中的黄戈生气旺盛,与一旁的魏延相比,竟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回过神来,向魏延道:“戈儿当无大碍,至于为何昏睡不醒,我却不得而知。”
  二人正一筹莫展之际,棺材铺对面大门“咯吱”一声,缓缓开启。二人应声仰望,但见大门上方,挂着个牌匾,上书“同济堂”三字,看似是个药铺。一个伙计模样的少年打着哈欠从门内走出,眉清目秀,约十六七岁,魏延赶忙问道:“小哥,这里可是医馆?”那少年听到询问,又见门前三人,神情忽由懒散转为恭敬,道:“正是正是,几位这么大早就来问药呢?”说罢,向门内喊道:“师父,有客上门——二位,里面请。”
  轩辕风抱着黄戈与魏延一道,迈入同济堂内。这同济堂,诊厅狭窄,设施简陋,但五脏俱全。柜台药屉尽皆陈旧,却一尘不染,足见主人清贫而颇好洁净。
  不多时,医师挑帘而出,向来客作揖问候。此人看似年过六旬,身材高瘦,颧骨突兀,着一袭粗布长衫,慈眉善目,让人一见便觉亲近。轩辕风将黄戈置于榻上,道:“先生,这孩儿一直昏睡不醒,还请你看看。”医师上前,放好黄戈右臂,二指在其脉门上一搭,一面摇头晃脑,一面细捋羊须,约过半柱香的功夫,才收手道:“这孩儿气息平和,脉搏有力,没有病象。”魏延到:“没有病象,那他为何不醒啊?”医师道:“这孩子只是睡着了。”轩辕风道:“先生,这孩子看着确实像睡着了,但他从昨日未时一直睡到现在,若是无病,怎会一直不醒。”大夫道:“所谓入睡,在藏是心神内敛,肾精飞扬,心火下行,肾水上扬是也;在气是卫气入阴,阳元难固之故。这孩子不知何故,睡的极深,一般触碰难以唤醒。”轩辕风问道:“那先生可有办法?”医师道:“我且用针灸试试,但是施针时不能打扰,要将这孩子移至内堂。”轩辕风道:“多谢先生了。”医师见他应允,便对那少年道:“二宝,给客人看茶,随后将我针具拿到内堂去。”二宝正在擦拭捣药罐子,闻声应道:“好嘞!”
  轩辕风与魏延在二宝的招呼下,席地而坐,随即茶水奉上。魏延问道:“小哥,敢问这先生如何称呼?”二宝像是听到什么稀奇事物一般,莞尔一笑,将一盏茶递于轩辕风身前,道:“二位是刚到襄阳的吧,否则怎会连我师父都不认识。”轩辕风道:“如小哥所言,我二人确实初来乍到。尊师谈吐不俗,医道精深,不知如何称呼?”二宝道:“我师父乃是襄阳城里赫赫有名的神医——人称王神仙。”魏延“哦”了一声,道:“王神仙?我在义阳的时候就听过呢。但是听说,这王神仙擅长药理,主治外疮,却不知还会针灸。”二宝觉他话里似有轻视之意,哼了一声,将另一盏茶在魏延身前重重一搁,道:“你知道什么?王神仙的的针灸没听过,张仲景的针灸总听过吧。”魏延瞧出二宝脾气,一边赔礼道歉,一边问道:“你是说,医圣张机,张仲景?”二宝道:“医圣?想当年,他未得‘医圣’之名前,曾到我同济堂匿名学艺,将我师父王神仙的本事一概学去,好在这厮还有些良心,几年后显露身份,回传了我师父几手针灸的功夫。故而这针灸的功夫,我师父学自医圣,却很少示人,今日若非二位有福,又怎看得到?”二宝道出那针灸术的来历,一面负气,一面又洋洋自得。忽闻内堂王神仙叫道:“二宝,还不将我针具拿来!”二宝应声称诺,慌忙跑到柜台,取了针具,走入内堂。
  魏延见二宝慌乱神情,笑道:“好个小气鬼,竟容不得一句不好听的。”轩辕风道:“少年人都是这般,你又何须一般见识。不过说到医术,舍后陀大师如今却在哪里?”魏延道:“此事说来话长。”轩辕风道:“王神仙下针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你不妨将这半日的事慢慢说来。”
  魏延道了声好,泯了热茶一口,道:“青洪帮估计你听过,那么关于‘四大金手’,你可曾听过?”轩辕风道:“听过,据说是荆州绿林,最响当当的正派人物,如今已悉数效忠青洪帮主了。”魏延道:“正是。青洪帮座下现有四部,名为雷金,地木,天火,风土,四大金手分别担任一部之主,徐三爷一众编在天火部内,归部主彭飞统帅。彭飞,外号俊笔锋,此人家世显赫,文武双全,年轻有为。天火部便设在他的宅子里,这宅子里有一口枯井通往襄樊暗道,我们便是通过这个暗道进得天火部的。”
  说到文武双全,轩辕风忽然忆起昨日赤龙洞中所见所闻,问道:“你说的彭飞是不是一个谈吐潇洒,举止倜傥,爱着白衣的俊朗后生,年纪应该与你相仿?”魏延惊诧问道:“你认识他么?”轩辕风道:“认识说不上,但不凡之人自有贯耳之名,或许我在别处听过他的事迹也说不定。”魏延道:“这倒是!”轩辕风道:“你对这俊笔锋如此推崇,莫非他与你有什么渊源。”
  魏延嘿嘿一笑,道:“说起来,可真是做梦一般。我们到了天火部后,徐三爷叫人将我们安顿在宅子里的南湘园,自行去向部主复命。大师是个清静之人,又与我话不投机,便端坐在园中的老槐树下念经。魏某也是闲得无事,就在园子里转悠。
  “彭部主祖上是做官的,南湘园是祖产,虽及不上王府大院,却也是豪门气派,其内小桥流水,秀木成排。魏某偶然间看到一片桃林,不禁记起昔日在魏家庄桃林内与同宗好友切磋武艺的光景,正好当时带着刀,兴致一来,就在林子里耍起了家传刀法。一套刀法走下来,花瓣落了一地。魏某收刀散气,欲要离去,却听高处叫来一声:‘好一路“乾坤十六刀”。’魏某抬头一看,见一个俊朗后生坐在高墙之上,便问他是谁?谁知那人答道:‘在下“彭飞”,表字“上鹏”’说罢,跳入园中,续道:‘彭某在墙外听到里面有人舞刀,怎奈入口太远,若是正门进来,怕是兄弟已经练完,人也走远了,如何过来打招呼?’魏某听说他便是这宅子的主人,自己客居在此,不敢造次,忙行礼敬道:‘原来是彭部主!失敬失敬。在下眼拙,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名震荆襄的俊笔锋竟然如此年轻,还如此俊朗。’彭飞只摇头笑道:‘魏兄弟说笑了。’
  “一听他道出我的姓氏,我当时一时没拐过弯来,直问道:‘在下无名之辈,刚才并未通报姓名,部主是如何知道我姓魏?’说罢我便后悔了,忙自敲头颅,追加道:‘你瞧我这脑子,一定是徐三爷跟您提过我了。不知徐三爷的伤势怎样?’彭飞不提徐三爷,却道:‘我不仅知道你姓魏,还知你是魏家庄里最后一人。’
  “魏某先前见他气度不凡,本已视为朋友,可一听他这话,忽又觉他心思难测,敌友难定,想我魏家尚有许多秘密招人惦记,我行走江湖,当处处小心才是。于是我顿了顿,苦笑道:‘呵呵,是又如何?只可惜,从此天下再无魏家庄这个名号了,我魏延虽大难不死,苟且活命,却本领低微,实在不敢再以魏家庄弟子自居。’
  “谁知彭飞听了,转笑为怒,当头棒喝,道:‘谁说从此天下再无魏家庄的名号了。君不见,数百年前,诸子百家争鸣一时,时至如今,各家虽成历史,但儒道之风犹存,其士依旧追认孔丘李耳为始祖。今日魏家庄虽覆,可门生遍天下,他日复兴,必一呼百应。身为魏家子弟,当以此为志,怎能你这般消沉散漫?’魏某听他一番教训,如雷灌顶,反觉愧对祖先,连一个外人都不如。对彭飞的敬意顿时又增了回来,道:‘彭大侠说的不错,魏延受教了。’彭飞笑道:‘魏壮士不必客气。其实我也算与魏家庄有些渊源。’”
  轩辕风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俊笔锋似乎与魏家庄还渊源不浅呢。”
  魏延道:“正是,魏某随即问他与魏家庄有何渊源,谁知他说:‘这渊源用口说不得,需用手说。’说罢,后退十步,从袖中取出一根铁笔,双腿侧马,左掌探出,右手执笔,如握长匕,直指苍天,问道:‘文长可认得这是什么招式。’那招式魏某怎会不认得,正是魏家庄独门笔法‘神笔画天’的起手式。”
  轩辕风道:“莫非这俊笔锋偷学过你们魏家庄的武功?还是。。。。。。”
  魏延道:“最初魏某也是这般想的,那时彭飞似乎也看出了这心思,道:‘其实这“神笔画天”与其说是一门武功,不如说是一门文人较技的雅术,用来杀敌,杀气不足;切磋笔法,倒是美轮美奂,犹如天韵一般。但是如果不经名师亲传,这门雅术将使的不俗不雅,不伦不类。’文雅之术自然与我魏延无缘,可是这‘未经名师,不伦不类’之说,却是真的。
  “‘神笔画天’创自伯阳祖师,经当代魏家庄二庄主魏全发扬光大,南方士林已无人不知,却少有人会。魏某昔年曾见过大庄主魏康与二庄主魏全切磋这套笔法。二庄主天生文士,与这门武功神行天合,大庄主则霸气有余,文雅不足,使这般武功,自然相形见绌,屈居下风。这兄弟二人自小切磋,时常耍赖,纵使当时年逾不惑,功成名就,在兄弟面前仍旧不掩脱略性格。大庄主见快要败阵,便忙将笔一丢,身形一变,使出“一字贯长拳”,一刚一柔相接,顿时不相伯仲,僵持一个时辰不分胜负。那‘一字贯长拳’的拳谱如今正在魏某手里。我已演练数十遍,虽未实战,招式套路却了然于心。于是见他执笔袭来,也忙使出这套拳法,见招拆招。
  “彭飞手执铁笔,时而快如急电,时而缓如抽丝,或横握,或斜持,或指拈,一招一式,无不行云流水。那笔尖锃亮如银,随他招式,留下道道银白字迹,如幅幅狂草在园中来回飞舞,上下翻腾。魏某的长拳虽然一招一贯,形式拘泥,无掌肘之用,然而拆解笔法却恰到好处,招招形如虎扑。可扑散一幅,另一幅随即自彭飞笔上飞出,席卷魏某周身。如此斗到三百多招时,彭飞斗得兴起,问我是如何得知这套拳能破‘神笔画天’的。魏延拳手不停,傻傻答道,我曾见两位庄主这般切磋。竟忘了过招之时不能说话的大忌。说罢,便觉气力不接,胸口破绽未及时防守,被他笔端一戳,退倒在地,他随即上前一个“倒钩”,指拈笔尾,笔尖已触到魏某的脖子。一场酣斗就此停手了。
  “魏某见他‘神笔画天’招式精准,手法纯熟,便问是从何处学的。原来,他十年前便与二庄主相识了,起初二人以赋文相交,但此后,二庄主与他越来越投缘,又知他颇有武功根基,便开始授他上乘武功。只是魏家庄有家规,每人座下最多弟子五名,当时二庄主名额已满,故而彭飞这弟子的身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尽管如此,他自觉能有今日,全赖二庄主指点,心里始终将魏全大侠当师长膜拜,也将魏家庄当成师承之处。”
  轩辕风道:“难怪话不能嘴说,要用手说,原来是要借真才实学证明其魏家庄传人的资格,当真是个细心又实在之人。”
  魏延道:“随后,我俩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他又询问魏家庄灭门之事。得知灭门一事乃是曹贼主谋,司马家与天涯五魁所为,他静默许久,忽然东面而跪,双手握铁笔两头,道:‘我俊笔锋彭飞在此立誓:承青洪之义,复魏家之德,摒除奸邪,回报师恩,誓斩五毒,除司马,拔北曹,助刘兴汉,协魏复庄,如违此誓,有如此笔。’说罢使劲一折,将那铁笔硬生生折成两断。”
  轩辕风道:“折笔为誓!”魏延道:“正是!这便是我与彭飞的渊源了,如今我由彭飞举荐,加入青洪帮,现归彭飞统领。而与之相反,徐三爷却因武功尽失,竟求部主将其逐出帮,他要剃度出家,随大师西去。”轩辕风哦了一声,道:“这我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魏延道:“之后的事情,那就更奇了。你可知赤龙洞的诛魔大会么?”轩辕风道:“不瞒文长,昨日诛魔会时,我与玄机三剑客一道,就躲在赤龙洞某条通道之内。你曾上前把刀架在血魁徒弟的脖子上,是也不是?”
  魏延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道:“你昨天到过赤龙洞?怎不来与我会合?”轩辕风道:“我这半日,也经历了不少。自与你们分手后,我先是遇到了血魁冯锐和玄机三剑客。。。。。。”魏延这回当真将茶水喷了一地,喊道:“什么?你遇见了血魁?”轩辕风道:“你且听我说完。。。。。。”
  轩辕风将昨日经历言简意赅地述上,魏延听完之后,顿觉颅内气血沸腾,几乎冲开七窍,喷溅出来。他本以为自己的经历已经匪夷所思了。轩辕风的经历却更是难以置信。想那斩杀血魁,面见黄承彦,哪一件不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两者相较,不由得使他对当初离轩辕风而去有些后悔。
  两人说到酣处,忽闻内堂传来一声幼童的啼哭,黄戈经针灸作用,终于醒了。二人进入内堂,见黄戈袒露后背,臂上,背上插满了细长线针,嘴里不住喊着“娘亲”。王神仙握着黄戈后颈,道:“孩子,不要乱动,片刻便好。”说罢,从督脉开始,将线针一根根螺旋拔出,轩辕风走到黄戈面前,忙宽慰道:“戈儿不怕,伯父在这里。”黄戈哭得梨花带雨,环顾四周,唯独未见甄荣,哭地更加悲切,嚷道:“母亲,我要母亲,轩辕伯伯,我母亲在哪里啊?”
  轩辕风不忍将甄荣死讯告知黄戈,又不忍欺骗这天真孩儿,只答非所问道:“戈儿,我昨日寻到你祖父了,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好么?”黄戈嘟囔着嘴,大叫不好,唯独只要母娘,魏延见此景,心里浮出旧事,不由得心头一酸,便诳道:“戈儿莫哭,你母亲就在祖父那里,我们去见他好么?”黄戈听到这里,才止了哭声,点头称好。
  王神仙收起针具,擦了擦额上冷汗,去往大堂。轩辕风为黄戈穿好衣裳,向魏延道:“文长,我身上盘缠不多,不知能否替我将诊金付了,我日后还你。”魏延道:“哪里话,怎与我这般客气。”说罢,随王神仙去往大堂,付诊金去了。
  此刻卯时已中,朝阳和煦,是个初秋大晴天。同济堂门外走来一个五旬老丈,衣着粗鄙,但款式新颖,想必是哪个大户人家主人的心腹仆从,老丈迎着日光,双目难睁,走进同济堂,问道:“王老哥,请问今日大早,可在你门口见到两人,一大一小,那个大人穿一身黑衣裳,随身带着一杆长兵器。”王神仙一见来人,慌忙走出柜台,作揖道:“吴总管,今日怎有雅兴,光临寒舍啊?”轩辕风听到门外叫唤,想必是黄承彦派来的人,抱起黄戈,出了内堂。那吴总管两鬓斑白,不壮不魁,举止却有节有威,轩辕风见他气度不凡,必是黄承彦遣来的人无疑,便道:“您是玄机门的人么?”吴总管瞅了他怀里的黄戈,揖道:“正是。您就是轩辕大侠了。我家主人怕大侠不认得路,叫小的来接您过去。”轩辕风道:“多谢了,烦请带路吧。”
  魏延将诊金交与王神仙,王神仙拒而不受,道:“黄老爷对我有恩,为他的人治病,我分文不取,壮士,你且去吧。”魏延谢过王神仙,追出门外,向轩辕风道:“轩辕大侠,你这是要去见承彦公么?”轩辕风知他心意,点头称是,而后叫来吴总管,指着魏延说道:“吴总管,这位是我好友,与黄师叔有些渊源,今日想随我们一同见黄师叔,不知方不方便?”吴总管道:“掌门吩咐我一切听大侠安排,大侠觉得方便,那就方便。”轩辕风道:“既如此,那就谢过了。”
  吴总管带来两辆马车,一辆载了甄荣的棺木,先行离去,另一辆则用来载人。魏延谢过吴总管,将黄戈接过抱在怀里,随轩辕风上了马车。吴总管坐在车前,亲自驱车北行。
  路上,黄戈心中隐隐不安,禁不住心中疑问,问轩辕风道:“轩辕伯伯,我们这是要去祖父家么?”轩辕风应了声是,道:“戈儿见了祖父之后,要记得多叫他几声。”黄戈又问:“娘真的在祖父那里么?”轩辕风终究不忍说谎,只喃喃道:“你娘,你娘。。。。。。”此时他一筹莫展,说在不行,说不在也不是,不知如何作答,思至深处,忽然想起甄荣临终数言,想到甄荣与黄玄的三生之约,心中七分酸涩夹带三分悲痛,茫然答道:“你娘,去找你爹爹去了。”
  轩辕风说的算是大实话,却把魏延吓出一声冷汗,不知黄戈会作何反应。黄戈却心中一奇,并未听出母亲死讯,嘟了嘟嘴,道:“爹爹么?娘说,爹爹在天上呢,要戈儿长大了才能见到。”轩辕风道:“是啊,现在你找到祖父了,以后你有祖父陪着,你娘就可以去陪你爹爹了,戈儿快些长大,长大了。。。。。。”他本想说长大后会见到父母,又觉话中不吉,便打住了。黄戈问道:“那么说,我以后见不到娘了么?”语中似有悲意。轩辕风忙道:“自然不是了,你不是还没长大么?”说罢,无意一回头,却见黄戈小嘴扁成了勺形,双目已淌出泪水,可终究没哭出声,只问了句:“伯父也是长大才见到爹娘的么?”轩辕风微微苦笑,他自小为孤,都不知爹娘是谁,随口道了声是,这才稍平黄戈悲意。魏延见谎话又圆,呼呼松了口气。想来众人都将甄荣死讯当成一个烫手山芋,击鼓传花地一个个向下传去,这回传到黄承彦手里,不知会如何收场。
  驱车行了近十里,辰时尚早,马车收缰。三人走下车棚,但见一巷无际,直通东西,巷宽六丈,一面是青砖高墙,另一面石狮双卧,朱门大开,门顶乌木大匾,上书“黄府”二字。
  三人随吴总管走进府内,首先所见竟是一片假山怪石,那山石不甚高,却将府内设施遮的严严实实,只露着些许树梢枝条。沿着碎石小径穿过假山群,终于看到几间小屋,错落伏在半里开外,虽然娇小,却很精致。中间半里,横隔半亩方塘,水面粼粼波光,穿过岸边绿柳叶隙,照在假山壁上,美轮美奂,恍如仙境。
  魏延望了望高照艳阳,痴痴叹了一声。轩辕风问道:“文长作何感叹?”魏延道:“想必黄府的格局与魏家庄是一样的。我魏家庄东有青龙渠,西有白虎道,南有朱雀湖,北有玄武丘,是伯阳祖师效法奇门格局所设。此时日偏东南,此处想必为南,南方有湖,正是朱雀,想必这宅子也是左河右道,前湖后丘的排布吧。”吴总管心中一奇:“此人看似粗鄙,原来见识不俗啊”,道:“这位大侠眼光独到。我家主人也熟谙奇门遁甲之术,这宅子排布,正如大侠所言啊。”魏延道:“前辈谬赞了。”说罢,吴总管回头,问道:“大侠原来是魏家庄的人?”魏延道:“在下魏延,特来拜见承彦公。”吴总管无言,兀自带路。
  小湖上木桥横架,一东西向,一南北向,相交于湖正央,是处浮着一座石阁,正是二桥交处,远远望去,便能见到“流水阁”三个字迎阳溢彩。四人走上木桥,准备穿过小湖,却见流水阁上早有一人倚立而待,还备有酒菜果蔬。轩辕风见那人道骨临风,浑身剑气,仪表不凡,正是流水剑崔岑,便在一丈开外,拱手作揖,叫了一声“崔师兄”,崔岑向众人回礼道:“轩辕师兄,各位一路辛苦了。”而后瞅了黄戈几眼,道:“师傅正在会客,请几位在此稍候片刻,一会儿师傅便来——老吴,你先去吧,我来招呼几位。”吴总管领命告辞。
  四人围坐阁中,轩辕风给了黄戈一个柑橘,黄戈却并无乐意,只一双眼珠不住打量崔岑,时而瞅瞅四周环境。这黄府大宅虽是风光旖旎,但却陌生,而且他也心知从此要在此长住,不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崔岑将三个酒杯斟满,先干为敬,又忘了望黄戈,道:“原来是公子的儿子,师傅的孙儿。”轩辕风称是,向戈儿介绍道:“戈儿,这是崔师伯。”黄戈嗫嚅叫了声崔师伯,崔岑舐犊一笑,抚其头,道:“与公子有几分像。崔某与公子相处过数月,那时他不过十五岁,此后便离家随了天权道长,第二次回家已是五年之后,据说是为了加冠取字。当时我外出游历,没有见到。”
  而后,又将三杯斟满,向魏延道:“你是昨日赤龙洞中拿大刀驾着乔窟脖子的壮士吧。”魏延道:“不才魏延,久仰流水剑大名。”崔岑道:“英雄相交,不问出处。就冲你昨日不惧血魁的气概,当浮一大白。”说罢,又饮满一碗。
  第三杯,崔岑敬轩辕风,道:“轩辕师兄是龚师伯高足,昨夜我兄弟几人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在此先干为敬。”轩辕风道:“师兄哪里话,是在下初来乍到,不懂礼数才是。”二人将酒饮罢,崔岑笑都:“莫要你一句师兄,我一句师兄了,我们先分个大小如何。在下三十五岁,入师门二十一载,你怎样?”轩辕风道:“在下虚度三十一载,自幼便随师傅。”崔岑道:“我虽年长,入门却晚,再说本领也不及你,该当我叫你师兄才是。”轩辕风惶恐道:“师兄说笑了,在下怎及得崔师兄,师兄万万不可如此。”崔岑面露不悦,道:“都说五行门金星旁支个个锐气逼人,你却为何如此谦卑。昨日雾霭狂奔,你带着两个人,却快我一倍不止,如何不比我强?我崔某人平生服人不多,但说一是一,最不喜故作谦虚之人,你若不受这师兄之称,我也不认你这个师兄了,哼!”却似当真生气了。
  轩辕风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应,身后忽然一个娇柔声音远远叫道:“崔师兄,谁又点了您的无名火了?”轩辕风回头一看,一个妙龄少女正踏着木桥,往流水阁走来。那少女身着海蓝流仙裙,发无钗笄,只简约扎着头巾,身材匀称,清丽如水。她走到阁中,一见黄戈,便热切问道:“这就是戈儿么?戈儿,我是姑姑啊。”黄戈一见那少女,只觉她笑靥可人,双目如泉,颇有几分母亲的影子,不禁心生亲近,愁容渐开,绽开笑靥,叫了一声“姑姑”。
  二人听他自称黄戈姑姑,身份不言自明。崔岑介绍道:“哦,这位是师傅千金,月英师妹——师妹啊,师傅不是叫你‘待字闺中’么,怎么又出来了?”黄小姐道:“昨天听爹爹说哥哥原来有个孩子叫戈儿,今天就要来了,我不该出来看看么?再说了,我都在房里呆了十几天了,天天面壁,都烦透了。”崔岑捋须长笑,道:“哈哈,你这般就不耐烦了,此刻恐怕孔明比你更烦躁啊。”黄月英羞红了脸,娇躯一振,纤足一跺,骂道:“崔师兄,你又不正经了。”
  轩辕风与魏延向黄月英见礼,黄月英回礼以谢。轩辕风道:“听闻承彦公立阵为千金选婿,莫非这个‘孔明’便是那东床快婿么?”崔岑道:“是也,是也。我家妹子不爱富子,不爱贵胄,偏偏喜欢山野粗人,垄亩村夫,呵呵,癖好与众不同,与众不同!”黄月英轻嗔骂道:“他才不是山野粗人呢,哼,崔师兄还说人家,你除了剑法,论琴棋书画,哪样不输他的?”崔岑一窘,随即笑道:“你瞧瞧,古人云,女子天生外向,所言不虚也。这还没过门呢,为情郎说话,就全然不顾自家师兄面子,要是哪天过了门,可不得连师父都不认了。”黄月英薄怒一声道:“爹爹才不与你一般了,我不理你了!”说罢,牵着黄戈的小手,道:“戈儿,姑姑带你去别处玩,好么?”黄戈嗯了一声,跃下石座,与黄月英相牵出阁而去。
  轩辕风见黄月英离去,问崔岑道:“敢问这‘孔明’究竟是什么人物?”崔岑闻言,神色微黯,道:“实不相瞒,孔明此人,山野粗人,垄亩村夫虽然不假,却也是在下戏谑之言。论才华,此人堪称当世无匹。若非他厌弃武学,恐怕师傅有他足矣。”说罢举杯闷饮。轩辕风忽然忆起昨夜八卦台上与黄承彦谈论门徒,说到一位“能文不能武,深得我心却难承我志”的奇才,想来指的也是这“孔明”。
  远处传来咯吱一声,湖岸小屋柴扉渐开。推门之人,身长八尺,白面微须,虽着便装,却难掩大将气魄,那人一出门,便远远向流水阁眺望,只觑了片刻,便回过神去,步出柴扉,引第二人出门。第二出门一人衣着朴素,峨冠襦衣,却布料粗鄙,面阔臂长,神似贵族,远远望去,若隐一股王者之气,然而神色失意,似乎刚刚受挫。出门第三人正是黄承彦。二人回首向承彦公躬身一揖,临别之际,那襦衣贵族又向黄承彦述说一番,形容苦极,黄承彦也是颇为无奈,与二人别过。二人随即转身北去。
  黄承彦送别二人,在木桥上遇见月英与黄戈,月英一见父亲,尽显亲昵娇态,黄戈则只如小木人一般杵着,不敢有丝毫动作。三人在远处踌躇片刻,便驱步来到流水阁内。众人拜见黄承彦罢,黄承彦向月英道:“月英啊,今日戈儿便交予你了,我晚些来寻你们,州平,你也且退下吧。”月英带黄戈与崔岑领命而去,二人离了流水阁,在湖边分手,崔岑沿湖东行,月英则带着黄戈穿花拂柳,消失在花丛深处。
  阁中黄承彦起身,抖袍合手,向轩辕风揖道:“老夫自出师门,近三十年,从未向人折腰,今日为师侄德义,老夫破例一为。”说罢,向轩辕风折腰一躬。轩辕风岂敢受之,慌忙拜回。黄承彦长叹一声,道:“老夫本当孤独终老,不料老来孙儿来归,足慰平生,贤侄大义,受老夫一拜,理所应当。”轩辕风道:“晚辈为师叔分忧,当属分内之事,怎受得师叔一拜!”
  黄承彦问道:“师侄今后有何打算?”轩辕风道:“晚辈此间事了便返回江北去,得过且过吧。”黄承彦双目微合,道:“也罢,果然是龚师兄的弟子,性子也一模一样。”说罢,又道:“十日后,小女就要出阁,师侄虽不久留,但无论如何,还请喝杯喜酒再走。”轩辕风早有会那孔明之意,就却之不恭了。
  但是耳闻喜事,心系丧事,轩辕风寻思片刻,硬着头皮,问道:“黄师叔,请恕晚辈不识礼数,但是戈儿母亲的丧事,不知黄家预备如何?”黄承彦道:“老夫既认了戈儿,自然也认甄氏为我黄家儿媳,老夫又派人备了一副上好木材,将新木为棺,旧木为椁,已迁往一处风水宝地。明日,老夫携全家老幼,前去祭奠,这是应当的。只是,家中喜事在即,先白后红,于理不吉。故而老夫不欲将此事敬告全宗,将她风光大葬。虽是亏欠了她,却也无可奈何。”轩辕风道:“师叔预备甚妥,戈儿的父母泉下有知,也该不会怨怼才是。明日晚辈也要前往祭奠,到时还望师叔招呼一声。”
  黄承彦颔首称善,忽一觑身旁魏延,问道:“不知这位壮士怎么称呼,老夫多有怠慢,还望见谅。”一旁魏延早已有些按捺不住,闻声跪而答道:“在下魏家庄弟子魏延,特来拜见玄机门主。”说罢,热泪已夺眶而出。黄承彦听闻“魏家庄”三字,心如中了一道冷电。
  顷刻,黄承彦见一条大汉忽然跪地悲噎如斯,忙上前将他扶起,道:“阁下是为魏家庄而来的么。”魏延道:“正是,在下身受庄主遗命,面见承彦公。”黄承彦道:“魏庄主有何遗言,竟特意要嘱咐老夫。”魏延泣血涟如,道:“庄主临终对我说,魏家庄之难,在事为司马家和天涯无愧所为,在策为曹操所谋。而当此之际,能拯救荆州,为魏家庄主持公道的,唯有承彦公您了。”说罢,叩首戗地,泣不成声。
  黄承彦将魏延扶起,道:“壮士快快请起。伯阳师叔对我恩重如山,雪魏家庄之耻,老夫但凡力所能及,必定责无旁贷,只是。。。。。。。”魏延不料黄承彦竟有为难之辞,心底跌入冰湖一般。黄承彦续道:“其实,老夫何曾看不出其中端倪?魏家庄之事,看似江湖门派之争,实则南北军政之斗。四百年大汉行至今日,危若累卵,哎。。。。。。”魏延问道:“莫非,连承彦公您也毫无办法么?”
  黄承彦道:“此事既牵扯天下大势,则替魏家庄讨要公道,就不光是收拾司马家了,做这事的人要有收拾山河,宰割天下的气魄,更要有重整民心,中兴汉室的雄心,能够统领南方忠心汉室的义士与北方曹操一较高下。黄某荆州小吏之后,身无功名,虽在地方有些虚名,却如何有这个本事。”魏延道:“您都没有这个本事,谁还会有这个本事?”
  黄承彦望了望眼前两个晚辈,道:“老夫为你指引一条道。走与不走,就看壮士自己了。”魏延喜不自胜,忙道:“承彦公请讲。”黄承彦道:“不知壮士可曾听过刘皇叔。”“刘皇叔?”魏延拭了拭双目,抽了下鼻子,道:“晚辈这一路西来听过此人不少传闻,有人说他高风亮节,忠义无双,也有人说他百无一用,屡战屡败。众说纷纭,晚辈也不好说他是什么人。但是若没记错,此人现就客居荆州。”黄承彦道:“此人现屯兵新野,守护荆州命门。壮士,这百无一用,屡战屡败,那是时节使然,但高风亮节,忠义无双也是人心叵测,我们自不必理会。不过,说到中兴汉室,扫荡天下的雄主,却非此人不可。”魏延道:“承彦公这般看的起他,想来此人定有些出息。但是。。。。。。”魏延觑了四周一眼,小声说道:“晚辈一事不明,既然您认为天命在他,为何不投身与他?此人有兵有将,若能再得您的辅佐,拿下荆州,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
  黄承彦敛容一笑,捋须道:“壮士说的是,老夫何曾不是这么想的,他何曾不这么想?”轩辕风闻此眉头一皱,又听黄承彦续道:“此人到荆州后不久,便时不时地探访老夫。老夫也欲与之共谋大事。只是,老夫昔年与天权老儿打赌输了,发誓此生不能效忠刘姓贵族,否则永坠地狱。”黄承彦长叹一声,道:“凡人蝼蚁,任谁也不能与天斗啊。”
  轩辕风听他说到玄机阵,心头疑问如新出泉水般不住外涌,不禁问道:“师叔,晚辈有些事情百思不解,欲请教师叔,不知当不当问?”黄承彦道:“贤侄和魏壮士都是自家人,有话便说,不必吞吞吐吐的。”轩辕风道了声是,问道:“敢问这青洪帮主是什么人,是否与师叔有什么关联?”黄承彦双目含光,哈哈然道:“我若说没有关系,二位自然不信。不错,这青洪帮主与我是旧识,此人也是出自五行门,在此开帮立派,虽非老夫所谋,但最初却是由老夫几句戏言而起。”
  轩辕风见他答一半留一半,又追问道:“此人是否与那刘皇叔有关联?”黄承彦闻言,心头一震,淡然道:“你是如何得知的?”轩辕风道:“刘皇叔出身落魄贵族,虽身份高贵,但自幼贫寒。成名之战,乃是十年前在虎牢关前与关张两位结义兄弟大战温侯吕布。不瞒师叔,当时枢衡与我,都在袁公军中,亲眼目睹了这一战。十年不见,当年的关羽面目全非,但气势却未变丝毫,故而晚辈一眼就能认得。”说罢,见黄承彦神情闷恼,忙道,“晚辈自作聪明了,不过师叔大可放心,晚辈绝不会张扬此事。”黄承彦见他说的诚恳,又知他性格磊落,随即安了心,淡淡道:“罢了,此事牵扯甚重,我本不想让无关之人知晓,无奈师侄耳聪目明,不告自知,我便索性将这些秘密多托付一人。想必贤侄还有不少疑惑,尽管问来,老夫知无不言。”
  轩辕风道:“多谢师叔了,原本晚辈只遗一问,但刚才师叔一番话,晚辈却又多了一问。刚才师叔说此人也是出自五行门,却不知关羽师承何处?”黄承彦道:“关云长原是天权的水行弟子,但是性子与天权不和,故而十几年前便被逐出师门了。”
  魏延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一般,不自禁插入一句道:“二位请慢!刚才二位是说,青洪帮主就是那个刘皇叔的结义兄弟?”轩辕风道:“是了,文长如今入青洪帮,实际便是在为刘皇叔做事,文长应当高兴才是。”魏延沉思不语。黄承彦道:“魏壮士,一切看似巧合,却也暗合天意,你既入了青洪帮,索性踏踏实实随刘皇叔大干一场。老夫不敢保你有朝一日能够扬名立万,但说到为魏家庄雪耻,此乃不二之途。”魏延道:“谢过承彦公,还有轩辕大侠,魏延承情了。”
  黄承彦小酌一杯,眼望一波秋水,道:“老夫笑傲绿林,整日殚精竭虑,极少向人推心置腹,今日与二位后辈把酒言欢,倒是久违的痛快。师侄,你不是还有最后一问么,快请说来。”
  轩辕风道:“昨日晚辈深陷奇梦,至今历历在目,晚辈深信此梦与昨夜的玄机阵有关。敢问师叔,这玄机阵究竟是什么?”黄承彦闻言,神色惊愕,道:“贤侄,莫非你。。。。。。”轩辕风见他神情异常,道:“若是师叔不便回答,就当晚辈没问?”黄承彦道:“想不到,云峰仙师的徒孙一辈,出了这么年轻的‘元晋’之人。”轩辕风点头默认。黄承彦沉思片刻,道:“问了便是问了,要老夫做聋子不成?何为‘玄机阵’,老夫倒不是答不得,只是常道不可道,老夫讲的不易,常人也听的艰难。不瞒贤侄,资质不足而窥探天道,可是修行大忌。贤侄当真要听么?。”轩辕风道:“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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