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字:
关灯 护眼
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木卷金戈 / 章六 八卦台水火再相聚 玄机阵双奇首交锋

章六 八卦台水火再相聚 玄机阵双奇首交锋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那道士边喝边笑,却也不怕呛着,饮罢,一抹颔须,道:“大老黄的徒弟,看似正义凛然,实则虚有其表,外强内荏,竟然连鬼都怕。嘿嘿,水行一脉,一代不如一代了!”崔岑见他似在侮辱师尊,心有不悦,却又见他年长,不敢失礼,只问道:“老道士,你是何人?”老道士道:“我是何人?我是鬼王啊,大老黄今日要大开鬼门关放鬼,我不出来开道,哪个鬼敢出来?”崔岑闻言,虽将信将疑,却终究有些害怕,嗫嚅问道:“你……是鬼王?”,那道士面似不悦,道:“我不露出真面,就没人信我是鬼了,小子,你看好咯。”说罢,“啊”的一声大叫,冲崔岑做了个鬼脸。他这一叫,除来得突兀一些,并无长出青面獠牙来。崔岑却被吓的内力一散,攀力顿消,整个身子呼啦啦从十丈城墙上跌了下去。
  城墙高有十丈,常人从顶上跌下,必死无疑,崔岑虽非常人,但此刻内力涣散,头下脚上,却与常人无异。然而他跌在半空,却觉身体被一股力量徐徐拖住,降速渐慢,待到落地时,半点磕碰也无,就如羽毛一般。崔岑心中纳闷,却不深思,想到此时必定十分狼狈,赶紧起身收拾衣裳,整理仪容。
  那个老道士与他同时着地,乘着崔岑拍衣整带的空儿,见到轩辕风,咦了一声,道:“是你啊?”轩辕风认出此老,乃昨日城外遇见的老道,不禁奇道:“前辈认得我么?”老道士道:“怎不认得,先前在城外不是见过么,当时你这娃儿虽包得严实,但形容包得住,气势可藏不了。”老道士两眼放光,夜中尤明,“不错,不错,是当年老铁匠收的小徒弟。”轩辕风听他言语深不可测,必是世外高人,还是师尊故交,忙正色道:“晚辈轩辕风,拜见前辈。”说罢,想起往日与师傅的诸多谈话,对这老道的身份也猜了个七七八八。老道士呵呵一笑,道:“老铁匠的徒弟总比大老黄的好一些,至少不怕老道这张鬼脸。”说罢,白了旁边崔岑一眼。
  崔岑刚才只顾清理衣襟灰尘,未闻二人谈话,整理罢了,便向老道士嗔道:“你个老人家好没分寸,大晚上的扮鬼吓人作甚!”老道士被他一恼,举着酒葫芦往他脑门敲去,崔岑见他来袭,形随意走,身子后仰,撤退一步,不料那葫芦也不早不晚,从老道手里飞了出来,贴面紧随。崔岑此时所使步法名叫“若水步”,是黄承彦独门自创的步法,法效自然之水。自然之水,外物不扰则静如明镜,外物欲动则其必先动,外力愈大,其动愈剧,小如涓流潺潺,顺势而行,大如惊涛骇浪,摧枯拉朽。先前三剑客与血魁在暗道中周旋时所使的步法正是此。
  崔岑心知,若被他的酒葫芦打中,自己颜面无存不说,更令师门蒙羞,于是他一时间使出浑身解数,变了六招步法,忽左忽右,可那葫芦却似长了翅膀似地,也随他忽左忽右,最终楞是咚的一声,敲中了他的脑门。
  这一扔,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手法高明至极。崔岑经这一敲,终于察觉此老不凡。老道却并不得意,只道:“老道再没分寸,也及不上你那大老黄师傅,摆阵就摆阵吧,非要搅动整整座城池,非要传出个开鬼门放恶鬼的鬼话。嘿嘿,吓吓百姓也就罢了,却把亲传弟子也吓得谈鬼色变。我要是大老黄,且得钻个洞里躲了,哪有脸面再见人?”崔岑气的面目抽搐,森然拔剑,愤然前指,叫道:“老前辈,我敬你年长,你辱我就罢了。但你句句不饶家师,却是何故?”老道哎呦一声,道:“动家伙么,你且试试啊?”说着,颠了颠葫芦。
  轩辕风见状,慌忙向前拦住崔岑,只道不可如此。崔岑名门弟子,怒火一泄,也觉此举有失身份,愤然回剑入鞘。轩辕风转身向老道双膝跪地,道:“金星旁流弟子轩辕风拜见掌门师叔。”老道听他称谓,三分惊讶,七分欣慰,心道:“好小子,这有眼力。”崔岑听到这句礼谒也是一惊,忙道:“什么?”轩辕风道:“崔师兄,这位道长与我们的师傅是师兄弟,正是现任五行门掌门‘鬼火天权道人’,按礼你也应该称它师叔才是。”天权忙将轩辕风双手扶起,觑了觑崔岑,扭头背对,冷哼一声,道:“老道我受不起。我派祖训,座下弟子未承掌位者出师后便与本门再无瓜葛,我与你们师傅早不是师兄弟,何来师叔师伯之说。”轩辕风道:“师傅曾经吩咐过,五位前辈分手之后,情谊难断,相约日后即使自立门户,坐下弟子见到您,也要行师侄之礼。”天权道人冷冷道:“君子言出必践,至于小人吗,说话如同放屁,当然另当别论了。”崔岑眉头微皱,知他此语是在戏讽师尊。轩辕风所说之事,黄承彦自然早知会过,只是崔岑被这老道几番挑逗,万分不愿,却又不敢给师门蒙羞,成为那“说话如同放屁”的小人。只得灰溜溜的单膝跪地,讪讪道:“水星旁流弟子崔岑拜见掌门师叔。”
  天权暗中窥到,见他礼数不周,嘿嘿一笑,道:“我们师兄弟一别数十载,想当年,大老黄凭那讥诈奸猾,一时深得先师青睐,本来是怎么也料不到会把衣钵传给贫道的,此中缘由,贫道几十年来百思不解,就在刚才,终于悟得了。”说罢,转身向轩辕风道:“贤侄,你猜猜,这缘由究竟为何?”轩辕风思索片刻,不明就里,摇头道:“晚辈愚钝,还请师叔明示。”天权嘿嘿一笑,面向单膝跪地的崔岑,作惋惜状,道:“原来拜师之时,他们四个全是单膝跪的,也就我是诚心诚意,双膝跪地,磕足了八个响头,此事虽小,却深得先师之心,终于,五人出师之后,老道我做了掌门。”轩辕风听到此处,才知天权句句针对崔岑,心里冷笑不迭,面上却颇觉尴尬。
  原来天权是要崔岑双膝跪地,给他磕足八个响头才肯罢休。崔岑听出话里意思,心里暗骂老不死,身下却不敢执拗,乖乖挪动另一只膝盖跪下,咚咚咚磕足了八个头,边磕边道:“水星旁流弟子崔岑拜见掌门师叔。”轩辕风看着崔岑狼狈样,听着磕头声,心里笑道:“这天权师叔乖张诙谐,得理不饶人,果然与师傅所说一模一样!”天权一派掌门,见他服软,也觉折腾够了,伸手将他扶起,道:“贤侄请起吧。”
  天权指了指躺在一旁母子二人,道:“老道的四颗‘雪参火蟾丸’居然只续了她一日的命。贤侄,这对苦命人,是你什么人?”轩辕风黯然神伤,他本欲说出黄戈的身世,可看天权与黄承彦似乎私交不睦,话到嗓子眼里,又吞了回去,只道:“是一个故人的遗孀。”又问:“师叔此来,是来破黄承彦师叔的玄机阵么?”天权道:“老道不是来破阵的,老道是来赴大老黄赌约的。”二人闻言狐疑,心头猜测百出,却不敢明问,只见天权仰望一片阴霾的天空,道:“几十年不见,大老黄何时变得如此性急了,贤侄,时候不多,贫道先走一步!”说罢,系了葫芦,脚下生风,一步数丈,瞬间便消失在了阴霾里。
  崔岑心系师尊安危,唯恐天权对之不利,见状赶紧起步跟上。轩辕风也立刻扛了二人,拔腿奔跑。轩辕风虽不明路径,但浓稠雾霭中满是天权的馊臭,只需如猎犬狩猎一般寻嗅而去,便是准确路径。果然,百步之后,他便赶上了崔岑,却不驻步招呼,兀自飞奔,渐渐将他甩在身后。也不知追了多久,那馊味忽然消失,轩辕风不禁停下步伐,四面张望。四下仍然阴霾重重,所见不盈尺,难得的是,有一方总算不是漆黑,而似有火光在彼。
  轩辕风朝那火光走去,不上十步,便闻有人在阴霾中喊道:“前方何人?胆敢犯我八卦台!”是孟建之声。轩辕风听闻此地乃是八卦台,心中欢喜道:“八卦台,这不是玄机阵阵中么?承彦公必在前面。”于是,隔了雾霭叫道:“孟师兄,在下轩辕风,恳请面见承彦公。”孟建道:“原来是轩辕师兄啊,方才失礼了,师兄之事,我已报于师傅,你且上台来。”
  轩辕风谢过孟建,朝那火光走去。待上了九级台阶,眼前忽见一块空阔平台,长宽足有百丈,点着六六三十六处火炬,红艳异常,赛若日光,照开雾霾,可从此端直望彼端石栏。平台中央铺着一块先天八卦图,八卦正**着个与人齐高的青铜鼎,顶上插着三根臂粗线香,香烟袅袅,飘上天空,直与天上阴霾连成一片。
  铜鼎一旁,一人背手挺胸,痴痴望着那袅袅线香。正是黄承彦。此老一方名士,誉满荆襄,光看背影,便觉清雅,但见头顶爵弁,身着蚕丝襦衣,修短合度,间镶金丝。听闻背后人声渐近,转身一瞥,蚕眉星目,慈威并现。
  轩辕风放下二人,叩首道:“金星座下弟子轩辕风,拜见水星师叔。”黄承彦细细打量他几眼,扶他起身,道:“贤侄不必多礼,你师父近年可安好?”轩辕风道:“师父一切安好,多谢师叔挂念。”黄承彦道:“我与你师父一般,安土重迁,乐的逍遥,不愿跋涉他处,故而相聚极少。”说罢,望向母子二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你的来意,广元和公威跟我说了,贤侄,可否让我看一下那封绢书?”
  轩辕风将二人放下,从怀里取出那匹绢书,呈与黄承彦,道:“请师叔过目。”黄承彦接过手书,展开读来。轩辕风在一旁察言观色,见他似有思绪浮动,却仅流于眼神,全无面目抑扬。读罢,黄承彦频眨睫眉,道:“贤侄大德,做师叔的感激不尽。龚师兄有你这么好的徒弟,真叫黄某羡慕。”轩辕风被他恭维,大感惶恐,道:“师叔过奖了,师叔座下的弟子个个豪气过人,强过晚辈许多。”黄承彦笑道:“我那三个徒弟么,资质是比常人高些,日后若承我所传,要成一代宗师或许不难,但要他们青出于蓝,自成一格,却不容易。”说罢,会心一笑,道:“有一人倒是有这资质,只可惜能文不能武,深得我心,却难承我志,哎,也算是老夫一大憾事。”
  此时,崔岑终于赶了过来,远远便喊了一声师傅,奔到八卦台内,驻步微喘,见轩辕风也在,一时臊然。另外两人闻师兄到来,也进了八卦台。黄承彦见他行事浮躁,大为不悦,道:“何事慌张?”崔岑道:“我在路上遇见天权师叔了!”说罢望向轩辕风道:“你没有跟师傅说么?”轩辕风作揖赔罪,道:“在下心急自身事务,还不及说此事。”黄承彦道:“他来便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罢,昂首叫道:“邋遢鬼,来就来了,何必藏头露尾的。”他并未使出内力,那声音却在八卦台中来回激荡。此声未散,天权的响亮声音随即接上:“我哪里进的来?你八卦台外有两个徒弟把着,我若进去,动手便是欺负晚辈,不动手便是自己讨打,想来还是躲在暗处的好。”黄承彦道:“你要进来,天王老子也拦不住,还怕我两个劣徒?”只听嗖的一声,天权不知从何处落到坤卦位上,笑道:“大老黄,时隔十年,你这张刻薄嘴总算是学会了夸人。”
  黄承彦叫来三位弟子,又向轩辕风道:“贤侄,今日老夫有事,无暇照顾,我已吩咐公威备了一副棺木,你一会儿带着戈儿和他母亲,随公威走便是。明日午后,带着戈儿来我玄机门,到时自然有人为你领路。”轩辕风道:“师侄遵命。”说罢,抱起二人,随三人走出八卦台,没入阴霾。
  天权见晚辈尽散,拂尘一甩,上前道:“说吧,大老黄,今日又要赌什么?”黄承彦道:“明知故问!老夫在哪里跌倒,便在哪里爬起。”天权闻言,精神陡振,道:“大老黄你一把年纪,却还这般执拗。愿赌便要服输,几十年揪着一事不放,你羞也不羞,累也不累?”黄承彦道:“我那日便说了,五行星象的出卦,岂能儿戏,你那阵地长宽不足百步,出卦如何信得。老夫输则输了,却不能不明不白,今日有此八卦台为基,襄樊二城为阵,你我再赌一次,如若这次还错,黄某今世就此认输,再不纠缠。”天权思忖片刻,道:“大老黄,莫非你又遇见什么青年俊才,竟也有木星之资。”黄承彦傲然道:“那是自然,郭奉孝如今身在幽州,为曹操倚重,我如何请的他来。”天权问道:“此人生年几何?”黄承彦道:“庚申年。”天权一怔,道:“虽是从瑞师弟去世那年,可你我皆知,从瑞师兄在庚戌年为平济南贼,星身已破,故而当世木星,该是庚戌年生,而非庚申年生。”黄承彦道:“何以星身已破,从瑞师弟自济南一役之后,虽然就此身体羸弱,痼疾缠身,但他智觉可曾有损?神识可曾有失?”天权道:“这倒没有。”说罢,忽觉多说无益,便道:“罢了,罢了,我拗你不过,老道权且看看,你那庚申年出世的小鬼如何智觉通天。”黄承彦道:“只要你敢赌,自会让你看到。”
  天权见他自信满满,道:“既然是赌局,自然要说彩头。我料你大老黄必是要在赢了之后,让我撤了你的誓咒,从此可以效力刘氏,是否?”黄承彦道:“是又如何?怎么,邋遢鬼,你不敢赌么。”天权道:“嘿嘿,老道当年借赌禁你效力刘氏,是不愿五行门的奇术介入天下大势中去,坏了五行门的立派宗旨。今日你要胜了,也是天意,老道顺势而为,又有何惧?”黄承彦道:“不惧便好,只是你这邋遢鬼从来泼皮,不知成了一派掌门之后,可有改观。”天权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即便我天权不要脸,也得给列为祖师留颜面,不至于这般下作。可是话说回来,大老黄,你若输了,又当如何?”黄承彦道:“我若输了,自然誓咒如故,以后见你,绕道而行。”天权啐了一口,道:“好你个大老黄,人越老丑,心越奸诈,你我行将就木,还有几面见得到。见我绕道而行?岂有这么便宜的彩头。”黄承彦负气一哼,道:“那你要怎样?”
  天权道:“刚才那二人,一母一子,轩辕贤侄千里迢迢送来你处,却是你何人?”黄承彦对他心思猜到七分,颇为不悦,负手竖目,道:“与你何干?”天权道:“起初老道还以为那妇人是你这老东西在幽州的姘头。后来你拿了手书,读来气机紊乱,老道我火眼一照,这气机似痛失至亲,却不似死了姘头,想来想去,这妇人与枢衡年纪相若,那个叫戈儿的小娃娃应该是枢衡的孩子。”黄承彦暗骂:“好个邋遢鬼,竟也到了‘元丰’境界。”道:“这是我的家事,你怎管的恁多!”天权嘿嘿一笑,道:“这孩子与枢衡一样,虽是你的骨血,却也是龚佳妹子的骨血,妹子的事,便是我的事,如何管不得。”黄承彦二十年前便被他这般说的理屈词穷,今日他故技重施,黄承彦兀自心意决绝,道:“你已害的我父子不和,以致枢衡客死异乡,这个孙子,我无论如何不能给你。”天权嘿然一笑,道:“那是你恶有恶报。你若非贪图荣华,喜新厌旧,抛妻弃子,枢衡如何对你这父亲心生怨怼?再说,若非你大老黄对这掌门之位心有不甘,又怎舍得让儿子脱离自己的羽翼,重入五行门下。”黄承彦被他说中心事,道:“今日你便说破了嘴我也不会拿这个孙儿来下注。”天权闻言道:“那好,今日是你邀我来的,不是俺这老脸来帖你的黄屁股,你若不肯下这注,老道也执意不赌,让你大老黄变成枯骨也别想为刘氏献一条计策。”
  黄承彦驻立静默良久,天权则在一旁,取出葫芦大饮,双眼盯着黄承彦那犹豫表情,大快不已。不出他所料,黄承彦思量再三,终于退让,道:“就依你!我若输了,戈儿交予你,不过你如若输了,无我黄某人同意,此生到死,不可近戈儿半步。”天权道:“不近便不近。”他应的干脆之极,竟无半点迟疑,黄承彦不禁心道:“这邋遢鬼终是比老夫洒脱。”忙连道了两声好:“既已说定,就此开始。你不是想见见那位青年俊才么?如今万事俱备,就差一缕你那鬼火玄功。”天权也道了声好:“老道也想见识一下,你的狂澜真气境界如何了。到时劲力相接,你可别伤着!”
  说罢,二人从八卦阵中退跃一步,黄承彦落在东边砍卦上,天权落在西边离卦上。二人随即盘腿坐下,气脉正转,劲起丹田,由掌间喷出一股真气与那三缕青烟相接,天权真气静徐炽烈,犹如天火燎原,黄承彦真气狂薄寒凉。犹如惊涛拍岸。自阴霾接入两股真气,漫天雾霭由暗转亮,微光偏红,由红而蓝,由蓝而绿,渐成五彩祥云弥散开来。
  三剑客出了八卦台后,分散行动。轩辕风随孟建而行,雾霭之中,所见不盈尺,孟建见轩辕风手抱二人,觉他吃力,感同身受,道:“师兄,可否将这娃儿交我抱着。你一手一个,让人看着都累。”轩辕风笑道:“孟兄弟真是个贴心人,多谢了。”说罢,将黄戈交予了他。
  孟建问道:“师兄,恕我多嘴,敢问公子与你是什么关系,你愿千里送他的遗孀归故里,当真令人敬佩。”轩辕风道:“枢衡当年是袁本初将军的部下。在公,我是他手下的偏将,私下里,我们却是兄弟相称,再者,我与黄夫人相识在先,也算故人。”孟建问道:“你可知他是师傅的儿子么?”轩辕风道:“说来惭愧,与枢衡相交数年,在下从未提及我乃泰山神兵门的弟子,他也从未告知他是玄机门掌门之子。”说罢,连声苦笑。
  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二人来到一间棺材铺前,铺子早已停业,只有一口棺材放在店门外,木质白疏,尚未过漆。孟建嗫嚅道:“小弟仓促之中,只能找到这样一幅棺木了,作为黄家的媳妇,如此敛葬确实委屈了些。不过暴尸过久,于家不祥,还是先将就用吧。”轩辕风觉着有理,便打开棺木,将甄荣遗体置入。可盖回棺盖时,轩辕风却迟迟不忍尽敛。他心知,盖棺之后,那副容颜从此只能在梦中见到了。
  天上阴霾之中逐渐形成五彩祥云,愈来愈亮,轩辕风心道:“荣儿,看到了么,老天也来送你了呢。”忽然悲从中来,腔酸欲泣。恍惚之中,忽闻有人叫了一声“大哥”,听那声音,分明就是甄荣。轩辕风回过神来,叫了声“荣儿”。
  那孟建不知何故,扑通一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轩辕风欲将他扶起,但那声“大哥”又忽然响起。轩辕风回头望了望甄荣身躯,一个金黄色影子正从甄荣躯体中浮起,那影子五官俱全,轮廓与甄荣一般模样,正对着轩辕风,笑靥如花,一点一点向四周飘散,如风吹金沙一般,飘散一些,轮廓便减淡一些。
  轩辕风欲留住那甄荣金影,可那五彩祥云从天空直逼地面,最终全然浸没轩辕风眼界,轩辕风眼前忽然一亮,身境陡易。偌大襄阳樊城顿时全然现身眼前:四四方方,长宽不足十丈,襄阳取西南两面,樊城取东北两面,汉江横亘其中,四面城墙,与人同高,四颗头颅,悬在四墙正中,如四颗日头,却只光不热,照耀之下,金碧辉煌。
  城中街巷井然,如同棋盘,房屋错落,手掌大小,如同棋子,格局清晰,一览无余。房屋之内,皆有金光小人,大如小腿,小如手指,或翻飞,或嬉戏,不多时,纷纷冲出房屋小格,漫天飞舞,高处看来,便似北国三月飘絮。轩辕风看的痴了片刻,是梦非梦,自也不觉。他转身后瞧,见那棋盘之上,竟也有个八卦台,长宽约十步。八卦台不远处,陈着棺木一具,其上飘着一个小金人,只有手指大小,那面目栩栩如生,样貌正是甄荣,正对轩辕风微笑。轩辕风心头大喜,大叫一声“荣儿”,谁知这一吼,震的金人乱飞,甄荣在这振动之中,灰飞烟灭,再也不见。
  轩辕风后悔莫及,然而“荣儿”之声尚未消逝,城隍一角,忽然传来朗朗诵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只见东南城隍现身另一金人,足有他十倍来高,头戴纶巾,面如冠玉,飘飘然有神仙之姿。那人高高在上,觑了轩辕风一眼,颔首示意,轩辕风揖道:“阁下何人,可是仙人么?”那人不答,兀自闭目,却听另一面传来答声,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灵性世人皆有,何故以大为仙。”轩辕风回头,又一金人现身西北,与纶巾金人一般高大,披头散发,略显落魄,然而英气流转眉目之间,不掩慷慨气概。落魄金人手擒一团物事,形似人之首级,熠熠生辉,耀人眼球,与四面城墙上的日头无二。轩辕风见了那人眉目,似乎认得,叫道:“司马懿,怎么是你?”可再一看,那人略有胡茬,双腮偏阔,与司马懿只有八分相似,绝非其人。
  落魄金人置若罔闻,与纶巾金人相对而视,纶巾金人闻言开眼,道:“阁下一语道破天机,佩服佩服!”落魄金人问道:“此梦否?”纶巾金人道:“是梦亦非梦!”落魄金人若有所悟,道:“原来如此,竟是玄机八阵,!”纶巾金人道:“阁下何人?竟六丈金身,还识得此阵。”落魄金人道:“我将非我,说也白说。”纶巾金人哈哈一笑,道:“也罢,既是梦境,何须烦问梦中人名?玄机阵里有你对弈,在下不孤矣。”落魄金人疑道:“对弈?”纶巾人问:“你不知么?”落魄金人转而又道:“方知。”纶巾金人语笑嫣然:“既已知道,便开始罢,在下先到先得,且占先了。”
  说罢,纶巾金人巨指一挥,一团小金人随他所指,定在城池正中,其色金蓝,再不浮飘乱窜。落魄金人试挥双手,见也有金人随手而走,不禁奇哉,又见偌大棋盘,道:“素来对弈,棋盘横竖十七,今日以城为盘,经纬增倍。常人落子,先占四星,阁下却先占天元,匪夷所思。”纶巾金人道:“多言数穷,不若守中。不知阁下如何应对。”落魄金人道:“在下善守不善攻,起招无奇,还是寻常路数。”说罢,落子在西南星位上,其色金红。纶巾金人道:“善守着,若藏于九地之下。”随即占东南星位。落魄金人又占西北星位,纶巾金人占东北星位。就此棋盘一东一西,各成掎角之势。
  落魄金人道:“阁下怎不出奇招?”纶巾金人道:“凡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落魄金人凝指不动,道:“阁下句句不离《兵经》,可是要与我以命相搏。”纶巾金人道:“怎么,不以命相搏,阁下有双胜之计?”落魄金人道:“在下不知玄机阵里对弈可否双胜,却知玄机八阵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势不两立谓之死,唯赢之局尽输家,你我以搏杀开阵,却是入了死门。”纶巾金人笑道:“若无些许难处,博弈何乐之有?死门入,生门出,才是此阵趣味所在,阁下有此金身之像,何不你我携手,开条生门出去。”落魄金人道:“若非此弈,真有双胜之法?”纶巾金人笑而不答,只道:“你落子便是,再不落子,大势可有变了。”
  落魄金人欲要落子,可只一瞬间,却见盘上各棋,前后左右又生出一子,五个棋子变为五个“十”字,不禁凝神道:“这些棋子竟是活的。”纶巾金人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则生生不息。”落魄金人道:“我若攻杀,不知如何?”说罢落子贴在天元附近,纶巾金人道:“天与水违行,讼,外健而内险。”说罢,落子贴上那突兀而来的金红棋子,形成合围之势。盘上棋子又扩张一格,然而那双色相贴之处却大兴干戈,红蓝棋子都欲扩张,金人互相对撞,火星四溅,杀声震天,最终红子寡不敌众,灰飞烟灭,空出一目区域。落魄金人悟道:“原来这并非弈棋,却是在创世。戒羡他利谓之杜,来损去益空有为。这是杜门。”纶巾金人笑道:“看来阁下领悟其中妙谛了。”
  落魄金人道:“难怪你先占天元,如今我只能固守本阵了。”说罢落子在己方两星之间。纶巾金人挥指不语,落子将那新落红子贴住,道:“在下先知先觉,胜之不武,先教你制胜之法如何?”落魄金人道:“请讲。”纶巾金人道:“博弈如用兵,兵者,死生之地,经之以五事,道,天,地,将,法。此局你我为道,天地法皆同,不同者,所用之将也。”落魄金人道:“原来如此,受教了。”说罢,转头望见轩辕风,挥指一动,轩辕风如身陷狂风,被那手指带到棋局之中,染成红色,定在杀将过来的蓝金棋子一侧,成了一颗巨大的棋子。只见轩辕风一到棋盘,四周立刻围了一圈金人,近朱者赤,形成红子。那相贴的蓝金棋子意欲扩散,遇到轩辕风拦路,竟也不攻杀,直接由蓝转红,成了落魄金人的棋子。纶巾金人道:“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说罢,朝落魄金人道:“我将这片地盘让你,算是偿你后知后觉之损,我不愿胜之不武,你也不要托大,说我低看了你。”落魄金人道:“与你对弈,确实有趣,但是你若不赶紧找个将才巩固地盘,我可要杀将过去了。”纶巾金人道:“你大可放心!”
  自此大势已定,纶巾金人落子,只在己方区域。落魄金人试图杀入对方区域,却屡屡受挫,方知此局确非寻常对弈,不可以常理度之。不上十步,双方各占满半壁江山,泾渭分明,边境战报频频,屡现金戈。落魄金人问道:“无子可落,现在该当如何?”纶巾金人道:“人心无厌,无予则夺,阴阳相合而战,却非你我所止。”落魄金人道:“杜心成行谓之伤,战就战吧!只是这生灵涂炭,你我可会横遭天谴?”纶巾金人笑道:“阁下智勇非凡,却依旧敬畏天命,难得难得。不过你大可放心,玄机阵里,众人皆在梦中。金人乃全城百姓元神,智觉越高,金身越大,明日大梦初醒,忆起所历世间万象,生死轮回,不知作何感想。想来百年人生,瞬间光华,却与一梦有何分别?”落魄金人道:“阁下亦儒亦道,能文能武,诸子百家集于一身,真乃天人。”纶巾金人大笑:“不过是拾些古人的牙慧,何敢称天人?阁下与我金身同高,智觉相差无几,夸我便是自夸。再者,世界精华全在八荒六合之间,诸子文字不过皮毛,众人同在一片天地,皆可格物致知,留言后世。”
  落魄金人道:“说的极是。只是这局棋已然如此,你我只能冷眼旁观了么?”纶巾金人道:“自然不是,试想阁下现为一国之主,手下有兵有将,战报传来,你该当如何?”落魄金人道:“调兵遣将,直赴前线。”纶巾金人道:“是了,我已将两员战将调往边境,再不遣个中用的人来,我可要杀开一条路了。”落魄金人瞧那棋盘,只见天元附近立着两个大金人,其色金蓝,足有轩辕风一半来高,所向披靡,红金小人触之即溃,已经深入蓝金地盘两三目了。落魄金人见状,伸指将轩辕风调往前线,与二字相贴。
  轩辕风被落魄金人驱使,身陷狂风,一时失了方向。待到眼界再定,眼前忽成一马平川,天上无日无月,无云无鸟,地上无山无石,无草无木。身后随了一众军马,铠甲金蓝。眼前不远处也摆明车马,其色金红,想来此处却是战场。
  远近号角连连,令他不禁忆起数年前戎马生涯。当年初上战场,便在虎牢关外,远瞻刘关张大战飞将吕布,心潮澎湃,跃跃欲试。几年间虽多次随军出征,却罕逢大将,一直功勋不著,以致请辞归田之时,袁绍竟允可。戎装卸去后,轩辕风便上了泰山,从龚真口中得知,原来自己争心不甚,不适入世建功,倒适学他隐居山川。
  然而此时,轩辕风又在两阵之间,自己身为主将,胯下神骏战马,手中凤羽长戈,面对敌将叫嚣,忽觉自己内心却也争胜好强,有杀敌建功之心。想罢,催马狂奔,迎战敌将。那两个敌将矮他一截,以二敌一,竟敌不过两个回合便身首异处。轩辕风收戈,将那两颗头颅扔回敌营,战马长嘶一声,吓得敌兵尽皆胆寒,纷纷弃甲曳兵而走。轩辕风回望身后,但闻兵马山呼。
  风闻当年关羽在白马一役,连斩颜良文丑,想来当时的关羽该与如今自己一样威风。想罢,豪气大开,长戈前指,号令兵马追亡逐北。
  此时轩辕风身在棋局,不见两位金人。棋局之外二金人纵观全局,却见蓝棋势如破竹,如黑云压阵,对红棋地盘蚕食鲸吞。纶巾金人泰然不惊,先后找到玄机三剑客放入阵中,谁知那玄机三剑客金身虽与轩辕风相差无几,却仍敌他不过。轩辕风身在阵中,不识来人,遇神杀神,将三剑客各个击破,势头不减反增,眼见便要杀往棋局边界,将红棋一分为二。纶巾金人不禁长叹一声:“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偌大襄阳地界,果然卧虎藏龙。”
  落魄金人见大局已定,忽然不安,问道:“如果我蓝棋一统棋盘,棋局将会如何,你我将会如何?”纶巾金人道:“如你所说,唯赢之局尽输家,此局但凡一方尽灭,一方全胜,则棋局又入死门。
  “须知棋局乃是棋子之局,棋子战心不除,则无所谓胜败,阁下蓝棋阵营即使一统江山也迟早祸起萧墙,一分为二,到时你我重开战局,再续干戈,玄机阵终不可破。除非立此阵者心力衰竭,又或你我合力灭去棋子战心,和睦如一,否则我们永堕梦中,长睡不醒。”
  落魄金人将信将疑,问道:“仅此而已?”纶巾金人道:“阁下只是过客,仅此而已。”落魄金人又问:“阁下又当如何?”
  纶巾金人道:“如若此局不胜,则足见人心未开,天下难救,从此以后千秋万代,恐怕都是战战和和,无休无止。纵使有霸主降世,一统山河,也只有百十年的太平。窃以为,世人战心未泯,则一切所为,皆无君子小人,大义小德之别,上无益天地,下无益苍生。在下将从此寄情山水,逍遥一生,永不入世。”
  落魄金人闻言,剑眉微皱,道:“以人心不古,天下不治而避之,阁下未免太过求全。窃闻上古时代,先贤倡导圣王而愚众,而圣人之治也,虚其心,实其腹,弱其智,强其骨——愚民而天下治。自孔孟之后,民智渐开,民之于王也,先不知有之,后亲之,后誉之,直至侮之;王之于民也,先以道,后以德,后以仁,直至礼崩乐坏,无奈治之于法——智民而天下乱。
  “然智门已开,便无回路,天下必因此上下交通而战和相错,直至人心尽涤,天下人人为圣,方可长泰。如此壮阔过程非百代不可见效,非千秋不可完成。
  “你我微末身躯,较之浩瀚天地,荡然千秋,不过一瞬一尘耳,何以在此感慨人心不古,天下不治。须知你我皆在六合千秋之中,言行可动天地,你我只需自强不息,尊道重德,纵是生前不能涤荡人心,总可在千秋之中留下一股清流,算是为此壮阔过程添了一笔。如此,较之隐遁世外,虽不得逍遥,却不是更不负这七尺身躯,百年人生么?”
  纶巾金人听罢,连连颔首称道:“说的极是,说的极是!”不禁双目含光,若思长远。
  正说话间,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一阵梵唱,时而若浮于云霭之间,飘飘乎如天籁,时而如抑于厚土之下,沉沉乎如地音。众人听那梵唱,虽是人声,却音节怪异,浑如兽语,不明语意,然而那唱声传来,蓝棋忽然停下侵略步伐。只见一樽金象从地面突兀而出,静若金石,浑然死物,较之轩辕风稍高,双足浮空而起,位于天元位上。
  轩辕风从战场的幻境中醒来,望见那金象,不禁喊了一声“大师”,原来那金像虽然光芒耀眼,面目神情却与舍后陀一般无二。轩辕风也觉,那金像虽作冥思状,瞑目闭口,却是梵唱声源。
  舍后陀闻他呼唤,金目渐开,注目轩辕风,续道:“如来灭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闻《金刚大智慧经咒》,能生信心,以此为实。”吟罢,轩辕风亦浮空而起,问道:“大师何以到此?”舍后陀道:”小僧尚在赤龙洞内打坐,不知何故,精神突破肉身,来到此处。小僧本以为此乃佛经曰无意识界,却不料见到故人,料想此非无意识界,乃无名界。”
  蓝棋虽然失去将领,然侵略之性未改,踌躇片刻,又复厮杀。红棋领地所剩不过二十目,边境仍然干戈不断。舍后陀听闻战场厮杀,壮士哀嚎,悲从中来,复次唱响梵音。字字音节或如轻羽翩翩,或如飞刃凛凛奔向红蓝边境。边界棋子渐渐收讫躁动,干戈之声也渐渐收敛,一道纯色金光自那边界之地蓬勃而出,如地涌天泉,甘霖所至,四周棋子不分红蓝,一律化为纯金色,棋子内锢小金人也随之冲破樊笼,漫天纷飞。
  落魄金人见到棋盘变故,忙问:“这又是何故?”纶巾金人似惊似喜,道:“阁下没有看见么,双方棋子已不分彼此,颜色共一。生门已开,棋局已破”说罢,屈膝俯身,向舍后陀道:“阁下所诵是何物?”舍后陀望见偌大金人,却不惊不惧,道:“此经文名曰《金刚大智慧经咒》,乃是如来教化须菩提之大智慧真言。”纶巾金人道:“可是天竺浮屠道?”舍后陀颔首称是。纶巾金人道:“在下略有耳闻,浮屠道可度人成仙,只是从未深究。阁下一诵天籁便解奇门八阵,足见其妙。愿此道在我中土光大,以此洗心,可去心垢,心垢可去,天下可平,哈。。。。。。”
  随他哈哈一笑,金光渐淡,奇景幻灭。轩辕风眼前一黑,忽然失去了意识,欲喊无声,欲挣无力。
  待轩辕风再次醒来,阴霾已经散尽,但闻鸡鸣遐迩,他仰面躺在大道正中,惺忪睡眼睁开,见到苍穹繁星未尽,一色深蓝,而东方已经泛白。
  浑噩之中,忽见头顶上一个身影倚立黑暗,把玩着他的风羽长戈。轩辕风右手紧握,觉手中虚空,风羽戈不在,不禁精神一振,起身问道:“你是何人?”那人听见动静,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此人年纪在二三十之间,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面目腌臜,形似乞丐,眼神却颇有神气,全无卑贱猥琐之态。他将长戈奉还轩辕风,淡淡赞了一声:“好兵器。”轩辕风接过风羽戈,忽觉此人样貌似曾相识,再一回想,却与司马懿八分相似,原来方才梦里见过。
  那人回到阴暗角落,俯身抓起包袱,步行向北。那包袱中央鼓凸,似装着形圆之物。轩辕风追问道:“阁下究竟何人?你我可曾见过?”那人头也不回,道:“我乃已死之人,正往地狱去。你若觉我面熟,只能说明你也离地狱不远了。”说罢,回头又道:“阁下神器傍身,这是要何往?”轩辕风道:“受人之托,来往襄阳,事成之后便走。”那人道:“兵者,不祥之器。阁下虽然本领不小,气魄却不足以压制兵锋戾气。不如早早远去,方为上策。”说罢,兀自踱步前行,再不回头。
热门推荐
太乙最强装逼打脸系统玄浑道章大魏读书人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一品丹仙大乾长生坐忘长生武侠之神级捕快洪荒星辰道仙府长生玄幻模拟器真君请息怒绝世强龙诸世大罗大奉打更人皓玉真仙女帝好凶掠天记天元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