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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且说刘钊离开转江府,一路披星戴月赶至江北总堂。快刀堂坐落于江北名山望月川下,由一代刀法奇才——“双木林”林刹在十八年前创立。林刹年轻时游遍天下名山大川,游历至此地时见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乃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便在此开宗立派创立了名震天下的快刀堂,下分“战”、“法”、“礼”、“刑”、”医”、“膳”六个堂口,分别由他的六名高徒执掌。其中“礼堂”乃接待朝廷官宦、门派宗主等身份显赫人物的要职,仅次于“战堂”和“法堂”。刘钊年纪在同门师兄弟里最轻,却坐得堂主之位,可见林刹对其之器重。
刘钊生于半缺山神木峰下的一户富足人家,刘父乃地方上的商贾。俗话说穷文富武,时值乱世,刘父欲培养刘钊习武,先后请了多位武师自幼授其武功。而刘钊偏偏厌武喜文,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倒是样样精通,习武却并不十分用心。但其天资过人,虽不怎么勤练,武艺仍是精进神速,以至于家父每每请来的武师总不足月便无技可授。
林刹当年游历至半缺山,道遇刘家遭强人劫财,正欲出手相助却见队中冒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人便将一众强人打的落花流水。虽说功夫均为粗浅路数,且门派繁杂,但此子竟能取各家功夫之长并融会贯通使得可谓恰到好处,令人拍案称奇。这少年正是刘钊。林刹爱才之心顿起,遂上前助其赶走贼人,攀谈间发现刘钊年纪轻轻武艺可算高超却又不骄不躁、谦逊有礼,极对自己胃口,顿生收徒之念。日后他便几番登门劝说,终于征得刘父同意将刘钊收为了关门弟子。刘钊原并非不喜习武,只是寻常武师功夫粗浅,刘钊不点亦通,索然无味,而林刹乃一派宗师,武功登峰造极且亦爱书文风雅,师徒二人可谓相见恨晚。
“刘堂主回来了!”礼堂外一门人前来报讯
“钊儿到了?来的正是时候!快唤他来礼堂议事!”说话的是端坐主位的长者,此人面如冠玉、口若涂朱、剑眉下的一双单凤眼炯炯有神,一部美髯飘然有正气,虽已过半百之年却别有一番风流倜傥,正是快刀堂总堂主——“双木林”林刹。
“可是那位英雄出少年的‘文刀刘’刘贤侄到了?”
“呵呵,连司马兄也知道小徒的名号?”林刹对面客席坐着一名魁梧轩昂的大汉,此人看上去比林刹年岁略轻,身披一副厚重非常的青龙战甲,一张方脸铁石般棱角分明,脸皮上横横竖竖布满了疤痕令人望而生畏,但深陷的眼窝中一双怒目却透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他便是当年镇守西关英勇捐躯的“轩辕将军”司马千钧之子,如今八大名门之一中原“力王府”的掌门江湖人称“力王”的司马洪荒。
“师父,我去迎迎六弟!”说话的是个身材瘦长的年轻人,此人双目足有棋子大,但白多黑少宛如鱼眼,三撇小胡子稀疏焦黄,模样甚是滑稽。这人在林刹的六位弟子中排行老五,快刀堂医堂堂主江湖人称口天吴”吴刑的便是他。林刹不仅武功登峰造极,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堂中更有藏书万卷,平日传弟子武功,闲时则教弟子读书下棋、作画弹曲。可几位弟子除了入门最晚的刘钊以外似乎均不乐于此道。这吴刑不爱书文风雅但却偏爱医道,堂中所存百卷医书他已烂熟于心,但凡门人伤病均是他负责医治,林刹索性设了“医堂”一职令吴刑掌管。有贵客在场,这吴刑也不等林刹应声便自顾自一溜烟跑了出去,实在是不成规矩。林刹待徒弟随和,平日从不拘泥条条框框,此时也只是含笑摇了摇头,而立在一旁的大师兄李列一张红脸却涨的更红了。
另一边,刘钊急于向林刹报讯,入得堂来便急奔向内堂,在拐角处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两人看清对方,不由一同呵呵大笑。此人身材奇胖,宛如气鼓的蛤蟆,肥头大耳憨态可掬,身上披着一件油乎乎的脏围裙,左手抓着一只公鸡、右手拎着一口铁锅,一笑眼睛便迷成一条小缝。他便是刘钊的四师兄膳堂堂主掌管堂内膳食的“耳东陈”陈刻。
“六弟,你回来了啊…”陈刻傻笑着慢吞吞的寒暄道。
“四哥,师父身在何处?我有要事要向他老人家禀报!”
“六弟快来!师父正叫我来迎你!”陈刻还未及回答,吴刑恰好到了。
“五哥可好!”
“六弟,师父和司马将军已在礼堂候你多时了,快随我来!”
“司马将军?可是那力王府掌门‘力王’本尊?”
“正是!”
刘钊虽听师父提起这力王与其乃是故交,但自己却是从未曾谋面,不知此次到访所为何事。入了堂,他不及与那力王寒暄先对林刹拜了一拜道:“师父!徒儿回来了,徒儿有要事禀报!”
林刹却气定神闲,抬手示意刘钊不忙讲,而是转向旁边的司马洪荒道:“司马兄瞧他如何?”
“很好!很好!此子一表人才!却是再合适也不过了!”那司马洪荒铁石一般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
“钊儿,还不参见司马世叔?”林刹又对刘钊道。
刘钊赶忙对司马洪荒拱手一揖道:“晚辈参见司马世叔!世叔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晚辈三生有幸!”
“贤侄不必多礼,我与你师父乃过命的交情,你小子这么客气,反而见外了!”司马洪荒声如洪钟,言语更是豪爽,刘钊一番奉承反倒显得有些难以为颜。
“贤侄既然有要事与林兄禀报,先讲便是,我等先行回避。”刘钊这才注意到力王身后还有两人——其中一位五短身材、形容丑陋站在力王身后只能看到半个脑袋,但四肢粗壮、筋肉虬扎;另一位坐在旁侧的则是名风度翩翩、面容俊美的年轻公子,年龄与刘钊相仿。
“司马兄哪里话,快刀堂中没有秘密,这位是司马兄的高徒‘搬山力士’鲁力。”他指着那矮壮男子引荐道。那鲁力对刘钊拱拱手,刘钊还了一礼。
“这位是奇侠帮北方分舵燕大侠座下第三护卫冷少侠。”林刹又指了指那年轻公子。奇侠帮北方分舵总舵主燕铁面江湖人称“北捕”,原是朝廷刑部神捕房总统领,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为世人所景仰。那北捕当年破获的案子随意拿出一件便是惊天动地的巨案,无论是作奸犯科的朝廷高官还是横行天下的江洋大盗,一旦被此人盯上那便是插翅难逃,故其被世人奉为“天下第一神捕”。然而先皇驾崩后他不满肖楚歌霸政弄权只得弃官而去,后来加入了奇侠帮,还在民间建立了“铁面衙门”专为平民百姓申冤惩凶,这些年也不知道多少逍遥法外的凶徒、霸道地方的悍匪栽在了北捕和铁面衙门手底下。
“早闻文刀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非凡!小可是燕总舵主弟子‘玉面漆手’冷无缺,幸会幸会!”那公子拱手道。
“久闻‘铁面冷血’大名,原来兄台便是冷兄了!久仰久仰!”刘钊连忙回了一礼。
“钊儿此行有何消息但讲无妨。”见师父同意,刘钊便先将之前英雄密会上的所提到的‘影子刺客’之事对林刹等人详实禀明。
“这件事我奇侠帮早已通报四方分舵,倾全帮之力追查,连燕总舵主也已亲自出马,那‘影子刺客’固然狡猾,但想必不日便可查个水落石出。燕总舵主承诺定会给死去的同道一个交代!”冷无缺道。
“既是燕大侠亲自出马,那我等静待佳音便是,况且如今江湖人才辈出,即便是那什么魔头重出江湖,若想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武林却也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尚不知那刀魔刀法与林兄相比孰高孰低呢!”听司马洪荒这口气似乎并不把那刀魔放在眼里。原来他踏足江湖较晚,早年随父常年征战关外,不问江湖之事,只是后来才道听途说那刀魔之作为,但他向来自视甚高,以为江湖传言不过是三人成虎、言过其实。
“那魔头绝非等闲,不可小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除‘影子刺客’,令我最担心的却是大闹英雄密会那两个怪人,凭钊儿的描述看来这两人武功诡异,绝非江湖闲杂,只怕此中大有文章。”林刹道
“禀师父,其实徒儿回来的途中却又巧遇了那二人!”
“竟有此事?!”林刹惊道。
刘钊便将转江府港口的经历细细道出,只是当他说到自己斗雷藏遇险时,心头猛然浮起那白衣少女的悠悠倩影,不由呆了一呆。
“怎么了钊儿?后来你又是如何脱险的?”林刹见刘钊正说到关键处却兀自愣住便出言相询。
“哦…那一刀…说来惭愧,那番人武士身法及其高明,徒儿根本无法看清,更别提躲闪!”刘钊尴尬得回过神来继续讲了下去。
“等等,小可突然忆起了一事!”冷无缺插嘴道。
“鄙帮东方分舵总舵主——“东渔”陆游涛陆师叔曾经对小可说起过当年在瀚海上带领鄙帮兄弟对抗拜日国战船的往事,路师叔曾描述对方用的武功,与钊兄所描述的极为相似!是了,那拜日国乃是瀚海以东的一个岛国,当年为争夺渔域架战船侵入瀚海滥杀渔民,武功极其诡异且身兼各种匪夷所思的独门异术。小可曾听陆师叔描述过那些藩人的异术,密会上那两人以及钊兄所遇到的那藩人所用招数叫“影没”,此术可凭空造出自身幻像迷惑对手,真身则藏入暗影中潜行至对手身畔,在旁人看来就仿佛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一般,令人防不胜防。而那藩人出第三刀的那功夫唤作“拔刀术”,此招迅如闪电势不可挡,配合那影没奇术更是威力无穷。当年瀚海一战,鄙帮折损了百余名好手方才将几十名拜日国忍士赶出瀚海,这些年来对方再未曾前来骚扰。可如今这些藩人竟在中原出现,不知又有什么阴谋!”冷无缺接着道。
“冷贤侄所说的拜日国鄙人年轻时亦是有所耳闻,不想却被钊儿遇上,此事蹊跷,还烦请贤侄早日禀告贵帮几位总舵主,务必查清其底细。”林刹道。
“林堂主说的是,晚辈回去后便向师父、师叔禀报!”
“钊儿,后来你又是怎样脱险的呢?”林刹示意刘钊继续说下去。
刘钊便将自己如何被那少女所救,少女与雷藏如何交手如此这般盘托而出,说到那少女形貌时只觉脸颊阵阵得发烫。
“贤侄且住!那白绫难道是冰蚕丝所制?是也不是?”这时司马洪荒突然打断了刘钊,神情格外激动。
“晚辈也是如此猜测的!只是…”
“那可是一件衣裙?”司马洪荒不等刘钊说完便又追问下去。
“正是,前辈如何料到?”刘钊大奇。
“那…那女子年岁几何?容貌你可看清了?”司马洪荒的声音颤抖已不由得离座而起。
“容貌…这…晚辈并未看清,年岁嘛,恐怕不足二八!”刘钊想起那少女绝美的容颜,可不知怎地却羞于描述。
“哦,难道不是她…”司马洪荒瘫坐下去,喃喃道。
“司马兄识得这女子?”林刹见司马洪荒神色有异不由问道。
“不,不识得…只是那冰蚕羽衣却是一位故人之物。”司马洪荒叹道
“故人?”林刹不解。
“‘仙子乘云藏空谷,清风散雾见幽兰’,唉…林兄可听过此词?”司马洪荒又道。
“这似乎是很久以前,武林中人描述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女——‘幽兰仙子’谷清幽的词句吧?可那神医父女据闻十几年前便已下落不明了,难道与此事有所关连?”林刹更是大惑。
“刘贤侄,如你适才所言,那些人可是称那白衣女子的门派作‘幽冥鬼谷’?”司马洪荒不答林刹所问却向刘钊发问道。
“正是!”
“幽冥鬼谷…谷…幽,定是错不了了!难道谷师妹她还活着?”司马洪荒神情恍惚、目光空洞,只是自顾自的喃喃念叨着。
“司马兄?莫非你知道这女子来历?…司马兄?”
“哦…愚弟失态了!”林刹连唤数声司马洪荒方才如梦初醒,“不…这门派的名字我行走江湖这些年并未听闻,只是那冰蚕羽衣…”司马洪荒慢慢说起一段往事,本硬朗如磐石的脸庞此时竟挂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
早在十八年前,司马洪荒便随其父“轩辕将军”司马千均镇守西关共同对抗狼烟国大军。司马千钧不仅用兵入神,一身独门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他深明大义,不惜违背先祖遗训,将一脉相承的“九牛万象神功”广传与帐下军士,建立了以其子司马洪荒为首的“神力营”,屡次击退狼烟国大军,威名震慑关西。不少江湖豪杰、爱国义士敬佩其忠义骁勇纷纷慕名来投共抗外敌。有一日城中来了一对医士父女,他走街串巷开方行医却不开设医堂,达官显贵前来问诊,诊金高得令人咋舌,可若是贫苦百姓遭遇病痛急需救治却来者不拒从不收取毫厘,其女亦是医术精湛。二人救死扶伤深受百姓爱戴。
司马千钧麾下将士常年征战伤病不断,便常以上宾之礼请父女二人入营中医治。那医士知其赤诚为国从不推却,一来二去二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司马千钧方知这医士其实乃鼎鼎大名的“空谷神医”谷乘云,两人意气相投索性与其结为金兰兄弟还将父女二人请入将军府中落脚,令儿子司马洪荒与神医之女谷清幽以师兄妹相称。这谷乘云本隐居川中忘忧谷,医道颇具盛名,故江湖中人称为“空谷神医”,而神医之女名叫谷清幽是一位正直豆蔻年华绝世美女,生得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长年幽居山中更是有种超凡绝尘的仙气,江湖上称其为“幽兰仙子”。当年拜访过忘忧谷求医的江湖人士但凡见过“幽兰仙子”之面的无一不为其绝世容颜所倾倒,江湖传有一首打油诗便是形容这谷清幽的美貌的——“仙子乘云藏空谷,清风散雾见幽兰,半遮珠帘山河醉,未睹芳容枉此生。”引得无数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不远千里深入大黑川寻找忘忧谷,便为见这谷清幽一面,可十有八九要么成了大黑川中毒虫猛兽的美餐要么做了盘踞大黑川的黑山帮恶煞的刀下亡魂。司马洪荒常年随父征战沙场,虽已近而立之年却未曾婚配,他对这位天仙般的师妹司马洪荒简直是一见倾心,只是二人年龄相差甚大且他相貌粗陋不懂风雅,又怎得佳人芳心垂青?他只得把这份爱意深埋心底,将谷清幽作亲生妹子般关爱有加、悉心照料。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知道出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出现令司马洪荒和整个西都的命运均发生了巨变。
有一日,司马千钧从敌阵中救下了一名年轻人,此人姓龙名景宇,自称家园被毁、父母双亡自己被胡人掳为奴隶。司马千钧怜其身世悲惨,留在帐下做了名亲随,常伴鞍前马后。司马千钧渐渐发现此子不仅聪慧好学、武学悟性亦是颇高,但凡论及兵法谋略谈吐间更是隐隐显有大将之才。心念一动便改收其为徒,甚是器重,将毕生武学、兵法毫无保留的传与这龙景宇。司马千钧只得司马洪荒一个独子,又偏偏是性格耿直、行事粗莽只懂习武打仗不通兵法谋略,认定其难成大器。而这龙景宇天资出众、聪慧过人又勤奋好学,不出半年时间便已是满腹文韬武略,武学进境更是神速惊人。司马千钧得此子如获至宝,于是干脆收其为义子并令司马洪荒与其兄弟相称。这样一来那龙景宇便也顺理成章的住进将军府中与司马洪荒、谷清幽二人朝夕相处。龙景宇本来便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只是出身低贱而如今摇身一变俨然成了风流倜傥的王府公子。他亦也被谷清幽的美貌深深吸引,二人年龄相仿,龙景宇仪表得体、谈吐风雅又会哄人开心,久而久之两人便暗生情愫。司马洪荒对师妹用情至深,看在眼中更是苦楚万分,嫉恨之下常常借故打骂侮辱龙景宇,那龙景宇却总是默不作声、隐忍不发。谷清幽看在眼中疼在心头对司马洪荒反而更为冷漠。
谷乘云父女二人辗转至西都其实是为了躲避一位仇家,便是他的师兄——“千面老怪”黔化骨。二人本为师兄弟,师从“圣手医仙”岑忘忧。岑医仙毕生行医救命广积功德,可到了晚年却得了连自己也无法治愈的顽疾。他早已发觉黔化骨戾气过重、心有邪念,便在撒手人寰前将本派秘术——“阴阳无隔”和门中至宝——“冰蚕羽衣”传与了心性纯良的谷乘云。黔化骨由此心生嫉恨与师弟在那忘忧谷中大战一场却不敌落败。谷乘云念在同门之情上饶其性命只是将其赶出谷去,可黔化骨却怀恨在心,离谷后便加入了当年三大邪派之一的“黑山帮”做了一名寻常喽啰,,他在黑山帮中暗地研修施毒之术,还潜心苦练了一门叫做“百毒腐骨掌”的邪门功夫,只为有朝一日报仇雪耻。三大邪派围攻无量山落败后黑山帮退出武林,他便浮出江湖,自称“毒王”,凭毒功之利四处作恶杀人无数,他师传的易容功夫甚是了得易容之后甚至可令人老少难分、男女莫辨,正道人士恨其入骨欲诛杀之却难觅其行迹。“千面老怪”的名号便是如此得来。待得毒功大成,这老怪便杀回了忘忧谷,谷乘云不敌,身中毒掌后虽侥幸逃得性命却也武功尽失,只得带着女儿易容改面避难他乡。
“百毒腐骨掌”之毒乃上百种剧毒精炼而成,除了老怪本人,无人能解。谷乘云虽凭精湛的医术祛除了十之八九但恶毒深入骨髓留下了病根这些年来气色已一日不如一日。他自知命不久矣,担心自己死后爱女孤苦无依,虽知女儿与那龙景宇情投意合,但隐隐觉得龙姓小子油腔滑调、城府深沉并非正人君子,深怕女儿嫁给此人日后生出祸端。而义兄之子司马洪荒虽然形貌不佳、愚钝木讷却也憨厚耿直、刚正为人却不如将爱女终身托付于此人!谷乘云主意拿定后便托媒人去向司马千钧说合,司马千钧一心扑在战事上,哪知儿女心事,他心中早有此意,自是欣然应允。谷清幽虽心中怎奈父亲心意已决,况且她向来孝顺,而谷乘云此时已是行将就木、命悬一线又怎忍忤逆其意?只得含泪应许。司马洪荒苦恋师妹已久,得知父亲安排简直欣喜若狂,而那龙景宇则如遭晴天霹雳,他心乱如麻之下奔入帐中跪在司马千钧案前苦求义父其收回成命。司马千钧身在军中向来一言九鼎,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况且既已答应了义弟又怎能反悔?大怒下将龙景宇喝出堂去。
司马洪荒与谷清幽新婚之日,西都的城头上灯笼高挂、彩旗飘扬,街市间锣鼓阵阵、爆竹声声,百姓们载歌载舞祝福这对新人。
“一拜天地!…二拜中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婚礼进行的十分顺利。
将军!大事不好!龙…龙少将军杀了守城的军士,大开城门,将胡人大军放进城了!”当晚将军府正大摆筵席,将士们难得闲暇纷纷饕餮美食、开怀畅饮,新郎官正在向宾客敬酒,却忽有兵士慌忙来报.
司马千钧大吃一惊,第一个冲出帐去攀上城头,但闻杀声震天、见火光四起。只见西城楼的城门大开,敌军的铁骑已如洪水般涌入城中大肆烧杀!司马千钧连忙集合将士,奋力抵抗,但哪还能力挽狂澜?固若金汤的西都被攻破,麾下军士伤亡惨重,司马千钧悔恨交加带领残部退至东城门,令司马洪荒带领“神力营”保城中几十万百姓利撤退,自己却拼死守住城门,敌军穷追至城门口,却见司马千钧雄踞城门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批批敌兵倒在城门前,尸首在东城门前堆成小山!司马千钧站在尸山之上,惊如鬼神,饶是狼烟国兵将勇猛,却也被如此骇人情景震慑得再也不敢上前。直到西都百姓已顺利撤远,他才凄然一笑自尽于尸山之上,一代精忠良将却落了个城破人亡的下场,叫人唏嘘不已!
而司马洪荒当日身受重伤,在亲卫将士舍命保护下捡回了一条性命,他醒来后想起谷清幽生死未卜连忙令军士去寻,那新婚妻子父女却再也没有了下落,而那忘恩负义的叛徒龙景宇亦如人间蒸发,不见了踪影。
西关失守后,司马洪荒寻妻数月不着,只得投奔了父亲生前的挚友——“中原大将军”孙百渊。他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只盼早日起兵收复西关,捉拿叛徒以报城破之耻、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可就在此年间,先皇驾崩,九王爷肖楚歌扶持八皇子为傀儡皇帝,揽得大权。一时间神州大地分崩离析,孙百渊亦中了肖楚歌奸计被捉囚于天牢,手下八十万精兵被朝廷收编的收编遣散的遣散。司马洪荒又怎能与肖楚歌之辈同流合污?深知壮志难酬只好弃官做了江湖浪人,他与“神力营”残部创立了力王府一派,司马家世代相传的“九牛万象神功”得以发扬光大。这刚猛无匹的绝世外功经过司马洪荒十几年的苦练终于修炼出了崭新的境界而力王府也成为了举世闻名的“江湖八大名门”之一。只是他的心已随谷清幽而死,至今未娶、孤独一生。
林刹、刘钊等人听到此处唏嘘不已。
“是了!一定是了!你一定未死!这“幽冥鬼谷”乃是你所建吗?只是如今你又身在何处呢?”司马洪荒喃喃自语,惆怅之情溢于言表。
“司马兄情深义重,这世间之事讲一个‘缘’字,既然此番司马兄有了尊夫人的音讯定是缘分未尽!相信与尊夫人定会有重聚之日!”林刹忙安慰道。
“钊儿,后来怎样了,你继续说吧。”林刹转向刘钊。
“是”刘钊便将少女如何与那雷藏相斗雷藏不敌退走的情形细细描绘了出来。
“咦?你说那琴叫‘绝音魔琴’?”林刹打断了刘钊。
“那个叫雷藏的藩人似是如此说的。”
“那魔琴却是十八年前那武林三大邪派之首天魔阁的大阁主——‘天音琴魔’言鬼弦的独门兵器!天魔阁退出江湖后,那四个魔头至今下落不明,这绝音魔琴又怎会重现江湖?”林刹道。
二十多年前,武林邪派魁首“天魔阁”崛起,四位阁主均是武功高绝又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可怖魔头。老大“天音琴魔”言鬼弦练的是一门叫做“摄魂魔音”的邪功,他的内功修为炉火纯青,只凭音律便可杀人于无形,配合手中那把据说是上古神物的“绝音魔琴”更是恐怖骇人;老二“九指棋魂”白子道擅长暗器,独门兵器乃一副金刚围棋,白子灌有火药一触即炸、黑子淬有剧毒沾身必死,发暗器手法更是高明,百步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老三“血砚书生”冼墨生使一杆状若毛笔的黑枪和一面状若砚台的黑盾,枪盾均是由天降乌钢打造而成,更有一套悟自书法的不合常理的奇特枪法“妙笔生花”,江湖传言他喋血嗜杀枪出必开花,这开出的自然是血花;老四“鬼笔画师”易丹青是内家点穴高手,点穴封脉的手法在江湖上与当年号称“南斗圣手”的司徒镇南齐名,一对鬼头判官笔机括绝巧,打穴手法更是诡奇无伦,当年不少成名的正道高手不出三招便被其制住穴道丢了性命。十八年前无量山大战之后,“天魔阁”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四个大魔头亦是音讯全无不知所踪。如今这“绝音魔琴”重现江湖却又是凶吉难卜,这不由让林刹再添一层忧虑。
“这女子笛声既能摄人心魂与当年那言鬼弦的‘索命魔音’却是如出一辙,其又持有那把‘绝音魔琴’,恐怕便是那琴魔的传人了!可偏偏又穿着司马兄夫人的那件冰蚕羽衣,这却教鄙人我百思不解了!”林刹又道。
“师父,比起此女子,还有一事却更为紧要。那夜与藩人在一起的狗官乃是阉贼隋玉安的党羽,后来被徒儿擒住再三逼问,终于探得一个大秘密!”刘钊一字不漏的将那冯大人所言对林刹转述了一遍。
“竟有此等事!那阉贼好大的胆子!”司马洪荒闻言已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原来,那乾安厂厂公隋玉安不仅与大闹英雄密会那二人背后的组织暗中勾结,竟还假传圣旨欺瞒朝廷,瞒着肖楚歌以筹军饷为名大肆逼迫各州县以及臣服神州的下邦属国向朝廷纳税进贡。世道不济,地方官员、下邦国主亦不富裕只得加剧苛捐杂税压榨民脂民膏。天下百姓在战乱中已是流离颠沛、如蹈水火如今更是怨声载道。而这来路不明的组织唆使“魔隐里”风魔雷藏一伙半途将贡品截断取走,官军、镖师一律不留活口。大量金银珠宝便落入这个来路不明的组织手中而隋玉安则官匪勾结从中捞得大把油水。那日在转江府码头上装船的箱子正是天威镖局在南安失落的镖银。猜测雷藏等人本在南安地界欲伏击镖师劫走皇镖,不料却横空杀出个万里达,便趁双方大战坐收渔利,那日刘钊、李列这样的高手均未察觉到任何异动镖银却不翼而飞,不知雷藏一伙用的何等高明手段。
“司马将军息怒,这阉奴不过是狗仗人势的东西,若此次大计成功,一个小小隋玉安还不是手起刀落!”冷无缺道。
“冷贤侄说的有理。刘贤侄,我与冷贤侄这次拜访贵派便是为了那阉贼的主子——老贼肖楚歌!我力王府与奇侠帮等江湖正派早已密谋多年,意欲诛杀此贼营救大将军孙百渊、助太子夺回皇位复我大好河山!只是这肖楚歌实在狡猾,平日从不踏出王府半步,但凡出府定有那坤宁卫卫督奉远山以及四方护卫随行,那“冷面杀神”奉远山号称天下第一杀手,武功之高恐怕绝不在我与林兄之下!他那四手下也个个是一等一的高手,奇侠帮的兄弟多次意欲行刺均是折损人手、无功而返…”司马洪荒一席话惊得刘钊合不拢嘴!他心想师父向来闲居世外不问天下事,不知为何此次却要淌这摊浑水?这江湖再大也大不过天下,武功再高也敌不了千军,那肖楚歌握天下大权于股掌、统帅朝廷百万雄师,又有奉远山这等高手相佐,想与其斗谈何容易?
“…而此时却适逢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贤侄你却恰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更是咱们成功的关键!只是咱们须做得万无一失,如若成功便是为普天下百姓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善举,但若稍有差池便是人头不保,不知贤侄甘冒此险否?”司马洪荒接着道。
刘钊望了林刹一眼,见林刹颔首以示应许。
“那肖老贼祸国殃民,若能诛杀之晚辈自当赴汤蹈火,只是晚辈不知有何良机可助咱们成事?”刘钊见师父并无异议回话道。
“好!老夫口拙,冷贤侄,便由你来向刘贤侄说明吧。”
冷无缺便将来龙去脉向刘钊细细说明,刘钊本眉头紧锁听完后却心宽了许多,暗道这确是妙计,没准儿真可成事!
正是:忆西关新愁旧憾,拜江北旧雨新知(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