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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瑞承十一年的这一次武评榜上叶慕的头名依旧显眼,自太宗三年登第阁武评开评以来,武评第一人上榜者若干,在江湖各领风骚数十载,留下一段段传说事迹,然江湖始终还是那人间的江湖,即使登第阁以往那些登评榜首之位的人再无敌却始终是人间凡夫俗子,也敌不过岁月的一招半式从而寿殆人尽。
年年花开总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除了时间这个最大的敌人外,江湖第一还得不断面临着后起之秀的挑战,是立于巅峰不败之地笑傲天下得个善终又或是死于沙滩的前浪的悲凉便得看个人的了。
而当今江湖的那个叶慕便是长期霸占据景元江湖的魁首之位最长时间的人,从宣元一十七年到瑞承十一年。
这是个江湖武人盛世年代,各方高人不断登场从而引得世人纷纷感叹如今江湖之精彩,而自己又生逢其时能见证如此这般些人物的感慨。从宣元一十七年到瑞承十一年,这二十三年时间内登第阁评榜少见的共计放了四榜,叶慕自从在宣元一十七年从天岐山周重河手中夺下江湖第一后,后期连续三榜都占据江湖第一之位。而同样那年还抢了周重河江湖第二的被后人戏称为千年老二的王闫明及后面上榜之人在这三十几年来无一能撼动其地位。
如今的江湖市井相传叶慕如今已成为景元王朝建朝以来第一个突破了圣境到达天人境的人,根据登第阁所描述此般境界已经不再属于人间武夫范畴之内,是谓武之极道,人间仙人!然而这都是传闻之说并无人能证其属实,而放榜武评的登第阁在武评叶慕那一册上也从未确实的写明叶慕他如今已经进入了那传说中的境界,只是在刚刚放出的评榜上一语无限接近天人境引人遐想!
“那个叶慕在前些年就已经到达了那一层境界了,估计登第阁里以及其他少数几个人都知道这个事”,双云县镇西一家小饭店内一个身材肥胖,满身油污的伙夫站在狭小的厨房间内炒着菜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句话,听他那语气仿佛十分肯定,但这放在一个胖伙夫身上说出来不免显得十分滑稽另类,若被其他人听到难免奚落嘲笑几句伙夫也懂江湖的话,厨房内还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正切着菜,明显刚才伙夫的话是对着少年说的,听了那番话少年并无任何其他反应,也许两人平日经常说些外人听来不着调的事情以此来打发这无聊的干活时间,少年切菜的手法相当的熟练,看起来这活干了有不少年了,当把几颗胡萝卜和一颗空心菜切好码完后,少年开始蹲到水池旁开始洗摘起蔬菜来,边洗边道:“那登第阁为什么要隐瞒这事?上京里头那位肯允许这种境界的人出现吗?”听来少年并不怀疑伙夫所说叶慕到达天人境这一回事,伙夫依旧在专心的炒着锅里的菜,并未回应少年所说的问题,一时之间厨房内只剩锅铲与锅子碰撞声,伙夫有节奏的翻菜声以及前面大堂内客人的吵闹声响起,呛人的油烟在透过窗的阳光下清晰无比的升腾着,画面显得世俗烟火气十足。不一会儿伙夫起锅装菜,少年听到放水洗锅的声音后放下了手中的蔬菜。站了起来将浸湿的双手在衣服上胡乱擦拭了几下便端起炒好的菜给送到大堂去,少年掀起厨房门那厚重油腻的布帘来到了大堂,屋内桌位不多只有七八张四方桌,这个时辰刚好是饭点时间,所以吃饭的人稍显多些,已经坐了六桌人,少年将炒好的菜端到靠左最里边那一桌上,这桌坐落着两个江湖人士打扮的客人,其中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留有短须身着青色长衫,桌边搁着把剑,而对坐之人面容较黑,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搁桌上的双手指骨粗大,手背厚茧层层,一看便知是走手上掌拳功夫之人,两人桌上两三小菜,一壶袁州本地产的窖烧造,少年将菜端上时听到两人便是在谈论登第阁今年刚刚放榜出来的武评上的事,说的是那晋阳剑楼刚刚出楼行走的剑十七的事,少年将菜放好后转身就上了厨房,隐隐听到那青衫剑士说到那剑十七上武当的话。
进了厨房后伙夫已经又开始在炒菜了,少年则蹲角落继续洗刚剩下未洗完的蔬菜,刚刚蹲下便在翻炒声中听到伙夫开口说道:“登第阁的意思就是上京那位的意思,至于叶慕,上京那边当时肯定做了什么,但应该是出了某些变数。”话一说完翻炒声戛然而止,洗菜的少年不由得转头看了眼伙夫的背影,虽然很想知道伙夫所说那番变故是何变故,但少年没有问什么还是转过头来继续清洗着蔬菜,少顷耳边又继续传来熟悉的翻炒声,同时伙夫漫不经心的声音又传来:“密衙司里头那个老鬼这几年都没个消息了,不是已经挂了就是快挂了。”听到这句话少年手上的动作不经一顿,不由得有些惊讶,
景元朝中太宗遵循大周前朝官制,除三省六部的正常官职机构外,还设有密衙司这一机构,密衙司为皇帝直管机构,其下设三卫,赤乌卫内掌天下万官巡查之责,外掌外国情报搜集之职,是为皇帝耳目;白马卫掌王都上京皇城守卫职责,是为皇帝亲兵;黑锦卫掌缉拿追捕之责,其下高手众多,是为皇帝拳脚;密衙司设司首及三都护一职,司首为正三品级,都护为正四品级,当今密衙司司首为李瑾,便是伙夫所说那个老鬼,自宣元元年间上位以来,距今已在位三十余年,为密衙司建司以来在位最长的司首,同时自上位后也是宣元武评榜以来武评榜上始终排名前五的高手,武评评语有言:数天下寥寥武道圣者,自入境后以知技大成直通圣者惟景元李瑾一人,是为江湖鬼才,书评评号“鬼圣”。而由于密衙司平日所做多为暗地勾当,江湖庙堂人人惧怕,所以世人大多私下称其为老鬼。
一时之间不知为何,两人未再说其他话,厨房内除了炒菜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少年将菜洗好后便离开了厨房到前堂柜台坐着,屋里几桌大多数是一些来往的小商户或者去往山上拜佛的香客,最显眼的莫过于那桌两个江湖人士,少年看那青衫剑客猜想应该是属于襄州境内的门派,那边的门派十有八九是剑道一派,而且受青城剑阁影响大多数是青衣着身,就是不知道是具体哪个门派来着,但肯定不是青城剑阁的,因为剑阁的青衫背面上都会有其独特的一标记,而另外那位武夫少年便猜不出来自何处。
双云县位于景元王朝江南西道袁州境内,江南自古便为繁华水乡之地,而袁州境内山水秀丽多姿,双云县就位于袁州境内名山明月山下,地处风景名胜之地,往来旅客行人众多,佛教名寺栖隐寺亦建于此,平日往来香客亦众多,因此这双云县较其他地方繁华不少。
少年名叫楼亦,伙夫是他的父亲楼南关,楼亦自记事以来便在自家这座小饭店里,饭店不大,稍显破旧,与其他那些装潢豪华或饭菜可口的酒楼相比显得过于寒酸,因此生意并不是太好,但几样家常小菜及廉价酒水倒也能让一些各地来往的普通行客及上山信徒解决下温饱以及歇歇脚。因此这生意倒也能让两父子足以维持着平常生活。
不大会儿厨房里的楼南光炒完最后一盘菜后出来给客人端上,坐到柜台后拿起台上一半大酒葫芦泯了口小酒,酒是这街尾那头李老三那打的窖烧造,不比市面上卖的酒精度数不高的那种普通品,这是李老三按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土方法酿的,度数较高且烧喉咙,但醉了不上头,这酒李老三从未摆过店面,就这附近几家老相识的知道,平常爱喝几口的都会去他那边打一些,虽比不上那上京红袖香、锦州白窑等名酒,倒也比那普通酒水要多了一分滋味。
楼南光平常在这自家酒楼就负责炒下菜,其他的收账杂活等都是由楼亦来负责打理,现在正是午间饭点的时候,但过了饭点时候除了在座的几桌吃饭的再也没其他客人进店,楼南光就在柜台这喝着小酒歇着,而楼亦则不时地招呼着那几桌吃饭的客人端茶送水。
楼难关窝在柜台椅子上的身材肥胖臃肿,不知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原本是这样,那浑浊迷离的两眼在臃肿的脑袋上就剩两条细缝,身上穿的就是平常的厨房伙夫打扮,那身油污遍布的围裙勒在身上将那肚子凸显的像个怀胎十月的孕妇般,而看那上下忙活的楼亦则眉目间清秀异常,若仔细倒拭一番看得出来是个异常俊秀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却显得高挑,估摸着一米七多有余,两人无论相貌或是平日之间行为举止看起来不像父子倒像是真正的伙计老板的关系样,而这也是街上那平日往来的几家妇人常常对着楼南关调侃的段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待店内最后一桌客人走后楼亦便将碗筷收拾完,看下午也没客人了便将桌凳等都收拾码好,楼南关正坐在前面柜台处眯着眼休息着,待收拾完后没事便对楼南关道:“我先去后院了,”不等楼南关说话边自顾地走了,楼南关也没答他,不知是听没听见。
后院便是两人住所之处,前厅是饭店,过前厅后门为内宅,中间为露天小院,左右东西两厢房,江南气候湿润,此时正值初春时候,院内几株桃树梨树花开正艳,青石板路边层层青苔翠绿,檐下燕子衔泥回巢,给这座生气稍显冷清的院内带来丝丝勃勃生机。
楼亦过东厢回廊进了自己房,房内摆设简单,里面干净异常,看得出来平常有经常打扫,房间不大,进门正前方是张旧书桌,桌后墙上挂有一幅明月朝阳图,这附近县城家中大多都挂有这样一副明月山画,以图喻意一方水土一方人,不过这幅画与外人不同的是这幅画是楼亦十二岁那年所画,笔画稍显稚嫩整幅画却也蕴涵着些许灵气,若是拿与外面那些书院先生文庐才子一看也能获得几句赞赏之言。这边往左进去为里房楼亦睡觉的地方。
半天的工作并未让楼亦有丝毫疲惫,关上门坐在书桌前,回想着今天楼难关在厨房说的那些话,从纸筒中拿了一纸生宣,研墨沾笔提笔却无从下笔,呆呆的眼光无焦距的楼亦就这样入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毛笔尖的水墨被重力往下拉汇聚成一滴浓浓的墨汁然后啪的一声低落在了干净的生宣上,这一声犹如平地惊起的一声雷将沉思中的楼亦给惊醒了,看着纸面上那晕开的墨迹,楼亦定了定神,提笔落下自那团墨迹起始一幅登高眺江的画面跃然于纸上,峰耸云间,万顷碧波无边无际,帆影如蝼蚁,而峰顶上一孤单背影望向江面,整幅画透露着一腔抒怀豁达之意。这是临摹那庐陵张朝阳的《登山眺江图》,每日下午时分楼亦若无事便会练习丹青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