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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往南过街尾镇口便是去往明月山的主道,街尾边就是李老三的酒楼,刚送完袁香园来定酒的伙计出门,李老三便进来招呼着他媳妇去酒窖里称酒去,李老三今年已经五十有三了,他常说算是半个身子踏进棺材板的人了,他膝下无子只有有个已经嫁人闺女,女婿是邻镇的一个木工师傅,人也老实本分,李老三他女儿给他生了两儿子,年纪和楼亦差不多大。因此李老三打算在干完今年便把这酒馆给关了,如今这世道算是个很太平盛世的年代,老百姓这日子只要是做点小生意基本上便可以温饱之后还能小有富余。民心所向的执政者不过只是要让这些市井小民生存之余活得有些滋味罢了,哪里会有造反起事之说?
李老三他媳妇叫唤了店里的伙计到了酒窖将哪一缸多少量告诉了之后便让他们忙活着自己回到了店内,此时李老三正在柜台处算着这个月的进账明细,他媳妇走来瞧见便道:你个死鬼算了大半个月了还在翻着这几页烂账看看看,你能算清楚吗?等秀儿月底回来,要不就叫楼小子过来,没念过几本书在这装楞个什么劲?”秀儿便是李老三的女儿。
李老三听见他媳妇这番话将柜台上账本一闭,对着他媳妇翻着白眼道:死皮娘瞎咧的胡劲,我不会算那你来给我算算,等秀儿回来那几家没德的这个月的账又给我赖去了,你去讨啊?糟心的娘们”边说着背着手边往门外走,他媳妇看见冲着他说道:“又死哪去啊?整天的瞎忙活,造了孽的跟着你这死人,到了个现在这年纪还在看着人脸色,”说完气呼呼的往柜台上一坐,李老三头也没回的喊了声:“找人收账去,不饿死也被你这婆娘给叨死”,说完便不见了人影,他媳妇坐在柜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如今这世道,市井里的家长里短比不得那王侯贵族般规矩森严,条条框框的礼法约束,寻常人家主妇虽不至于当个一家之主,倒也能算拿半个主的人,李老三与他媳妇平常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磕磕绊绊的过活着,前些年还好,近几年可能女人这年纪一到这嘴啊更是显得刻薄尖利了些,李老三虽听着不胜厌烦但除了回嘴几句倒也没其他念头。
李老三人瘦黑矮小,随着年龄到了背也有些佝偻,但人看着精神,走路也算是麻利,这年头虽然世道清平的,但商场如同战场,做买卖的没个利索劲也赚不了几个钱。李老三在街上溜达着不大会便来到了楼家饭店这边,还未进门便吆喝着门里的楼南关招呼着,此时楼亦正在里屋头休息着,李老三进门后熟门熟路的挑了张码好的凳子来到柜台这边,楼南光此时还在椅子上眯着,看到李老三也没给个反应,李老三坐下后瞅了瞅店里说道:“楼厨子,你小子呢?回里屋去了”,楼南关眯着眼睛嗯了一声,转了转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看你那鬼样,开个门做生意的整天个捞鬼样,哪有客人来哟?楼小子那么个精溜的小伙书院不放去书院,整天待在个破店里当个伙计,糟蹋个娃”李老三翘着个腿指了指楼南关骂道。
楼南关置若罔闻,隔了一会在李老三都忍不住要再说的时候,楼南关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他的意思,我又没拦着他”,听这话李老三明显也不是第一次和他说这些话了,楼南关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回答,李老三摆了摆手说道:“烂摊破锣子事,自个儿事自个儿管着,对了,我这有点事要你家小子帮个忙,去找下他来”楼南关指了指后门:“就在里屋他房间里,你自己进去叫他吧”
李老三踱步来到了楼亦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喊了楼亦两声,房里立马传来楼亦的应声及脚步声,房门打开楼亦叫了声李爷爷,李老三自楼亦从小看着长大,平时很喜欢楼亦这个小孩,懂事,乖巧,聪明,李老三所能知道的夸奖的词都可以形容楼亦给人的感觉,不像楼南关那般虽说并无恶意但却是嫌弃十足,只因他那颓废不上进的样子,以及在李老三自己对楼亦的欣赏而楼南关那无所谓的态度让他很是恼火,就像自己心爱的一件东西而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乱糟蹋的感受。
李老三满是宠溺的看着楼亦,不知不觉间才发现当年那个抱在他婆娘怀里牙牙学语的那个小孩子已经长的比他高出了一个头了,人长的比他那两个外孙要俊秀的多,这条街上的邻里邻居的对楼亦都十分要好,平常谁家做个好菜或者有个稀罕好吃的都会给楼亦弄点,想当年李老三还和她媳妇说着若女儿生了个外孙女的话就好了,这样他们便将外孙女许给楼亦给他们当个外孙女婿,但偏偏他女儿生的是两个男孩,像那张家婆娘这两年没少和楼南关提起她女儿和楼亦结亲的事,还有那秦家有个那十岁的孙女,这最近都在考虑这事。正当那李老三出神之际楼亦看门口李老三恍惚的样子便问道:“李爷爷,您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李老三这才回过神来,当下便笑了笑道:“啊,没什么,爷爷那边有些账需要算算,你知道爷爷我不认识什么字,这账啊越算越糊涂,你秀婶又没在家,这眼看这月底了得结账了,所以过来找你去帮我算算,待会让你奶奶给你做个红烧肘子,晚上就在爷爷那吃了,前几天爷爷酿的米酒好了,晚上咱爷孙两个好好喝点”
李老三在楼亦十一二岁的时候便开始给楼亦喝酒了,当然是度数不高的低度米酒,甘甜容易下口,当时喝的时候李老三媳妇没在,当楼亦带着一身酒气在门口碰到李老三他媳妇的时候当晚两人差点没打起架来,整条街都能听到他媳妇那愤怒的嗓音咆哮到半夜,后面两人便偷偷摸摸的又喝了几次,直到去年两家一起吃饭,聊到个兴起的时候,楼南关楼亦两人与李老三还有他女婿四人喝了两坛李老三亲自酿的窖烧造之后,李老三和楼亦两人才敢在他媳妇面前小酌几杯,毕竟楼南关当时也没拦着说什么,而且楼亦这人在这些街坊邻居眼里平常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所以李老三他媳妇也就没再挡着,但是也不能太多,李老三这年岁渐长了,前些年又犯了个病身子也大不如前,所以他媳妇也看的死死的。
晚上楼亦家饭店并不营业,这与其他家那些开到个八九点还人声鼎沸的酒楼比起显得特立独行,其他人也不明白明明生意这么差为何在晚上这个酒水卖的最好的时段他家还关店谢客,按李老三听楼南关所讲的是:“反正生意差,累了一白天的晚上早点休息着算了”当时听到这话李老三差点没将手中的酒碗给扔到那张胖脸上去,看看平时楼亦那衣服就没换过新的,每天都是那件洗的发白的麻衣布鞋,正是打扮爱现的年纪却只能穿着个旧衣在个破饭店里做着杂活,看看那些镇上书院的学生以及去往那山上拜佛的城里少年哪个不是鲜衣亮服朝气蓬勃的英姿飒爽模样,这让李老三以及周围大部分邻居对楼南关都颇有微词,有几家手头宽绰些的邻居也都说要给楼亦几身新衣裳,但都被楼亦好言婉拒了,这更加深了邻居们对楼南关的怨念以及对楼亦的心疼。
楼亦听闻李老三此事便回道:“好的,我这就收拾下马上过去,”李老三点了点头,背着个手道:“行,我在这等等你,跟爷爷一块过去”。楼亦应了声便进了房间将桌上刚画的画给收好了起来,其他笔墨等东西放好后便出来将门锁了跟着李老三出了后院往前厅去,到大堂看楼南光依旧一副醉死样躺在椅子上李老三便心头火起,倒不是说有其他什么看不惯厌恶的情绪,只是更多的是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这邻里邻居这么多年的大家也都非常熟,平时个你来我往的其实都是当成半个家人样,这老话便说是远亲不如近邻,这把年纪的李老三将楼南关也是当个子侄辈,做生意大半辈子的李老三看楼南关这做生意样可不就那种恼火的心情,
也没给打个招呼,李老三径直出了门,楼亦倒是给楼南关说了下出去趟李老三那不回来吃饭了,也没等楼南关答复便跟着李老三出了门去,空荡荡的大堂就剩楼南关那么一个大胖子躺在椅子上如同雕塑般,不知是否睡着没睡着。
下午将李老三的账面算清楚后便留在那边吃了饭,李老三那酿的米酒入口甘甜,特别是稍稍温煮下后就着那略带辛辣的饭菜更是别有一番滋味,酒足饭饱之后楼亦便向李老三两人告辞出了他家,平常李老三家就两老在家,女儿由于嫁的不算太远,一般一两个月回来趟鞋住个两三天便走了,两老在家里边也是比较孤单,所以楼亦今天听李老三说在他家吃饭便一口应承了下来,换作别他家按楼亦这性子估计当时就给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