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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月同样担忧的看着这骇人的天雷地火,她根本没有在其中发现一丝空隙,全是不断肆虐的雷霆与烈焰。早已把辕瞑当作主心骨的她,当即转头问道:“辕公子,这谷道两头相通,根本没有其他出路。现今去路已断,来路又被那伙居心裹测的黑袍人所堵,这下子我们该怎么办?”
辕瞑并未急着回应穆月,反而先拾起一块碎石,将其抛入天雷地火中,当即碎石便被雷火焚为齑粉,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见此一幕后,辕瞑才道:“穆姑娘,恐怕我们真的要在此御敌片刻了。”
穆月道:“辕公子的意思是这东西还会消失?”
辕瞑笑道:“若是只有紫衣男子一人的天地之力,自然是凝而不散。但是倘若加上逸爷爷的天地之力则不同,两者相抵相消,终究要消磨殆尽的。”
穆月道:“原来如此。”
这时,悄然躲在远处的地二同样见到如此一幕,当下蹿出身子,来到辕瞑和穆月身前,兴奋道:“冠主威武,本大爷倒想看看你们如今可还有路可走?”
辕瞑听得动静,回过头来,见得是地二这个手下败将在此狐假虎威,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嫌命太长了?”
说着辕瞑一甩瀚澜剑,剑尖斜指地面,朝地二缓缓地踏步而来。地二见辕瞑突然动身朝他而来,心中一惊,连连后退,喊道:“本……本大爷告诉你,莫要嚣张,等本大爷的弟兄到齐,就是你束手就擒之时。”
“束手就擒?”辕瞑见地二退得极快,微微低头瞥了一眼穆月,担心他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也就停下脚步,朗声道:“你不是想我束手就擒吗?那你倒是过来一些呀。”
地二可不傻,以辕瞑的剑法与手段,指不定他这一上前,就有去无回了,得意道:“想骗本大爷上前?没门!这谷道就这一条路,就算你爬上谷顶,也绕不过冠主的天雷,等我的弟兄到齐,有的是人上前捉你。”
话音刚落,在一阵赫赫风声中,地一就已经落在地二身旁,见到止步在不远处的辕瞑和穆月,连拍地二肩膀,说道:“地二,真有你的,此次任务你当属头功。”
地二被地一连连重拍,忙道不敢,稍稍将身子藏匿在地一身后,以免辕瞑猝然发难。其实正如辕瞑所猜测,他们这一伙人连同三十六天罡在内,全部因为蓝逸特意照顾,表面看似无恙,实则多数已经身负重伤。
他地二一马当先,紧追辕瞑两人,更是独自挡了辕瞑两剑,尽管他修为比辕瞑高上一个境界,却也经不住辕瞑那可以与蛟蛇比肩的恐怖力道,就是方才在一旁稍稍调息片刻,还是未能完全压下体内翻腾不已的气血,这叫他怎能不惧?怎能不怕?。
眼见其他黑袍人陆陆续续的来到此处,一股冷冽的气息渐渐弥漫在整条谷道中,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然而,与在天幽谷之内时不同的是,这是一股杀气,是一股天幽谷从来不曾有过的杀气,是一股直指穆月的杀气。
辕瞑退回到穆月身旁,见她面色亦是渐渐凝重,显然是略有所感,便道:“穆姑娘,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你怕不怕?”
面对这样的问话,穆月不假思索的就要说出“这有何可怕的”此话。话到嘴边,她却习惯性的朝辕瞑看去,从他的身侧处正好见他一脸肃穆。这似曾相识的神情,以及那似曾相识的语气,穆月当即猜出辕瞑随后的说辞为何,柔情似水的眼眸微微转动,低声改口道:“辕公子,我怕。”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令辕瞑一怔:“这好像不是穆姑娘的风格,我还以为她会不假思索的否认。不过这样也好,省去我一番相劝的功夫。”随即辕瞑又道:“既然如此,稍后待那天地之力散去,穆姑娘便先行一步,由辕瞑来为你断后,他们定然不敢……”
辕瞑的话刚说到一半,却听穆月续道:“辕公子,我怕……我最怕的就是你的一意孤行。自兰临山脉一事后,穆月就一直期盼着……”
“期盼着有那么一天能与辕公子一同并肩作战!”穆月上前一步,与辕瞑并肩而立,缓缓地将冰沁之剑从清幽剑鞘中拔出。
辕瞑喃喃道:“穆姑娘……”
“铮!”一声清鸣,嗡嗡作响,震声未绝。穆月手持冰沁之剑,舞出一个剑花,那溢散而出的冰冷剑意使得这渐渐燥热的谷道为之一凉。
穆月轻抖皓腕,绚烂的剑花一收,挺剑直指对面的一众黑袍人,展颜笑道:“辕公子,你我多次同舟共济,穆月早已将你奉为刎颈之交。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大可不必叫我穆姑娘,改叫月儿吧。”说到此处,穆月白皙的脸颊不禁染上一抹绯红:“就好似你不时提起的萱儿姑娘那样称呼吧。”佳人娇羞,远胜花月,只可惜在天雷地火的照耀下,根本无人察觉,
辕瞑再次一怔,心中默念道:“月……月儿吗?”
“呦呵,想不到小美人性子还挺野的呢。”本来一路追出甚远,使得他们这些负伤之人都有些吃不消。地一等先到之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一面静候其余人等赶来,一面静静调息回复灵气,反正这两人在他们冠主大人的出手之下,早已成为瓮中之鳖,又何必急于一时,倒不如先养精蓄锐一番。
而地二见他们这些家伙吃了苦头,还不长记性,心中暗急不已,自己又在辕瞑手上讨不得好,也不敢独自上前。哪知穆月一番动作,让他眼前一亮,连忙轻碰地一的胳膊,悄声道:“地一,你看那个小美人死到临头还敢挑衅我等,假如不给她点颜色瞧瞧,你让后面这些弟兄日后怎么看你?”
地一闻言,再看辕瞑和穆月两人皆是持剑直指他的面首,纵是两人再怎么显得郎才女貌,也难以掩盖他心中的怒火。恨恨的讥讽一句后,地一纵手一挥,吩咐道:“只可惜我已经没心思和你废话下去了,七十二地煞何在?”
身后众人齐声应道:“七十二地煞在此!”
地一目光一冷,下令道:“都给我上,男的活捉起来,女的就地格杀。”说完他便当下越众而出,黑袍之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中灵气激荡,朝穆月直拍而去。
如此浩大的动静,辕瞑又怎能不知,定了定神,放空脑中思绪,沉声道:“穆姑娘,站在我身后。”这一句“穆姑娘”听得穆月蛾眉微蹙,还未来得及回话,辕瞑就已提剑而出。
“孤衫炼影。”形如鬼魅的辕瞑分化为几道身影,在碎石遍布的谷道中不断疾行,前方的长空之上,万箭齐发的灵气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雨落一般朝他淋来。
“咻!”当先碰上的就是地一率先打出的灵气,锐不可当的瀚澜剑直刺入其中,将灵气一分为二。辕瞑手腕轻颤,瀚澜剑剑身抖动不已,左右开弓,把分离开来的两道灵气拨向两侧。
被迫转向的灵气拦截长空,灵气相互碰撞抵消,在空中荡起阵阵涟漪。辕瞑借着这灵气直冲而来的势头,施展孤衫炼影,如同轻若无物的柳絮,飘身后退。
一往一返间,来去自如,尽显孤衫炼影的玄妙,看得身后的穆月目不转睛。然而,事情并未如此简单完结,尽管辕瞑凭借云诡波橘的剑法,借力打力,拦下不少灵气。但是面对这些箭如雨落般的灵气,终究是杯水车薪。
辕瞑的银履踩在粗糙的地面上,倒滑之间在其上拖出长长的一道痕迹。“锵!”辕瞑一把将瀚澜剑刺入地面中,将自己倒退的身形稳下。
穆月上前关切道:“辕公子,可有受伤?”
辕瞑摇头摆手,示意他并无大碍,再次将瀚澜剑从地面中拔出,手腕翻转间,将瀚澜剑横立于身前,凝望那占据他满目视线的灵气,紧握剑柄,断喝道:“灵技,夜华散尽。”
昏暗而阴沉的天空上,那星星点点般的灵气闪烁着亮丽的光芒,将整片天点缀得如梦似幻。辕瞑断喝一声,体内灵气运转至极致,身上单薄的衬衣无风自动,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迸射开来。
剑随影动,影过无痕。明明是短短的一刹那,穆月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她不知道辕瞑到底出了几剑,好似铭刻在时光长河内的全是舞动的剑光,又好似倒映在她的明眸中的独独只有那一剑,那惊艳了岁月,惊扰了时光的一剑。
“啵!”犹如戳破气泡的声音响起,停滞在辕瞑面前的各式各样的灵气尽数发出爆破声,徐徐消散在长空之中,谷道再次恢复一片寂静。
“呼呼呼……”辕瞑脚下一个踉跄,长剑在地上一撑,让自己不至于躺倒在地。这气喘吁吁的声音惊醒了呆滞的一众黑袍人,地一大喜过望道:“弟兄们别怕,纵是他再强,如今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都给我继续上,大功就要眼前,谁抢到就算谁的。”
话虽是如此说,但是地一并未有所异动,而其他黑袍人亦是无人敢上前一步,本就留在后头的地二更是再次悄悄退后几步。
实在是辕瞑此举太过惊人,竟以一人之力抵御住五十余人的攻势,就算他们都是重伤之躯,但是也不至于一道灵气都打不到辕瞑身上吧?若是说辕瞑是混灵之境,黑袍人们都不大敢信。故而,纷纷猜测辕瞑可能为丹轮之境的他们又有谁人敢上前呢?一境之差,云泥之别,这个观念早已深入他们这帮亡命之徒的心中。何曾想过辕瞑不过是一个绝世之境的小子而已。
穆月看着辕瞑握着瀚澜剑剑柄的手都有些颤抖,低呼一声道:“辕公子?你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可是伤到哪里了?让我来帮你疗伤。”
辕瞑运转道易决,稍稍顺理体内紊乱的灵气,摆手道:“我没事,只是此灵技消耗过大,暂时间有些脱力。不过应该能唬住这帮黑袍人一会儿,毕竟他们根本无法从我的出手辨别我的修为。”
正当一众黑袍人踌躇不已,甚至心中打起退堂鼓时,紫衣男子怒不可遏的声音再次在他们耳边响起:“你们这帮毫无眼力劲的废物,难道看不出此子已是强弩之末吗?还不赶快将他给本尊擒住,胆敢止步不进者,死!”
一众黑袍人浑身一寒,把心一横,纷纷冲向辕瞑两人。横竖也是一死,倒不如死在这个陌生男子手中痛快,落在冠主手中,那可真叫生不如死。
“他们来了。”穆月朝辕瞑耳语一声,站直身来,严阵以待。辕瞑亦是以剑撑地,缓缓地起身,就见一众黑袍人皆是取出一把长剑朝他们而来。
未等临近,一众黑袍人齐齐打出灵气。虽然不知为何,辕瞑感到此次来势汹汹的黑袍人似乎有些畏手畏脚,就连那些外放的灵气攻击也不复初时凶猛,威能大减。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穆月,毕竟她也只是绝世之境,如何能应对这么多的混灵之境,就是重伤也不大可能。一境之差,云泥之别,这道生大陆上流传已久的俗话,有时也并非全无道理。
看着这熟悉的灵气光芒,这一次穆月没有退后半步,她如今已不再是兰临山脉之时的她,她身后也不再是完好无损的杨月杉等人,而是负伤于身的辕瞑。她不能退,也不想退。
穆月低声念道:“仙莲,冰沁,若是你们有灵,便再助我一臂之力吧。”说完穆月足下发力,一跃而起,晶莹通透的冰沁之剑,浮现出一道吞吐不定的剑芒。
其时穆月咬着樱唇,面对云集而来的灵气,信手一挥。冰沁之剑才挥动些许,忽的一阵明悟从心底涌现而出,那是先前辕瞑施展那以一敌万的景象。
穆月眼眸变得迷离起来,冰沁之剑舞动的痕迹亦随之变化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