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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偏厅,刚好看见桌上一盘剥好的栗子,远远地就能闻见味道,他素来不喜欢吃甜食,今天却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拿起一颗放到嘴里感觉又糯又甜,让他忍不住牵起嘴角。花间影抬起眉角看见那小东西不知道在外面忙什么,只有后背漏在外面。
“小斐,过来!”花间影看他转过头朝他招招手。
“公子你回来了啊!”小斐几步小跑站在他身边,一双炯炯有神的望着他。“你剥的?”花间影拿起一颗栗子在他面前,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小东西异常安心。
“嗯!韩大夫说公子心里特别苦,我想多半是公子吃药太多了,这栗子是我从街角买的,特别甜我可喜欢了!小斐想着若是公子多吃些便没有那么苦了,公子你吃完可好点了?”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问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味道。
他混迹江湖多年,看尽了世间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这些年来,他杀过不少人,也被不少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他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他自己。可是小斐不一样,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总是让他很安心,是看破世态炎凉后他对这世间温情最后的坚守,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小时候能像他这样多好。
他的思绪又回到他七岁那年冬天,他和父母住在苏州的庄子里,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洋溢着欢声笑语,他和孩子们一样穿着新衣裳,在大街上从这头跑到那头,听着爆竹声声,把一个又一个人影甩在身后。
“小影,回来了,快,到娘亲这里来。”直到远远的听见母亲在唤着自己的名字,他才顶着满头大汗回家。花间影的父母都是江湖中人,起初两个人浪迹天涯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直到他出生,才在苏州安定下来,他的父亲花奇在安定下来之后开始经营镖局,养活着一家人,母亲苏芮则在家安心照顾爷俩的起居,虽没有大富大贵,可是一家人能够在一起,日子安安稳稳,他们都很满足。
“小影又长高了。”花奇从妻子手里接过花间影,高高的举起,逗的他止不住的呵呵直笑。“成天说这些混话,天天抱在怀里怎么就看见长了。”苏芮笑骂着着丈夫,轻轻地拉拉孩子的衣襟,替他换下湿透了的衣服。
“可不是见天长么,不知不觉就这么大了。”爷俩顶着头,又是一阵闹腾。母亲准备好饭菜,桌上虽然只有三个人不算热闹,却很温馨,一家人有说有笑。吃过饭母亲收拾屋子,父亲带着他在院子里放烟花一直到很晚。不知不觉就在父亲的怀里入睡,恍惚间他听见父亲说过完年就要出去,引来母亲一阵不满,劝说着父亲什么,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深夜他被打斗声惊醒,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用力拽起,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他怕极了拼命地呼喊着救命,可是昔日疼爱他的父母已经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整个院子,没有人会来救他。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不知名的深山里,若不是师傅经过救下他,今日怕是只剩下一副枯骨。大夫说他伤了心肺,恐怕要烙下一辈子的病根,活不长了。可是他不想死,他不愿就这样不甘心的死去,大仇未报他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双亲。这么多年他的病多少次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么多年却因为这样一个心病让他一次次挺过来。他不甘心,这些年他不停地在查找当年的凶手,可是他越接近真相越是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而当年的那些人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像他们不曾存在过,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梦,他离真相越近却也越来越远。
他遇见小斐的时候,这个孩子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冷漠如他本不会在意一个人的死活,可是那一刻他恍然觉得,他像极了幼年的自己,竟鬼使神差的把他带了回来。之后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韩大夫牵着小斐的手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已经不记得这个孩子。那一天这个孩子一双滴溜溜大大眼睛看着自己,有些害羞,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害怕。他就像今天这样招招手把他叫到身边,“萋斐离骨肉,含愁兴此辞。从今往后你叫小斐,跟在我身边吧。”那一天小斐跪在他面前轻声的唤他公子,一转眼已经很多年过去了。
回过神,小斐还在看着他,满眼期待的等着他回答,带着虎头帽的样子可爱极了。“甜”只一个字就让他脸上恢复了神采,真好啊!还有这个孩子在自己身边。否则,生命里恐怕只剩下仇恨了吧。
“公子,夏姑娘来了。”来人看见花间影示意迅速退了下去,“小斐,去看看韩大夫的药熬好了吗?”回过身看着小斐,花间影问他。“我去看看!”说着已经跑了出去,小孩子总是不好好走路,跑来跑去,夏秀秀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花间影对着门外笑,忍不住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没什么”示意她坐下,花间影收回视线。“青州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完全不同的语气问着眼前的人,夏秀秀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温润如玉却又冷漠如冰。
“十二影已经回来了,柳飞云的党羽已经清理干净,只是青州那边的人恐怕是都不能用了。”夏秀秀皱着眉头。“无妨,人没了可以再培养几个,先让凌志过去主持大局就是了。另外宁国府那边不能再留了,把宁王爷得到商云剑的消息放出去。”夏秀秀点了点头,“青州的事情虽然宁国府没有直接插手,但是有他们在毕竟是一个隐患,至少说明宁国府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我马上安排此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那宁家二小姐的事......”她停了停又接着说,“毕竟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又一直爱慕你。”
“秀秀,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花间影看着她,夏秀秀突然感觉周围的冷了很多,
“要怪就怪她自己错生在帝王家吧!”
“是,我这就去安排。”看到花间影点头她才起身离开。商云剑,《名剑录》上位列第六,相传为云山之金锻造,传世三百余年为历代皇室的象征,得商云才可坐天下,虽说历代皇室江山都是尸山血海中打下来的,自然不会相信一把剑就能得天下,可是如果谁持有商云剑无疑是对皇室的极大挑战。
十年前商云剑下落不明,如今出现在当朝皇叔手中,这其中原因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揣度的。
宁国府二小姐,说起来他还是这长安城除了夏秀秀之外唯一敢嫁给花间影的人,那年花朝节,花间影拧不过小斐便带他去凑热闹,正值阳春三月百花争艳,众人以花作对,好不热闹。
那天看着小斐在人群中高兴地样子,他兴致使然提笔写下“花间孩童笑春日,不畏花落不知愁。”只不过一刻就有人送来了帖子,“豆蔻少女春日游,花间公子解千愁”宁家二小姐当时这样告诉他,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让他心间一动,可惜也仅仅如此而已。像他这样的人,只因为内心的不甘驱使着活在这世上,他不相信任何人更不允许有人闯入他的生命里,一个人怀着仇恨决绝的走下去。所有可能会把他偏离轨道的情绪他都摒弃了,所有企图羁绊他的人,他都要抹杀掉。
这一天晚上,他又梦见那一夜的发生的事情,那个小小的他躺在雪地里无助的看着双亲慢慢的远离自己却无能为力,任凭他如何的呼喊也无法留住他们的脚步,或许那日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明白那时分别就是永别,从此以后天涯两端,生死两隔......每每如此心中的伤痛便漫布全身,仿佛整个人都要灼烧殆尽。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醒来,是被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是被小斐的声音。醒来的时候胸口阵阵的疼痛让人生不如死,汗水早就打湿了被褥,小斐在一旁急的一直在呼喊他,他真真切切的听着,可是没有办法回答他,想伸手安慰他却没有丝毫力气,紧接着他恍惚看见小斐急匆匆跑开了,而他却昏睡了过去,再听见声音的时候,韩大夫正在给他施针,小斐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站着,带着自己卖给他的虎头帽,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他很想伸手去安抚他,想想又罢了,这孩子肯定担心坏了。
“公子”韩大夫,看着他微微叹气,韩大夫接下来的话被他打断,“小斐,去睡吧!韩大夫在这里我不要紧的,乖!”其实两个人住在一间屋子里,只不过小斐为了照顾他方便住在了外间,也不过一面墙的距离。虽然小斐很舍不得,可最后还是乖乖的出去了。
“韩大夫,我还能活多久。”花间影清楚他这些年早已病入膏肓,若非韩大夫医术高超他断断活不到今天,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跟天争命,对于生死他早就看透了,不会去问韩大夫自己怎样的蠢话。韩大夫照顾花间影多年,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却是止不住的摇头。
“公子,早年老夫就曾告诫过你,你这身子被内力所伤没有及时医治,是除不了根的,若是安心静养虽不能寿终正寝,却也能多活些年岁,如今病情愈发严重,老夫医术浅薄恐怕是无能为力”他拿起一粒药丸看着花间影服下,继续说,“公子心思太重,长久的早已烙下心病,这身子多半却是被这拖累了。这样下去公子只怕还能有一年的光景,到时只怕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苏了。”
“还有一年吗!”好像在向韩大夫确认,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语,韩大夫看他已无大碍,起身告辞。这些年他一直伺候在花间影身边,医者仁心,看着花间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内心惋惜不已,天妒英才,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间影久久的坐在床榻上看这期很的夜色不知过了多久,他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只是再也无法入睡,眼神里没有生命将逝去的焦躁与不安,那份看透一切的淡然与宁静好像他的寿命不是还剩一年,而是最后一天。
“公子”直到听见小斐轻声的唤自己,花间影如梦初醒般的侧过身子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子裹着小被子站在门外,思绪莫名的被一点点拉回来。行走江湖这些年刀枪剑影的生活让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凶险,生死之事对于他来说早已置之度外,可是他不能死,他还有未了却的心愿,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一日不报他一日难眠,他不能怀着这份不甘再堕入黄泉,否则九泉之下他有何颜面再见双亲,所以他得活着。
“小斐,过来!”他轻轻地唤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床沿抬起下巴示意他过去。小斐抱着被子爬上床,两个人靠在一起小斐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他会离开一样。“怎么哭了?”花间影摸着他的头问他,小斐把头朝他怀里拱了拱没有作声。“小斐长大了莫要再哭了。”花间影轻声劝慰,“公子,你还疼吗?”小斐抬头看着他。“有小斐在就不疼了”花间影低下头,眼底说不尽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