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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骄阳,天旷无云。
岱卿侯轻轻的来,悄悄的走,脚步没有停歇的走出太和,可身后太多的人在议论,对他评头论足,指指点点,流言蜚语不胜其烦。
身为新董事,未以胜利者的姿态给跌落谷底的仇人会心一击,反而逃也似的离开,太出乎人的预料。
他行色匆匆的背影,让人浮想联翩,留下了许多人一辈子也无法解答的困惑。
当夜,岱家一行人登上自家商号的凌云飞舟,离开还未多看几眼的真皇城。
凌云飞舟缓缓升空,从真皇城外的泊船码头启航,疾速飞入高云之中。
独立舟头,风如刀烈。岱卿侯负手而立,眼神平静,望向脚下真皇城仍灯火璀璨的夜景,一言不发。
来时满心欢喜,去时一败涂地。岱卿侯内心的颓唐懊恼可想而知。
这时从船舱中走出一个的风华绝代的鲛女,手执红彤彤宝伞,遮蔽刺目阳光,目光温柔的向岱卿侯缓缓走去。
海中精灵,自然带着大海的灵幻和深邃,江海之气甚浓,与陆上泥污之人有异。云上风急,吹乱了她的头发,鲛女任凭风吹,一手撑伞,一手放在身前,护住小腹,仪态万方。
她的衣着相当讲究,云霓锦绣,衣裳披星戴月,身上珍贵的饰物将她衬得珠光宝气,分外雍容。
鲛女立于岱卿侯的身侧,与他一起注视着渐行渐远的真皇城景色。
“那小子果真不知三日前的事吗?”鲛女稍稍转过脸,看着岱卿侯轻声问道。
岱卿侯背对着真皇城的方向,依靠船围,豁然一笑,“知不知道,其实已不重要了。”
“此行往真皇城,除了没有收拾掉蓝云亭,该办的事做的很好,不是吗?”岱卿侯自我安慰道。
“可对你而言,杀掉蓝云亭才是头等要紧的。”鲛女说。
岱卿侯沉默半晌,面色沉静,缓缓的说,“或许是吉人自有天相,或许还没到动手的好时机。总之,他必须活着。”
“你很怕孔庆忌吗?”鲛女低头,看着小腹,悠悠说道。
“怕,很怕。”岱卿侯不加掩饰的说,嘴中说是怕,但他的眼里没有恐惧。
二人相视一眼,没有了言语。
既然已成定局,就无需多言,可也不讳言之。
耳边唯有呼啸声,云上不复见皇城。凌云飞舟在高空云中平稳飞行一阵后,船体微微震颤,开始了加速,云间的风更急,刮在脸上很痛。
狂风呼啸,时而有罡风掠过,罡风对人体有害,会摧磨人的筋骨。而罡风一到,凌云飞舟自动升起一道黄光屏障,将罡风抵挡在外。
“风大了。”鲛女轻柔拉住岱卿侯的手,捏了一下,小声说,“回船舱吧。”
岱卿侯握住鲛女沁凉玉手,并未起身,许久,红着眼睛说,“玉娘,我···”
鲛女玉娘将男人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没关系,还会有机会的。”
“对我而言,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岱卿侯悲哀的说,“打蛇不死,即被反咬。此次没有除掉蓝云亭,只怕将来会多出一个心腹大患。”岱卿侯红着眼睛,眼泪盈眶却一滴也没有流下。他有泪水想释放,可却不想使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处在这样的关头,更需要振作勇气,一雪前耻。哭泣是最无济于事的情感表达,除了使人越发蔑视你,毫无作用。
玉娘只是搂着自己的男人。
岱卿侯轻舒一口气,拂了拂两鬓,扶着玉娘的丰腴腰身,展颜笑道,“咱们回去!”
……
讨厌一种花草,一个器物,或者一个声音,有时是很突然的事情。岱卿侯也是这样,三天前开始,他开始讨厌琵琶音,深恶痛绝。
尽管突然,必有缘由。
三天前。
岱卿侯一向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必定要置人于死地。静而观其变,动则如雷霆。这是他多年以来在商场在沙场打滚,与人争斗得出来的教训。天雄城是一盘格局不那么大的棋局,但他置身其中,想要掌盘操控全局也不容易,有时必须倾尽全力,才有斩获,落得大汗淋漓。
真皇城乃是天都之下第一城,要想在这个龙蛇混杂之地站稳脚跟,绝不可以冒进,不可以犯错。
岱卿侯步步为营,还是漏算岱上安会死。
他不惜血本买下了参股太和传媒,踏出进军娱乐市场的第一步,也是为爱子复仇的最坚实的一步,以上欺下,易如反掌。他已经迫不及待到真皇城,让见惯了荣华富贵与安乐享受的真皇城的富商豪族,见识见识金戈铁马服妖界、杀伐果决振天雄的岱家主人风采。
原打算,用岱上安作为岱家扬名立万的敲门砖,有岱家全力以赴的资源支持,岱上安想必会有一番作为,不会让他失望。
何时有为,岱卿侯以为那会是多年以后。没想到岱上安死于蓝云亭之手,使他半生壮志落个空。
转头空,世事无常竟成功。
岱上安这一死,阴差阳错的竟让岱家获得了一直追求的扬名的效果,尽管是耻辱性的,有碍于岱卿侯大计的,但的确成就了。
耻辱必须被洗刷,用仇人的鲜血和惨叫。
为此,岱家一队凌云飞舟百余艘声势浩大的从天雄城启航,目的地正是真皇城。
他要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把蓝云亭打入无尽深渊。
凌云飞舟长二十八丈,宽七丈,船身轻小简便,较于利用灵石航行的大型飞舟,凌云飞舟以云彩流动为驱动力,借用云力为己用,速度极快。空间亦是极大,可容千人藏身船内,更是装载大量货物远航的利器。
此次前往真皇城,岱卿侯倾尽血本,百余艘凌云飞舟内装载的俱是灵石宝物,妖界珍惜特产,目的是要交结真皇城人物,开拓人脉。为了护佑飞舟货物的周全,以防不测,岱家亲卫倾巢而出。
事关身家性命和岱家的未来,岱卿侯绝不敢马虎大意。
这番乘船而行,从船窗可见山川景色,河山秀丽,实在怡人的紧。其间偶遇些暴雨滚雷,凌云飞舟防御坚固,怡然不惧,厚厚乌云紧挨着飞舟,亲眼见着豆粒大小的雨滴形成落下,也成别样景色。
船舱之中,岱卿侯正与新纳一房美妾对弈围棋,一旁有十几个侍女仆从跪着伺候听用。
棋盘上黑白棋子密布,岱卿侯执黑,鲛女玉娘执白,正轮到岱卿侯落子。
对弈之乐,不在于破敌制胜,而在于巧妙布局,使对手在自己精心设计的局中自乱阵脚,溃不成军,一步一步的走向消亡。
相对而言,过程有时比结果更值得回味。
岱卿侯做人精明,老谋深算,棋力也是步步为营,谋算过人。对弈者算是个聪明的对手,却绝对算不上难缠。
棋面看起来是鲛女玉娘占优,白子更多,岱卿侯落在下风。实则随着一步一步的落子,玉娘已不知不觉陷入岱卿侯布置的陷阱之中,渐渐,白子一方的局面越来越不妙,属于白子一方的大龙岌岌可危,玉娘终究不是岱卿侯的对手。
岱卿侯夹着黑子,迟迟不肯落下,神情玩味的看着鲛女。
这一子落下,先前张牙舞爪的大龙就要被他一刀斩断,玉娘也看出形势不妙,娇笑着求饶,不肯叫岱卿侯落在关节处。
迟则不定,不定则乱。
正要落子,船身忽然一颤,岱卿侯手一抖,夹在指间的棋子坠落,被岱卿侯一把捉住。
方欲落子,此时棋盘上黑白子已全都移位,小半棋子落在地上。
一场势在必得的对弈,被搅了个稀烂。
凌云飞舟停住不动,顿在云间。岱卿侯遗憾的摇摇头,可惜了。
忽然,一阵激越雄壮的琵琶声响彻云霄,吸引住了岱卿侯。
琵琶声入耳,营造出了肃杀冷峻的氛围。仿佛一场大战即将打响,战士整齐列阵,严阵以待,决一死战前的紧张气氛不断的高涨,升温。
岱家亲卫听了,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暴起,血脉喷张,不能自已。
琵琶声越发激昂,调动着每个人体内的热血,鼓角齐吹,军乐震天。好似战士以刀拍击着盾牌,用拳头奋力捶打胸口,蓄势待发,就要出战。
岱卿侯阴郁着脸,缓缓吟道:“垓下定江山,楚汉决死战。霸王意气尽,一曲肝肠断。”
好一曲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