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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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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飞雪刚刚被捕入狱,吴不知总算可以歇息一下了。
  此刻,吴不知正做着青天白日梦:他梦见自己正在皇宫掌控着皇帝,他说什么皇上就听什么,就连皇上身边的太监也对他十分恭敬。他正在龙椅躺着,却听见探子来报,“柳飞雪来了!”话未说完,一把短木剑已插在他喉咙。
  他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滚到地上,双手护着脖子,像是在阻挡什么东西打到脖子,额头上直冒冷汗。虽然他已经清醒了,但仍然心有余悸,久久无法起身,梦中的场景是多么的真实,他死在柳飞雪剑下,那把短木剑似乎还插在他喉咙处,令他感到窒息。
  自从二十年前柳飞雪到中原后,吴不知一直担心这件事情的发生。
  因为,吴不知内心深处有一个秘密,一个他一直不愿相信的预言。
  此事要从太奇子发配边疆之前说起。
  大约六十年前,天下第一玄学大师太奇子收了两个徒弟,一个为当时百晓生之子吴不知,另一个为当朝宰相刘仁之子刘三刀。
  刘三刀,吴不知二人各有天赋,太奇子因此分别授予二人武功,他所授二人的武功相辅相成,同时互相克制。
  吴不知在江湖,刘三刀在朝廷,太奇子教授二人武功相互克制,以免江湖为朝廷所合并,同时也防止江湖势力威胁朝政。但只要同心协力,互不侵犯,便可天下太平。
  可是,吴不知聪明过人,野心极大,他想的不仅仅是统治武林,而是天下。
  太奇子发现了吴不知的野心,可他不忍心杀害自己亲手调教的徒弟,于是便为吴不知预测未来。
  太奇子告诉吴不知,如果吴不知想统治朝廷,不知难而退的话,将会被一个使“剑魂三式”的高手所杀。
  剑魂三式乃是太奇子集合百家武功、理论,和阴阳学说自创的武功,快如闪电。
  相传太奇子的师弟慎虚子也曾向太奇子学习过剑魂三式。因此吴不知掌控了武林各个门派,唯独不敢侵犯武当,直到他气死慎虚子后,才慢慢控制了武当。
  二十年前,柳飞雪与剑圣一战用的便是剑魂三式,这使吴不知有些相信了师父的预言。
  但吴不知不甘心,他聪明一世,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很自信。
  包括二十年前柳飞雪的出现吴不知也都计划在内,但这个无缘无故的梦使得他更加相信了师父的话。他本来已经非常自信自己的计划,但现在却又不敢确定了。
  吴不知焦灼着,一股冷风从窗户吹进来,冷得他直打寒颤,他立即暴躁起来,愤怒的将火盆打向添火的仆人,吓得仆人立刻跪下,动也不敢动。吴不知愤怒的吼道:“都给我滚!”
  诺大的房子里只有吴不知一人独自发愁,他在想着怎么对付柳飞雪。几柱香的功夫,吴不知的头发又白了许多,其实他已经老了。但野心却一点都没有消减。
  “不,我要去找他,我不能让他活着!”吴不知自言自语,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
  虽然他策划了二十年,他要利用柳飞雪杀尽反对武林与朝廷合并之人,同时杀了刘三刀。
  现在武林之中的“反对派”已经被柳飞雪杀得差不多了,许多高手也在争夺天下第一时被柳飞雪杀了,剩下的人成不了气候,完全可以为吴不知所操控。
  令吴不知烦恼的是刘三刀,他的师弟,师父教他们的武功相互克制,他唯有利用柳飞雪才可以杀了刘三刀。
  可是,现在该如何是好?吴不知望向了窗外。
  窗外正下着雪,门口的积雪已经过膝了,吴不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思绪越来越乱,恐惧,焦虑!他变得更加急躁起来,随手抓起桌上的花瓶便狠狠地砸了下去,将桌子掀了个底朝天。
  桌子脚下有一封信函,吴不知看到这封信才想起来二十年前的武林盟主杨天一箫,便计上心来。
  “好!我现在就去找柳飞雪!”说着他换了一身商人衣服,到天牢去了。他知道柳飞雪在天牢里,换了商人衣服,容易进去找人。
  不过,当狱卒告诉他柳飞雪已经离开了时,他整个人几乎要倒了,眼前突然一片灰暗,梦中柳飞雪剑仿佛此刻已经深深插入他的喉咙里,令他突然窒息,内心极其恐惧,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手不停的抖,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感觉。什么也不知道,他整个人都怔住了,只有恐惧的汗水从他银白色的发间颗颗坠落。
  吴不知醒来时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感到浑身乏力。但他实在不喜欢一个人待在自己陌生的地方,惊得立即从床上跳下来。急忙穿衣整装准备离开。
  突然发现门外有个人,正在推门想要进来,吴不知看到人影,心里一虚,一掌将那个人隔着门打飞出去,又一跳飞跃出来。才发现这人是送饭的,暗暗自语道:“你本不该死的,可惜不懂规矩,死也活该!”
  吴不知得立即离开,他对这里比较陌生,最重要的是找到柳飞雪。
  走到大门口,掌柜的恰好进来,见了吴不知便问道:“客官可好些了吗?”
  吴不知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答道:“听说客官在狱中晕倒,被人送来我客栈上,我已经叫厨房替客官做了饭菜,客官这就要走了吗?。”
  吴不知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谁送我来的?”
  那人答道:“不知道是谁,只是他留下五十两银子,叫我们一定要招待好客官。”
  吴不知这才摸了摸口袋,发现他来时为了收买狱中官卒而准备的一万两钞票,已经不在了。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那人是因为拿了他的钱,才把他送来这里。一个人要是突然爆发,最害怕良心受到谴责,所以他一定要做些好事,以让自己心安理得。
  吴不知自笑到:“这家伙真是比我还贪!”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那人呆在门口,他怎么也想不通刚刚那个老头笑什么,他说的话那么奇怪!
  吴不知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实在想不到柳飞雪会到哪里去。
  可是,吴不知不能等,梦中的场景一遍一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想多了,他的脑子非常的疼。
  柳飞雪必须死,因为吴不知已经想到克制刘三刀的人,那就是二十年前威震江湖的杨天一箫,杨天一箫一直误以为是刘三刀杀了他全家,陷害于他,他们间的矛盾吴不知最为清楚,因为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虽然仅仅凭杨天一箫难以杀了刘三刀,但吴不知会在关键时刻补上一刀送二人归西的。
  可是,现在柳飞雪和杨天一箫都消失在天牢,无影无踪,吴不知确信柳杨二人是在狱中相识,一起越狱出逃的。因此,他认为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糟糕,但现在必须要找到他们。
  吴不知在雪地里行走着,想着柳飞雪可能会去的地方,杨天一箫双腿残疾,定然不会走得太远。但由于吴不知出门之时只穿了件商人常穿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来的时候风还没有那么大,现在临近傍晚,却吹得厉害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那么冷,他从来没有这么冷过,也许人在恐惧和绝望之中才会有这种冷的体验吧,这似乎是从心底寒上来的。
  不过,再冷吴不知也不会放弃,他还没有找到柳飞雪,便不会有安全感。
  “怎么办呢?”吴不知也不知道,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过,他也会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这让他更加感到害怕。
  天却渐渐黑了,他环顾四周,一片模糊,只看得见地上的雪,只感得到寒风刺骨,到了夜间,风便吹得更加厉害了,他寸步难行。
  柳飞雪此刻也并不平静,出了狱后他反而紧张起来,这二十年来他从未享受过一刻平静,他现在谁都不相信,包括刘三刀。他感觉到刘三刀身上强大的气场,他也知道正是眼前这个人一张挑战书让他逃避了二十年,但现在他不想报仇,他要履行约定,反正再过几个月就到了决战之日。
  不过,柳飞雪也并不想和刘三刀在一起,他实在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大雪之夜,柳飞雪独自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这样走着不至于冻死罢了。
  黑夜不知道还有多长,但风却越来越大,温度也一直再减。
  吴不知已经冻住了,意识渐渐消失,他这才感觉到人类在自然面前的弱小,在濒临死亡的时刻,他好像悟到了什么,但一切都已经晚了。模糊中,他好像又梦到了,柳飞雪的剑刺向了他,但他却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感觉暖和了许多。
  梦境中,吴不知好像听到了师父关怀的声音,师父还在劝过他:“名者,实之宾也,切勿求名求权而弃善之本心。”他突然好想师父,好想告诉师父他已经悟透了。
  但不知为何,他动也动不了,也无法呼喊,仿佛死亡之神紧紧地压着他。
  天渐渐亮了,人们发现雪地里躺着两个人,一个三四十岁的模样,另一个看样子已过了古稀之年。这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以保持体温,他们大概是父子吧?人们猜想。
  有好心人将这两个快要冻死之人带回家,持汤灌药,终于救活了他们。
  吴不知醒来后,发现柳飞雪在自己的对面,但他却没有任何恐惧之感,他已经经历过死亡了。在寒冷即将结束他的生命之时,他已经悟透了生死,生与死对他来说也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他想起了师父太奇子的劝告,想起自己机关算尽却功亏一篑,才明白师父所说“太阳,太阴”的真谛,但现在已经太晚了。一切明白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感到自己错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绝望之中,他又想起师父太奇子的教诲:“孔夫子曾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你过分自信,将来必定踉成大错,希望你将此句谨记在心,将来及时悔改,切勿以为悔之晚矣。”
  他知道师父八十始授诗书,至今已过期颐之年,但仍然拄杖讲课。
  想到此,他的内心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对生活希望,活着的希望。他暗暗决定退出江湖,隐姓埋名,到城门外说书以安享晚年。
  他努力的起身,下床,把火盆端起来往柳飞雪床边放过去。
  柳飞雪手中紧紧地握着他的短木剑,木剑已经被雪渗透了,在火的烘烤下冒着白烟,剑锋下水滴一滴一滴的滴落。
  吴不知将柳飞雪手中的剑用力扯下来,把被子盖好,又拿自己的被子给柳飞雪盖上。
  火盆旁,吴不知仔细端详着这把短木剑,原来这并不是一把杀人的剑,而是一把希望之剑,代表爱的剑!
  他突然跪到柳飞雪床边,重重的磕了头三个响头,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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