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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怒填膺 挥剑挫强敌 负重伤 坠下公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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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慕容正“噌”然一声龙吟,拔剑出鞘,飞身入殿,长剑一竖,玉立当地,真是气定神闲,岳峙渊停。星目微闪,瞧向瘦小恶婆范无瑕。
  范无暇何其厉害,目光流转,见慕容正神光内敛,知是高手,亦瞧出他乃男扮女装,当下也不点破,冷冷一笑道:“小姑娘你姓甚名谁?因何入我两堂重地,见了我等堂主还不下跪?”
  慕容正一翻星目道:“你问姓名么?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慕容名正便是。若问为啥到这里来,正是来提尔等吸血恶魔的头。若执迷不悟,只怕有死无生。本少爷希望尔等改邪归正,再不干伤天害理之事,尚还有一条生路。”
  范无瑕闻言怒极反笑道:“小姑娘,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了,此乃何地,由你信口雌黄?本堂主怜你一表人材,武功不弱,造就不易,现给你指一条明路。莫若投入我‘天劫教’,共图大业,日后尚能封侯,共享荣华。若执迷不悟,道半个不字,立叫你尸横就地,那时悔之晚矣。”
  慕容正闻言一阵清笑,声震屋瓦,笑罢戳指骂道:“你们这些屈膝事金的卖国贼,只知道勾结金狗残杀爱国义士。你们想过没有,若金军一旦挥师南下,不但我中华锦绣河山,从此断送。更将中原百姓推入水深火热、万劫不复之境,那时血流成河,尸堆如山,你们于心何安?这等沾满血腥的荣华富贵,本少爷视如粪土。废话少说,若然不愿改邪归正,那便拿命来。步两日前那三个红绿蓝彪主后尘。”
  话未落音,范无瑕已勃然大怒,尖斥道:“蝙蝠堂红、蓝、绿三彪主听令,给我拿下这丫头,碎尸万段。各伍头速速堵住门口。”
  座下红、绿、蓝三彪主一声轰“喏”。飞身而起,手持双乾直扑慕容正,九名伍头则鱼贯而出,堵住殿门。
  店内甚是宽大,三彪主这一扑,各距慕容正五尺,成三角鼎立之势,一时剑拔弩张。
  那施雄振见势,岂甘落后,宏声吩咐道:“蜈蚣堂三彪主听令,准备暗器协助,九名伍头左右散开,严密监视,不准放走一只苍蝇。”
  座下众人答应一声,立即四散准备。
  其时殿内围得铁桶一样,范无瑕、施雄振仍高踞堂上,无尘因见识过慕容正的剑法,深知厉害,唯恐殃及池鱼,早远远地躲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见此阵势,慕容正明白,若不乘敌之不备,猝下杀手,多舛敌之有生力量,恐怕今日无法生还,休说力敌,便累也得累死。当下默运玄功,提起十成功力。
  但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如果见到另一个女人比她还漂亮,尽管跟她无怨无仇,心中亦不免产生嫉妒、愤恨,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那蝙蝠堂绿衣彪主便是如此。一见闯入的女子,风姿绰约,临风玉树,美比蟾宫仙子(她可瞧不出人家是男扮女装),早已恨得牙痒痒,难得堂主下令,当下也不招呼同伴,一声冷叱,一摆双乾,欺身疾进,一招“双蛇吐信”,刺面门、划胸肋,端得是招沉心狠,加以背负双翼,身法快逾闪电飘风,一闪而至,果然厉害、狠辣之极。
  慕容正等的便是这个,所谓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双足顿处,一式“云龙抖角”,飞旋而出,闪过双乾,手中剑一振,点点剑花飞洒而出,恰似瑞雪纷飞,风飘万点,罩向绿衣彪主,那绿衣彪主满拟一击奏效,不料人影一闪,双乾刺空,满眼剑花眩目惊心,大骇中疾退招架,但她再快,又如何快过灵活夭矫的剑?一片“叮叮叮”声中闪过八剑,架开八剑,一声凄厉的尖叫,伴着她娇小的身子撞在墙上,八道血箭疾射而出。她的身子慢慢萎顿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蝙蝠堂红、蓝二彪主早已蓦然发难,一高一矮两条身形疾扑而出,四只尖乾疾刺慕容正肩背。慕容正剑法虽快,竟未及施出全招(亦就只刺出二十四剑),已觉劲风贯背,自身不可不保,立即使“龙翔浅底”。有若杨柳迎风,极速一摆身子,于间不容发中闪至对手身后。当下更不迟疑,剑诀一领,手中剑疾刺高矮迥异的二彪主,快如奔雷,一闪而至。
  红、蓝二彪主蓦见人影一失,背后剑刃劈风,触体生冷,惊惧已极,急忙振翼飞逃,疾退三丈,沿壁走上,只听“啊啊啊”连声惨呼,,原来是散在四周的三名蜈蚣堂伍头,二绿一红,竟做了替死鬼。那身若麻杆的红衣彪主与奇矮精瘦的蓝衣彪主早已面无人色,心中暗呼好险,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那些蜈蚣堂伍头散在四周,本待施放暗器,却又怕伤了自己人,是以呆站着,他们武功虽好,却哪里能望蝙蝠堂彪主项背?红、蓝二彪主尚且挡不住要飞逃,他们更是连慕容正的剑都未看清,便莫名其妙做了替死鬼。
  慕容正一招得手,精神大振,暗想殿内诸人皆恶极罪大,死有余辜,当下决心大开杀戒,一个飞速回身,使出学自大漠的第二剑招。
  只见一团晶光耀目,冷芒四射的剑花飞洒进散立四周的人群,一声惨呼,又有一名蜈蚣堂蓝衣伍头了帐。
  慕容正杀得性起,当真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正自得意,忽觉背后微风飒然。若是以前,他无论如何无法察觉,但此时内功深湛,焉能不察?
  目光瞥处,见施雄振双掌虚按,慕容正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三字“灵虚掌”。当下想亦不想,左掌凭空拍出。学武之人遇到猝袭,本能地生出对抗,这一掌使得正好。
  只听空中“轰”的一声,慕容正“噌噌噌”退了三步,而施雄振亦退了一步,原来“灵虚掌”乃武林中之绝学,顾名思义乃是凭空拍出,伤人于远处,这种掌法练至绝顶,发出时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端得毒辣阴险,但施雄振显然未练至绝顶,是以带出些微风声,终让慕容正觉察,阴谋败露。
  慕容正以一掌对他双掌,而且仓促中拍出,虽然退了三步,但二人内功,却是半斤八两。
  施雄振偷袭不成,一声狂吼,飞扑而来,不知何时右手已握住一把金光灿灿的带钩锯齿奇剑,剑诀一领,一片金光匝地,飞刺而来,竟然快如闪电,瞬间刺出几十剑,织成剑幕。
  慕容正见势心中一凛,不敢托大,急忙使出学自大漠的第一剑招,只见一片银光护住全身,响起一声悠长的金铁交鸣之声,二人剑招太快,几十剑相碰,几乎连成一片,听来只有一声。
  二人交叉一闪而过,这一招,正是不分胜负,各自迅速回身,凝神而立,寻找对方破绽。
  只听施雄振一声“哈哈”道:“好个小丫头,倒真棘手,今日大爷陪你走个三四百招。”说罢左掌右剑,攻势再发。
  慕容正虽然剑法精妙,心中却是暗暗吃惊。一则忌惮他凌虚掌,再则激战大半天,内功耗损,此消彼长,在施雄振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自然有难以应付之感。而且是施雄振招招诡奇、剑剑狠辣,慕容正只有学自大漠的两招剑法才能应付,如此反复应用,被施雄振摸清剑路,更是乘隙进击,招招攻向要害。时间一长,不免左支右挫,应接不暇。
  虽是如此,但慕容正内功何等深湛,两招剑法何等精妙,一时之间,施雄振倒也无法击落他手中剑。
  但见殿内剑花错落,耀眼生缬,剑气纵横,丈许之内,触体生冷,厅内诸彪主、伍头虽都是武学行家,但哪里经受得了这等内家剑气,皆退得远远的,只守住殿门。
  两壁竟然空无一人,只是如此一来,慕容正要想脱身,势比登天还难。便在此时,施雄振一式“风舞花蕊”,冷森森剑尖突刺慕容正左肋七处大穴。剑花错落,阴狠毒辣。
  慕容正急使第一剑招,挥剑去挡,不料施雄振此招却非实招,一闪间已到他右边,左掌一按,凌空拍来。慕容正吃了一惊,急以左掌去迎,不料施雄振右手剑一抛,左手接住,刹时右掌疾按而来。
  这下突如其来,慕容正自然不会弃剑用掌去迎,那样便等于自寻死路。电光火石间,他以一脚踏出,正是凌云步中最后一式“龙翔潜底”,旋身飞退至墙边,饶他身形如电,右脚跟已被灵虚掌掌风扫中,疼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好在背后是墙,慕容正当机立断,贴墙站好,挥剑凝神而立。
  施雄振这招稍占上风,心中一喜,挥剑便欲再次冲上,便在此时,一个尖细似女鬼的声音钻入耳鼓:“施堂主,咱俩联手用掌力毙了这小子。”
  声到人到,身着黄衣,干瘦如猴的范无瑕,落在施雄振身边,一双鸡爪一样的大手缓缓抬起。原来她在一旁本拟不出手。不料看了一会儿,见对方武功高得出乎意料,不但她本堂三彪主败北,更令她痛心的是绿衣彪主剑下丧生,此女与他关系非同一般(下文再行交代)。又见来人宰杀两堂伍头如入无人之境,心中已是怒火万丈,见师兄竟然无法拾掇下来,心中杀意已萌,心知再不出手,己方定会再有伤亡,何况她也已看出慕容正剑法虽然精妙,内力却已不继,这个便宜如何不捡?当下招呼施雄振合力以掌力取胜。如此以大欺小,尚要二人联手更是大大的胜之不武,但她可不讲什么江湖道义。
  施雄振如何敢不听,当下抛去长剑,双掌提起,二人同时吐气开声,四掌平推而出。顿时四股掌力排山倒海而来,势如狂潮怒涛,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危,摧高山填沧海之力。
  慕容正再傻,这时也不会用单掌去迎,瞬即抛去长剑,提十成真力,双掌平推而出。
  “轰”然一声巨响,恰如晴天一个霹雳,大殿似乎摇了一摇,厅内众彪主、伍头耳鼓顿时轰轰作响,久久不绝。慕容正猛觉腹内一阵翻江倒海般灼痛,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似风中衰草,摇摇欲倒,显然内伤非浅。
  范无瑕、施雄振见合力一掌竟未能击毙慕容正,亦是呆了一呆,心中暗暗佩服,但二人均想:“此子年纪轻轻竟然有此内功,若借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必是天劫教一大劲敌,何不借机除掉。”二人一样心思,不约而同,运起十成真力,举掌再次推出。四股掌力涌出,排山倒海而来。
  慕容正此时已是风中残烛,好在神志仍清,知道硬拼,并无幸免。一见掌力涌来,呼吸也几乎为之窒息,求生本能使他提起残余的真力,一个倒挂金枝,头下脚上,贴墙平空翻上,脚尖“卜”地磕在墙上,与此同时,范无瑕、施雄振掌力击到,“轰”地一声,全击在墙上,慕容正呼吸为之一窒,顿时昏了过去。
  但这时奇迹出现了,墙上向内凭空打开了一扇门,慕容正这一昏迷坠下,被掌力余风一推,刚好骨碌碌地滚了进去。范无瑕、施雄振刚欲跟进擒人,不料石门“轰”然一声又关上,竟然不留一丝缝隙,任谁也看不出这里竟有一道暗门。
  范无暇、施雄振好不恼怒,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当下连声咆哮,合力发掌,向石壁击去。但说也奇怪,他们的掌力虽有开碑裂石之能,但其在石壁上竟然如蜻蜓撼石柱,休想动分毫,虽然“轰轰”之声震耳欲聋,大殿亦不免轻微摇动,就是劈不开石壁。
  二人徒劳无功地击了一回,倒还深怕击倒大殿,众人难免埋尸瓦砾,只得住手,垂头丧气地命人看守这面石壁。又命人将两堂中坛亦往别处殿中设立。
  原来这“玉迷宫”乃是五十年前一武林怪杰发现并改建而成,此人外号“巧手鲁班”,名叫公孙杰(后文再详作交待)。宫中处处有机关,只是外人不易发现而已。这面石壁石质不同一般,乃取自万年雪山山底,因常年阴冷,是以石质坚韧无比,宝刀宝剑亦只能在上面刻出字痕,何况是掌力。适才慕容正这一“倒挂金勾”,足尖恰巧撞开机关,加上范、施二人的掌力才打开此门,但亦只是一瞬间便又关上。范、施二人如何知道这些?盲目地运掌来推,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正是:奋神威,喋血迷宫魔窟。轻涉险,伤坠公孙奇洞。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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