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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道……是一种责任!”
没有看那具残缺不全的修士尸体一眼,也没有看不远处惊恐不安的一老一少,更对自己身上露骨的伤口视若未见。
眼望地平线上连绵不断的群山,范阳的心中涌动起一阵温暖。
他又想到了那张总是挂着微笑的脸,想到了在无论怎样的艰险下,那张脸所表现出来的从容与自信,即便在拥抱死亡的那一刻,同样如此。
那一刻的死亡,让他懂得了责任,这种责任,既是他的心境,也是他此生都要去追寻的道。
所以,珠山大会之后,范阳没有回去,而是选择了和以往不同的路。
这一路走来,他走过了荒原,走过了大漠,走过了极寒和酷热之地,剑下亡魂八百五十三人,聚源期五百零六人,灵台期三百一十五人,化魂初期二十九人,化魂中期三人。
剑无情,但无情之剑只斩无情之人,没有滥杀之人,他的剑下,没有冤死的亡魂,每一个即便死上一百次,都不能赎其生前罪孽。
化魂期修士的幻空戒被挑开,所有邪恶的功法、丹药、法宝全都被毁去,然后一物不带的离去。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灵石和那些的玉简、丹瓶、法宝,劫后余生的那一老一少,将目光投向了麻衣青年渐渐远去的背影上,目光很是迷茫。
如此多的财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之拼命,便是一些天关大能,也未见得会如此轻易地舍弃,所以,他们不懂。
“爷爷,他可能……是想让我们去做些什么。”少年的眼中似有一种明悟。
麻衣青年的心思老者又如何不知。
老者叹口气,堆积如山的灵石,在他眼中已不再是灵石,而是一个个烫手的山芋,这空旷的四野,就是他想扔,也没有人来接手。
收一块灵石,老者叹口气,又收一块,又叹口气。老者觉得,自己这辈子叹的气全部加起来,也没有今天一天多。
想到今后还不知要叹多少气,老者更加叹气……
范阳没想到那些灵石会给那一老一少带来如此大的困扰,没有拿走那些灵石,是因为他修的是剑,而不是灵石。
剑,直。
直的剑是不会容许有任何一丝的瑕疵,剑如此,人亦如此。
路,在脚下延伸,前方似永远没有终点,但没有终点的前方却一直有个人在等着他,这个人,就是范阳心中的道!
五个修士出现在前方,范阳停了下来。
五个修士呈扇形围了过来,将范阳围在了中间。杀气漫天卷集,如覆盖了天空的漫天乌云,乌云只倾洒雨滴,杀气之下,唯有死亡一途。
五个修士,三个灵台期巅峰,一个化魂初期,一个化魂中期。
五个修士,是范阳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五个修士,范阳没有一个认识,但他并不奇怪,俗世中有的,修行世界也一样有,杀手,并不是俗世的专利。
五个修士一言不发地向范阳发动了攻击——最强攻击,连那个化魂中期也没有矜持,因为他是个杀手,杀手只讲目的,不谈面子。
范阳出手,剑在手,如一卷烈风,卷向漫天乌云。
烈风过,乌云散去,虽然仍有大半乌云遮住了天空,但天空中已有阳光洒落。
三个灵台期修士,已在烈风中殒落,化魂初期修士也身上带伤,唯有那个中期修士安然无恙。
范阳受伤更重,连站立都很是困难,但他却没有倒下,挺直的脊梁,犹如他手中的剑,剑未折,他就不会倒下,只要还有一口气,他手中的剑就会发出鸣响。
烈风再起,剑,在呼啸的烈风中发出阵阵长吟,如划过天际的闪电,切开了乌云,将湛蓝的天空重新还于大地。
湛蓝的天空下,一道流光冲向了天边,流光中,一个神情无比恐惧的小人抱着一只幻空戒,一路狂奔,这小人,竟长得和那个化魂中期修士完全一样。
小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恐惧过,在他看来,那个叫范阳的麻衣青年简直就不是一个人,而是魔鬼的化身,甚至一个魔鬼,一个让人心惊胆颤的恶魔!
明明只有灵台期巅峰的修为,可战力却是那样的惊人,五人前来,却只有他一人逃得性命,并且逃走的还是魂胎,即便他知道那个范阳如今只剩一口气在,只要再吹口气,他就能让这人化作烟灰,可他却不敢停留,甚至连回头看一下都不敢,因为……要是出现万一呢?
胆已裂,余生他只能在仓惶的逃窜中,等待生命成为一抔尘灰的那一天。
范阳没有去追,就是他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因为确如小人所想的那样,此刻的范阳就只剩下了一口气,这口气支撑着范阳没有倒下,支撑着范阳的目光一直端端的看向前方。
前方,那路还没有走完,他现在不能倒下。
路,再一次在脚下展开,上天似被这样一种坚韧和坚持所感动,一道光辉从天而降,落在了范阳身上。
范阳没有察觉到这道光辉的存在,他只是觉得身上暖融融的,好像每多走一步,那口支撑着他前行的气就强大了一分,一步一步,那口气逐渐凝成了一股磅礴的生机……
小镇,名叫乌海,共有一百多户人家,镇上全都是凡人,没有一个修行之人。
乌海靠海,这海就叫乌海,乌海镇也由此而来。
乌海镇原来非常热闹,行人过往不绝,这些行人中,又以修行之人为最多,因为从乌海镇出发,过乌海,是通向外海的捷径——外海的天材地宝,不见得比大陆少,一些大陆没有的奇珍,更是让大陆上的人趋之若鹜。
守着这样的地方,就是想甘于寂寞都不行。
不过这都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百年前,三百里外的祁山发现了灵脉,一座祁山城随之拔地而起,从此这祁山城便取代了乌海镇,成为了通往外海的唯一渡口。
乌海镇由此没落,近三十年,再没有一个修行之人在乌海镇出现过。
但是今天,镇上却来了一个,一个看上去很是年轻的修士。
一身麻衣,一双麻鞋,腰间捆着一条麻索,麻索上插着一把没有剑鞘的剑。尽管年轻修士眼神清明,神情似水一般平静,可他身上那股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的杀意,让人在十里外都能感受到那种杀意的冰冷与无情。
看着镇上的人如避瘟神一样的避着他,范阳只能在心里苦笑。
一路的杀伐,已经让他整个人变得如同腰间的剑。太利的剑,既能伤到别人,也一样能伤到自己,刚易折这个道理,他懂。
所以他才到乌海镇来,这个平静的小镇,正是范阳想让自己歇息一下的最理想的港湾。
正想向人打听镇上有没有客栈,或者哪里有可以住的地方,远处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几个人,将窃窃私语传入了他耳中。
“这人看起来像是要常住的样子,唉,王小二这下要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乌海客栈接手三个月没有一桩生意,第一桩生意就碰到一尊杀神,这王小二的运气……唉,真不知道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这王小二也真是,哪个地方不能做生意,偏偏要到这里来做,这个地方还有生意可做吗?”
……
“乌海客栈……王小二……”范阳的眉头微微皱起,似在思索着什么。
一阵之后,范阳的眉头舒展开来,眼中竟有泪光在闪烁。但无论是谁,都看得出,这泪是喜悦的泪,那脸上的笑,更是显得开心无比。
乌海镇就只有三条街,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三里长,就是不问,找到乌海客栈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范阳没有动用魂念,而是一步一步,如普通人一样,出现在了客栈外。
客栈离码头不远,站在客栈门口就能看见。
客栈看上去很是破旧,就如那被海浪卷集的码头一样。
范阳抬头看了看客栈门口挂着的牌匾,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腥咸的海风直入肺腑,一阵暖流在范阳心头涌动。
而后,范阳一步一步走到客栈门口,拍了拍客栈紧闭的门。
没有人应门,范阳再拍,屋檐上的灰尘阵阵落下,如下起了灰色的雪……
门总算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是平凡的青年,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即便是和他相处了三年五载的人,只怕也记不住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客官来此何事?”看到范阳的第一眼,这青年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而后脸一板,好像范阳不是来住店的客人,而是来上门讨债的债主。
“住店。”此刻,范阳已经恢复了平静,眼中也不见任何波澜,好像他就是一个来住店的客人。
“抱歉,我这客栈已被人包下了,客官要想住店,出镇向南三十里有个齐镇,镇上有几间客栈,那里任何一家客栈的条件都比这里好,费用也不贵,客官要想住店,还请上哪儿去。”青年虽然嘴上客气,可脸上却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你是这里的掌柜?”范阳皱了皱眉。
“不敢,不才正是此家客栈的掌柜,客官有何见教?”青年一脸傲然,一副有了这家客栈就很不得了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