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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那年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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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不转睛是因为靓丽的风景线中有一个人,关于他上辈子唯一爱过的一个女人。
  她给了他——改变一生的命运!可以这样说,没有她,就没有陈枫的后来,只是这个过程太过于刻苦铭心。
  “泸西,对的,她是叫这个名字,我知道,我也忘不掉!”陈枫微微的笑。
  他还知道这个“西”等她上了大学以后会改成那个“茜”,是她自己改的名字!
  她和他,
  同年,同月,生日仅仅相差两天,一个是3月18,一个是3月16。
  2008年,他们都是16岁,都是富士康普通工人中的一员,他们一个来自南方,一个来自北方,他们的相识就是橡树下的一次邂逅,他觉得她很漂亮,她觉得他很帅。更有话题的是他们同样来自农村,有非常多的共同语言,于是他们走到了一起,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抵死缠绵,情投意合,你侬我侬,两颗年轻的心以常人不敢相信的速度相融在了一起,那时的他固执的认为这就是自己一生爱情,后来才发现那有多可笑,可惜那时已经太晚了!
  一切按照未来的时间线来走,起初的他们和睦的难以想象,他们共同计划的是打两年工,赚点钱,然后开家饭馆,结婚,好好过一辈子,开心生活!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去HN的那个小县城生活!(她家附近的小城)
  事情变故出现在他们相处一年后的某天里,她会这样跟他说:“枫,厂里的第三条流水线里来了一堆大三的实习生,你知道吗?”
  那时的陈枫对此毫无概念,他“嗯”“哦”两声表示知道,但并不关心,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
  直到她又说:“我好羡慕他们啊,每天工作八个小时晚上不要加班,上班时间比我们晚,下班还比我们早,双休日的。”
  他这才点了点头,同样表示羡慕,他也知道这样一群实习生是很多人向往的对象,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能想到的,真的很少!
  她继续说着:“我打听了一下,他们的工资比我高两个阶层,是个三本,我觉得我要是好好学习也能考上三本,你信吗?”
  “我信。”这话陈枫回答的很坚定,因为和她在一起后,他就觉得她比他要聪明的多!三本,好像不难吧,嗯?不太清楚!不过他知道,大学有二本,有一本,有北大清华!
  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眸里带着无限的期望又问:“枫,你读书怎么样?你想要读书吗?”
  陈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我读书?我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我成绩有多差,我初中毕业出来打工,就是因为成绩太差,现在又过了这么久了,更加不可能了。”
  她的眼神随即一暗!
  他看到了,心里有些微微的不舒服。
  日后的某天里,她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道:“枫,我想回家读书,不想干了,我要上学。”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坚定,而那时的陈枫纠结到最后,是真为她开心的,尽管决定很艰难,他还是说:“我支持你,你读书太好了,我们家以后就有个读书人了,嘿嘿,你不知道我爸我妈多希望我读书,只是我学习太差了!”
  “嘻嘻”她也笑着,然后两个人再次相融在了一起,成长!
  其实,他们本是有讨论的,她最开始是希望陈枫去读书,只是,哎,一生之叹!
  ……
  一星期后的分别,他申请了夜班,白天去送她,那一天他们彼此深情相拥,泪流满面,分别时嘴唇都肿了。
  异地恋就从这里开始了,之后的他们天南地北,只能电话联系,他会和她分享厂区的生活,说自己过去的一切糗事,她则会告诉他最近学了什么什么,她也会和他抱怨:“高二的课程有多么多么难,她从新捡起来是多么费劲!”她也会和他说她家里的事:“她父母不同意她读书,让她回家看弟弟”等等等!
  不过再艰难她都坚持下来了!甚至她的父母以跟她断绝关系为威胁她都坚持了下来。
  那个时候,他们彼此安慰,在电话中听着各自的呼吸。
  她读书在宣称男女平等的社会,但她的家里,亲生父母没有拿一分钱,她的亲戚倒是出了些,陈枫也出了一万块,她说是借,他说是给!
  到底是借还是给,陈枫一直觉得是给,直到她上了大学,勤工俭学把钱攒下来还给他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那是借!”
  关于泸西的高中学习,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学渣逆袭的故事:泸西是真的只读到了高一下学期,之后由于家庭原因,退学来到了富士康打工的,而当经历了真正的社会后,一年之后,她再次回去读书,她直接读高二!
  她战斗,她拼命,她努力,她爆发,然后她难以置信的成功了。
  谁都没有想到,厂区的任何人都没有,特别当他和她的朋友把她考上“沪市复旦大学”的消息传播出去的时候,整个富士康和他们相熟的人口中都有了谈资!
  有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一脸羡慕的看着他——枫哥,你要抱大腿了!更直接的人会说:“NB啊,我枫,++了大学生!”
  有中年大叔大妈的诚挚关心:“多给你女朋友打打电话!”
  而他的主管则是诚挚的慰问他:“孩子,你读书咋样?”
  他默默无语,心中则是忐忑,冥冥中他似乎感觉到了某种距离和不可抗拒的力,但他问过她,而从她的回答和语气中,他感觉的到她没有变化!
  她还是爱他的!
  她是非常爱他的!
  他感觉的到!
  是的,时间点到这里,他们都没有变化,眼中有着彼此!他们的爱,深沉而火热!
  只是后来的后来!
  可以说,高中的生活和大学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而就从这里开始,青蛙还是青蛙,灰姑娘却变成公主了!
  这一点,是陈枫上了成人专科后,才体会到的一个世界!
  于是,
  再两个月后,已经在大学读书的她把电话打了过来,她跟他说:“富士康普工真的苦又累,工资低,没技术,没文凭,社会对你真的是太残忍了,而且抱怨没有一丝作用,只有通过累人的生活来麻痹自己,陈枫你去读书吧,不然,只能被老板无尽地压榨着你的剩余价值。”
  哈,是的呢,嘿,那时她已经能理解“剩余价值”了呢?
  可惜他默默无语,他认为自己学习不好,他认为自己已经全忘掉了!他考虑良久,固执的说:“我不行的!”
  从很多方面去评判——他的确很怯懦!
  她耐心的劝他:“陈枫,听我的好不好,你听我说,我现在做家教一个小时都要60块!你知道吗?你只有上学才能脱离他们,你去上学吧,真的,我供你,我现在能赚钱的!”
  他还是拒绝了!他是傻子!他是弱者!他是猪!
  于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了,然后第二次,第三次,再半年后,没有电话打来了,只是他的银行卡上多了一笔钱!
  整整好好一万块!
  他们从此再也没能见面!
  他们分手了!她写了一封长信,她说她累了,她说:“对不起”。她说:“我是一个坏女人。”
  痛失我爱!
  他在手臂上刻下鲜血淋漓的一个“茜”字,那个时候的他心是在流血的,脑子里一片漆黑,他觉得整个世界崩塌了!
  那段时间的颓唐,用这样一个词语或许都不足以形容:万念俱灰。
  他手指颤抖着,泪水模糊了积攒了好几十页近十万字的一笔一划深夜执笔的情书,然后把它们全部烧掉了,这些一直在等着见到她那天,等待亲手交给她的心血,一点没留!
  多少个日日夜夜,世界再也没有那个傻傻的,觉得自己很坚强的中二少年!一个杀马特人死掉了!
  他是真的想死,但他没有!
  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一点点的机会,可惜他不知道泸西姑娘是同样是一个固执的人,她说“分手”,他答应了,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人生从此错过,也有了不一样的开始!
  是呢,也就是从这里开始,陈枫的一生也改变了。
  他迈出了从前一直都没迈出的步子!梁静茹的歌词很对,爱需要勇气。
  他给家里打电话,他找大伯,他用全部的力气反驳一切反对他去读书的人,只是他醒悟的太晚了,而且他学习真的很差,尽管这一次他也拼命了,他也吐血了!
  他想追上她,却再也没追上!
  后来啊,就认命了,放手了,再后来,等他自己大学毕业,一切就释然如风,那时他知道的关于她唯一的消息,就是他在燕京工作一年时微信朋友圈里看到的一句话和一张图片:“她在斯坦福读研究生,全额奖学金。”
  那张照片上的她,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嘴角勾勒的弧度像是家乡的月亮,她那么美,的确,她那么美!
  然后他删除了关于她的一切,在手臂上纹了一只飞走的蝴蝶掩盖了那个“茜”字。
  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是差距,什么是阶级,什么是三观,这是他工厂和学校间来来去去的真实领悟。
  他也懂了几年前她最后的忠告:“如果在没有创业之前有那么一张文凭,懂那么一点门道,简直不要太好,陈枫听我的话,你去读书吧,尽管读书后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不一定会幸福,但至少会有不同,你也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不用做行尸走肉。”
  多么痛的领悟!
  对于彼此,都是如此!
  说实在的,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遇到她或者再次追上她的样子,是尴尬还是相顾无言抑或是两两不见如同陌生人一般!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08,在08这年再次遇到她会是怎样!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08那年,自己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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