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一个个晦暗的时光里，习惯了吴舒的温柔，无常不止一次为了他的不知轻重而羞恼，进而怼他甚至动手。而白修远从来没有生气过。
　　在白修远让她走之前，她都没真的决定要离开。
　　两人，是怎么吵起来的呢？
　　不，应该说，他是为什么突然生气的呢？
　　只是因为自己突然试探的那一句？
　　白无常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的自尊心不会让她在那样的情况下去追问，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被理解成想要急着留下来吧？
　　她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必须求着别人才能活下来的人，她要像……像冰晴姑子一样，靠着自己的能力长大、活下来。
　　白无常下意识看向冰晴姑子，却发现冰晴姑子一直在看她。
　　她一愣。
　　“在想什么？”冰晴问道。
　　白无常摇摇头：“在想野外生存的基本注意事项。”
　　冰晴转过头。一只蝴蝶翩翩地飞过来，落在冰晴姑子的膝盖上，蒲扇了几下翅膀又飞走了。
　　“少主是个很冷的人。”冰晴看着蝴蝶飞走，目光追随着，“几乎从来不会和谁有亲密的交集。为人毒舌，很是欠扁。我不喜欢他的性格。”
　　白无常点头。之前冰晴也透露过，如果不是必要，她尽量不和白修远产生交集。
　　“可是他连在毒舌的时候也是没有表情的，连动一动眉毛都属于罕见。”蝴蝶飞不见了，冰晴手指一动，不知怎么回事把蝴蝶又拉了回来，放在自己指尖。
　　蝴蝶显然有些迷茫，扑闪着翅膀。
　　“你来之前，我都不知道他能又这么多的表情。就像，”蝴蝶再次飞走了，冰晴再次目送它远去，“一座冰山融化了。”
　　白无常愣住，下意识反驳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很可疑地笑着，完全不是你说的这样啊。”
　　“这倒是奇了……你们是什么情况下碰到的？”冰晴问道。
　　白无常想了想，把自己“走丢”后晕过去、醒来看到白修远的情形说了一下，不想冰晴撇了她一眼：“走丢？能编一个好点的理由吗？”
　　白无常摸摸鼻子：“是……因为一些原因受了重伤，娘以为我死了，把我送了出来……我……不记得她在哪里，白修远就把我带了回来。”
　　冰晴又把蝴蝶捉了回来。
　　“……”白无常道，“冰晴姑子，你对这只蝴蝶有什么执念吗？”
　　冰晴道：“我在设身处地体会少主的心情。”
　　“？？？”白无常道，“冰晴姑子，你又在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了。”
　　“你知道吗，少主也是家主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冰晴终于不再折腾蝴蝶，放出了一个让她瞠目结舌的消息。
　　“我听父亲说，少主回来的那天，伤痕累累，浑身戾气，明明只有一百岁……对，就比你现在的模样大不了多少，却像一只见人就咬的小狼，露着尖利的獠牙，除了稍微听一下家主的吩咐，其他人谁都不理。似乎如此过了两百年，他才稍微收起了攻击性。”
　　白无常愣愣地听着，慢慢把冰晴姑子的描述和白修远重合在一起。
　　“他，真的很冷啊。就像这座九层的皎谷楼，每一层都坚不可摧，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