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远看着她平静而坚定的脸，一股比刚才来的更凶猛的怒火几乎把他瞬间吞噬。
　　最后，白修远气急反笑，连连道了几个好字：“我祝你能活过明天。”
　　白无常见他样子可怖，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的怅然。
　　“我能的。”白无常道。
　　她跟着冰晴出去了，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求他挽留。
　　直到冰晴姑子抱着她，她抱着兔子，出了皎谷楼，眼前的景物变得敞亮起来，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她回头看了看这九层高的楼，以及里面那人的眼神……
　　“皎谷楼真冷啊。”她再也不会回这个地方了。
　　外面的人群已经大多散了，剩下几个看起来品阶不高的人在做一些洒扫和善后工作，没吃完的菜被放入盒子里提走了。白尚徽和几个长老把该关押的人转移到了扶摇山，大概会有一番清洗，也不知后续如何。
　　两人一兔穿过平台，来到石梯口。
　　“确实冷。”冰晴突然道。
　　“嗯？”白无常反应过来，以为她在回应自己刚才说的话，边又“哦”了一声，笑了笑，“麻烦冰晴姑子了，我不认得路，要去人类聚集地还需要姑子指引。”
　　“你知道少主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吗？”冰晴姑子把白无常往旁边拉了一下，把路口让给身后要借过的几个白家弟子。
　　白无常回忆着刚才几人的对话：“喜怒无常？”
　　让了一波人后，有又一波人过来。两人站在一边看了片刻，索性在旁边找了个空的台阶，坐了下来。
　　冰晴姑子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出尘坚韧的气质，谁也想不到她刚才为了一个相识不到两天的小孩子跪下了。
　　白无常见她没有开口接话，便看着前方皑皑白云，发起了呆。
　　其实，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内心里是不愿意走的。
　　白修远，一个不靠谱的大叔，对亲生父亲缕缕出言不逊，行为做事肆意至极，幼稚的时候能让向来自诩冷静的白无常破功，戏弄她的时候不分轻重，活了这么久连礼服的制作周期都不清楚……
　　一件件一条条，不管从哪里看不是个能当爹的料。
　　可是，与他在一起的几个晚上，他会在他认为小孩子可能会冷的时候拉着她的手，源源不断地输入热气到她体内。
　　抱着她在天上飞来飞去，会照顾她细致地为她撑起屏障。
　　给她准备的“家”，是景色最好的地方，还有温泉能让她随时戏耍。
　　明明是外人不能轻易进入的皎谷楼，他却告诉她，以后能带着朋友“回家”观景。
　　在无常还没有意识到“当中宣布身份”这样一个仪式的重要性的时候，他就把她的生日当成契机，回骜昀山的第一天就要为她正名。
　　他不靠谱，却把能考虑到的东西都做了。而与其说他不靠谱，不如说他只是爱玩闹了一些。
　　偏偏……白无常是个没有童年、从小被鬼吓大的人。
　　没有玩耍、轻松过的无常，根本没办法跟上白修远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