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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暠和尹玉成离开会盟地的前一天晚上,尹玉成带着小茹出去散步,却看见了蒙逊。他站在一棵树下,牵着一匹白马,气定神闲的仿佛在等人,他等的人当然是尹玉成。
尹玉成知道暗卫就在旁边,他不能怎么样,却还是后退了几步,免得他突然出手挟持自己。尹玉成说:“蒙逊,你是在等我?”
沮渠蒙逊点点头:“是。”
“谢谢你善待我女儿,爱儿她好像还胖了些。”
蒙逊说:“你女儿很可爱,我那两个儿子,都很喜欢她。还闹着要阿孟给他们生妹妹。”这两个人站在树旁说话,仿佛老友重逢,亲切叙旧。尹玉成却在了解蒙逊性格之后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做没用的事情,他来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
蒙逊忽然探身过来,尹玉成躲避不及,被他在鬓角插了一朵小红花,若不是他没有其他非礼的举动,尹玉成的飞针和陈七的飞刀就要往他身上招呼了。蒙逊退回马旁说:“阿秀,你的气度风华足可以母仪天下,我是多么想带你走,可是我知道你不愿意。你是皇后,我会努力能够配得起你。”然后他就转身而去。
很快蒙逊最后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实现了,他杀掉了段业,成为了北凉的皇帝。蒙逊为此准备了很久,尹玉成没有猜错,他出现在会盟地绝对不是为了看尹玉成去的,而是去见傉檀,以北凉未来君主的身份和南凉达成了新的结盟。
403年,后凉因后秦、南凉、北凉交相攻逼,降于后秦,后凉灭亡。公元405年,蒙逊发动了夺位之局。蒙逊可谓是河西最好的统帅,他自从回归沮渠家族,带兵打仗从未败过,段业自然很需要这样的将领,但是又很忌惮他的能力,也使用了不少方法来牵制沮渠蒙逊。当然段业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沮渠蒙逊这样的人不会甘于一直屈居人下,何况段业还是个没有什么本事的昏君。蒙逊既然决定夺位,当然需要拉拢盟友,在外他结盟了南凉,在内他游说自己的堂兄沮渠男成,却没想到被沮渠男成拒绝了,还劝诫他为人要忠诚,蒙逊怕堂兄泄露自己的计划,对他十分的忌惮,立刻决定行动。
沮渠蒙逊设计了一箭双雕的计策,他约了沮渠男成一起祭奠兰门山,并让段业知道,如果沮渠男成请求去祭奠兰门山,就是要打算谋反了。于是段业把沮渠男成抓了起来,沮渠男成告诉他实情是沮渠蒙逊要谋反,还为段业设计了除掉蒙逊的计策,然而段业并不相信他,最终沮渠男成为段业所杀。沮渠男成为人宽厚,很多人受过他的恩惠,他这一死,对于蒙逊来说是一箭双雕,既除掉了知道自己计划的沮渠男成,另一方面以男成的被杀拉了一波仇恨,给自己起兵找到了理由。段业手下无人可用,派出的将领田昂率领五百名骑兵投降了沮渠蒙逊。
沮渠蒙逊带兵打到张掖,田昂哥哥的儿子田承爱打开城门让沮渠蒙逊进城,段业的人马不战而败。段业被蒙逊手下活捉,段业向蒙逊求情:“将军,请饶我一命。我乃是河西的异乡人,希望能留我性命回到家乡与妻儿相聚。”沮渠蒙逊深知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他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不管段业如何哀求,都还是杀了他。
蒙逊登基为帝,成为北凉的第二任统治者,大肆封赏,大赦境内,改年号为永安,仍旧定都张掖。如果说李暠是明君,那蒙逊就是枭雄。他深谙百姓田野之道,而且与后秦、东晋都保持交好,并积极发展经济,对农民免除各种徭役,要求做到地尽其利。
蒙逊登基的那天站在高处想:我终于可以和阿秀姐姐站在同一个位置了,我现在也是君王。蒙逊既然称帝就需要立后,于是手下向他进献美女,充实后宫。蒙逊无意中看到了和尹玉成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叫来送此女进宫的右长史梁中庸。
梁中庸说:“此女名唤漫香,曾是西凉王府的侍妾,现在乃是河西第一歌姬,她不仅样貌出众,而且能歌善舞,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蒙逊盯着梁中庸想他究竟是已经看透了自己对阿秀姐姐的思慕,还是无意中招揽到漫香?梁中庸被他盯的发毛,只好低头不语,蒙逊大笑:“我一向最善于揣摩上意,现在也有人来揣摩我的意思了,难怪这么多人想当皇帝。来人将此女送往琳琅台。”
琳琅台是宫中舞姬所在之地,梁中庸没想到漫香没有获得封妃,蒙逊继续让她做舞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蒙逊知道梁中庸果然是知道自己的心事的,不由得对着梁中庸怒喝:“此女身份低微,怎可纳入后宫?梁先生一代名儒,也不懂此礼吗?”梁中庸知道蒙逊的为人,当晚就收拾东西,妻小都没带,投奔了西凉,李暠以隆重的礼节接待了他。可怜漫香空有色艺双绝之名,却一开始碰上深情不移的李暠,再后来碰上生性多疑的蒙逊,连亲近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做个祸水了。
不久之后,传来消息,蒙逊立孟氏为皇后,孟氏以前是秃发雪的宫女,低微也属卑微,梁中庸知道蒙逊这是谁进献的人都信不过,只能相信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阿孟了。大家都不知道的是,阿孟自幼为奴,并没有名字,蒙逊给阿孟赐名孟秀,从此也叫做阿秀。
李暠和尹玉成得知蒙逊登基的消息,对尹玉成打趣说:“看来这乱世帝王是不值钱的,连你当年救下来的一只猴子都称帝了。”尹玉成却正色说:“这只猴子不容小觑,未来北凉一定是我们西凉的大敌。”
帝后二人商量着西凉未来的发展和国计民生,后宫却再次出了事儿。护卫在尹玉成寝殿门口抓到了偷窥者竟然是太子李谭,李谭今年十二岁,再过两年就可以议亲了。护卫都听命于李暠,对于太子也没客气,从他身上搜到了剧毒的砒霜。李谭面如死灰,毫不否认的承认自己有在尹玉成饮食里投毒的想法。若是太子想毒死皇后,这件事情足以动摇国本。
尹玉成让所有人都退下去,对李谭说:“谭儿,你一向听话孝顺,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李谭跪在地上:“有人和我说你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你为了可以嫁给我父王,给她的饮食投毒,她生了我之后就毒发身亡了。”
尹玉成看着他酷似辛瑶的面容:“谭儿,你小时候我告诉过你什么,不要听别人和你说什么,你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话。因为我会无条件的对你好,不计较任何回报。可是,你不相信,你宁可听一个外人的话。”
李谭说:“可是她也不会害我。她一直对我很好。”
尹玉成笑了:“身为太子,偏听偏信,你内心其实有怀疑,你有去寻求过事情真相吗?我原本想对你隐瞒,但是你既然想知道真相,我给你人证物证。”
除了李暠,当年知情者都被尹玉成找来了,虽然活到今天的不多,但是刚刚好足够让李谭了解真相,了解尹玉成原本就是要和李暠定亲,了解到辛瑶去世的时候,尹玉成还在发疯一样的寻找丈夫,尹玉成终究隐瞒下来辛瑶所做的恶事,而李谭知道尹玉成是自己生母的表姐,他和尹玉成有血缘关系之后,居然露出了笑容。他从小时候第一面起就喜欢这个光彩夺目的母亲,甚至羡慕弟弟妹妹,而自己原来是她的外甥,李谭真心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