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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残雨》
深秋。
暮色初上,天边刚刚发红却又渐渐黯淡下来。
远方雷声隆隆,一场大雨正在悄然酝酿。
乌云下京城内的房屋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街上小贩们的货物还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摊位上,却看不到一个行人。城门大开,守城的士兵也不见了踪影。
忽的城中狂风大作,落叶好似有了灵魂一般漫天飞舞。“哗哗”飘舞的声音居然隐隐有种盖住狂风的势头。
闪点划过乌云遮蔽下漆黑的天空。“轰!”一道炸雷响起,雨点“噼噼啪啪”地从天空中砸下,飘舞的落叶被砸落在地上,渐渐地与大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城外不远处一队人马,伴着如雷奔般的马蹄声顺着官道飞速疾入城门。这一行人均是黑衣黑马,马鞍上挂着一柄长刀。瓢泼的大雨虽然阻挡了视线却还是能隐隐看出他们保持着某种可攻可守的阵型。座下的骏马早已累得鼻孔中不断喷出白气,骑士手中的马鞭却仍催促着它们疾驰向城内。
“吴大人!这次刘公公招吾等入京为何要事?怎得如此着急?”只听当间一位身着飞鱼服的骑士大声冲着前方喊道。
“赵千户,公公临行前也只嘱咐我速将各位召回镇抚司衙门,并未知会我所为何事。诸位都是公公心腹,怕是近两天有大事将生。”
“多说无益,面见刘公公时想必定会跟诸位说个清楚,马上到衙门了,抓紧赶路吧!”
“驾!”领头的吴大人不再言语绝尘而去。剩下的骑士们也不再多话,快马加鞭地跟随着。
一边,皇城深处的一个角落,偌大的房间里只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灯光昏暗,竟显出一丝阴森。一道闪电炸裂,透过房间的窗户照亮了整个房间。虽只是一刹,却也照出大厅中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此人面容枯槁,双眼微合,两缕银丝飘然垂在鬓角;他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蟒袍,脚上的官靴一尘不染。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但身上却不断散发出一种危险而又诡魅的气息。
“轰!”又是一声炸雷。突然,椅上的人微合的双眼猛然睁开,两道犀利的目光直指房门。
“刘公公,属下回来了。”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的浑厚的声音。
“人都找回来了吗?”那椅上的人又合起了自己的双眼满带威严的问道。
“属下幸不辱命,您要找的人都带回来了。”那门外的人答道。
“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行人鱼贯而入,正是那队快马加鞭入京的人马。
几人静静地分列在刘公公两旁,身上的雨水慢慢的低落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刘公公缓缓抬起手,轻轻甩了一下袖子熄灭了桌上忽明忽暗的油灯。
“二皇子派人传信了。”
短短八个字,在吴大人一人心上却比窗外的惊雷还要炸耳。
冷汗伴着雨水顺着脸颊淌下,几人没有言语,转身出了房间。一切都是事先预谋好的,如今只需执行。没有问题,不需多言,巨大的利益永远伴随着致命的风险。
从龙之功或死无葬身之地!一切都在今夜。
皇宫尽头,乾清宫内。
人头攒动,太医们慌慌张张地进进出出。有的聚在一块商议,有的不停地翻着医书。不时的叫身边的小太监去抓某几位药。
前殿内,几位内阁重臣聚坐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显得心事重重。
“杨大人,皇上平时身体甚好,怎得今日早朝突然就晕倒了呢?”突然有一位大臣抬头问道。
那为首的吏部尚书杨大人似乎很疲惫地缓缓抬起头“周大人,皇上身体即便是有隐疾,我不过与你一般为人臣子,你既然不知道我定然也不会知晓。”
说罢叹了口气继续道:“无论如何,还是希望皇上不会有事,这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如今就快要入冬,塞外动作频频。前段时间南方又因为连日的暴雨发了洪灾,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国事繁重,陛下病倒,这成千上万的百姓可怎么办啊,唉。”
突然,殿中屏风后传来皇后的声音:“杨大人,你这话说的怕是不妥啊,皇上今日病倒怕也是因为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办事不力,大事小事皆得陛下拿主意,那养你们这帮大臣何用?如今陛下病重,你不但不担心陛下的安危倒担心起那些平民百姓,他们的命可有陛下重要?”
听完这段话除过杨大人,其他人的脸色均是微微变色,这皇后虽不能参与朝堂政事却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枕边风这种事说起来还是很微妙的。
杨大人冲屏风作了个揖,直起身说道:“皇后陛下可曾听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天下虽是皇上的天下,可百姓也是皇上的百姓,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才能繁荣昌盛。微臣只不过替皇上担心黎明百姓的安危,皇上龙体自然重要,可百姓安危却也不是儿戏!”说罢一摆衣袖大步走出了大殿。
那周大人看这般情况立即上前也向屏风作了个揖语气略有献媚地道:“皇后陛下,此时自然是皇上的安危更重要,百姓虽有难,却也不是危在旦夕。杨大人一生为官清廉正直,把百姓的安危永远放在心上,刚才那番话望皇后别放在心上。”
“哼。”屏风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皇后带着宫女们也离开了大殿。
“唉,杨大人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懂变通,这关键时刻得罪皇后,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周大人也摇摇头走出了大殿。
剩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殿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杨大人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正巧一滴雨水落在他紧皱的眉头,又缓缓地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远远看去竟好似他哭了。
突然,一个小黄毛慌慌张张地从寝宫中冲出来找到杨大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杨尚书,皇上召见您,您赶紧去吧。”
话音未落,杨大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向着寝宫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寝宫中突然传来杨大人的喊声:“来人啊!太医!快!传太医!”
守在门外太医院的太医们慌忙进入寝宫。没多久,宫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大哭。
皇上,终究还是没熬过这一夜。
皇城外,一队黑衣人马静静站立着,暴雨不停地砸落在他们身上却恍若无物,除了身旁的马不时因为寒冷打个响鼻之外竟没有任何声音。
“咚”宫内响起了肃穆的丧钟,“轰”天空中仿佛响应一般响过一道炸雷。
从皇宫内忽地闪出一道黑影,径直奔向那队黑衣人马,跪在为首的黑衣人面前“大人,如预料一般。”说罢起身站在队伍的最后,仿佛从未离开过。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