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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有两大洲:靖洲和望海洲。
伽罗国独霸望海洲,靖洲则住着尚武的春熙人、卖梦的呓人、食梦的貘族……
呓国历,归甲十五年,呓国和伽罗国联盟,对春熙国发动闪电战,半年后,联军攻破春熙国门户:铁林城。
破城后,联军士兵挥舞着手中兵器,蜂拥进城,彻底忘了军纪。
“报!”一个伽罗国百夫长跑到伽罗军主将白褚面前,“铁林城中发现一座长青宫!”
“长青宫?”白褚出征之前,做了大量工作,并不知铁林城中有这座宫殿。
“宫中有什么?”白褚问。
“有近两百号女人。”那百夫长顿一顿,“面容姣好的女人。”
白褚眉头拧得更紧。
围城多日,春熙百姓有足够的时间携带家小远离前线,城里不该有这么多的女人,更何况是面容姣好的女人。
白褚突地抬头呼喊:“不好,那些女人极可能是春熙的皇帝——血狮皇的妃子!
白褚赶忙让百夫长带路,策马朝长青宫疾驰而去。
白褚明白,敌国女子在十万雄兵的俯视下,命运只有一种!
可,白褚抵达长青宫时,长青宫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地板上被抠出的指痕、殷红的血渍,以及散落一地的珍宝。
“人呢?”白褚看了百夫长一眼。
百夫长正犹豫之际,长青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
白褚按住身侧的刀鞘,朝长青宫后门跑去。
长青宫的后门已被一副青铜色的锁和一条两指粗的铁链锁死。
这是兵士们阻挡将官所为——这场围城战,战况太胶着,悲观情绪蔓延,及时行乐的言论甚嚣尘上。
白褚后退一步,抽出腰间的弯刀,对着铁链猛劈下去。
金铁交击的一霎,火星四溅,百夫长急忙用手护住自己的眼,以免被火星灼伤。
白褚的刀柄嗡嗡作响,如同响尾蛇般要从他手中挣脱。铁链则“哗啦啦”泄下,门缝裂开了道口子,微弱的天光像蓝色的河水铺在了白褚纯黑的军靴上。
白褚透过门缝,看到一个女人浓密的头发如海藻一般散落,柔弱的身影则如易碎的玉瓶般在晃动的光影中编织着明暗。
白褚知道自己来晚了,他缓缓推开门,看到马厩里有近两百个面容苍白的女子。
“主帅,要阻止他们么?”百夫长改了称谓——白褚除了是伽罗主将,还是伽呓两军联军的主帅。
白褚有维持两军军纪的权力。
“阻止……”白褚摇摇头,“这次,伽罗和呓国联军闪电战,并没有灭春熙国的实力,只为叩开春熙的国门,逼迫血狮皇开放港口通商。为此,我曾三令五申军纪,谁知还是结下了这样的大仇。”
白褚的语气愈发失落,仿佛现在落下风的是联军。
“主帅,禁止侮辱,是你定下的军纪,可其实,我国法律并不治侮辱敌国的罪,有时甚至会故意包庇纵容,这才是兵士们张狂的原因。另外,身为主帅……不可丧气啊。”身旁的百夫长提醒白褚,主帅乃军心所向。
“你不知道,春熙国血狮皇一生没有败绩……”白褚朝马厩深处走去,“可他也太自信了,自信到带着后宫出征!?”
白褚在马厩的尾部停下脚步,盯着其中一个女子,是她,春熙国皇贵妃——几年前伽罗组织的联合大会,白褚见过她。
再次见面,物是人非,白褚摇了摇头。
皇贵妃身后站着一名黑发呓国百夫长,他瞥到了白褚肩上的四金龙肩章,误以为是幻觉,眨了一下眼,目光从肩章移至身着军服者的脸上。
确是白褚!
呓国百夫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知主帅巡营,我……我……”那呓国百夫长眼眸乱颤,显然心乱,嬉笑着想巴结白褚,“原来主帅喜欢,我可以让主帅先……”
白褚知道这些兵痞会说什么,横眉怒目起来:“你说什么!?”
百夫长哆嗦着嘴还想辩解什么。白褚已见不得他张嘴,一掌扫了过去,打得那百夫长一头撞上了木栅栏。
原本嘈杂不已的马厩登时安静下来,呓国士兵纷纷抓起兵器围了上来,伽罗国士兵也不甘示弱,围到白褚身后。
双方兵士以皇贵妃为界,互相叫嚣怒骂着。
白褚按着腰侧的弯刀,闭上了眼,所谓的联军不过是散沙一盘,若不是伽罗国力更强盛一些,这主帅的位置也不一定轮得到自己。
有兵士已开始推搡,敲打着兵器,内乱一触即发的样子。
血狮皇仓皇北出,实力尚存,此时联军若起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白褚睁眼,拔刀,利刃清辉四溢,劈裂栅栏。
这一劈,吓退了纠缠在一起的双方兵士,特别是呓国兵士,退得更多。
呓国兵士闲时议论主帅白褚话少,像一只不会吠的狗——不吠的狗,不会伤人,只会咬死人。
吓退双方后,白褚满是刀疤的手慢慢抵近倒在地上的呓国百夫长。
百夫长赤裸着上半身,壮阔的胸膛上下起伏着。
慌乱中,他妄图抓起身侧的一切,当作自己的护具,可,身旁除了柔软的草堆,没有其他可抓的东西。
白褚缓缓低下身来,如同猎狗一般居高临下着无路可逃的兔子。
那些妃子扶着铁杆,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想透过晃动的人影一探究竟。
白褚抓住呓国百夫长的黑发问:“联军可有军法,不得侮辱女子?”
“有……”百夫长嗫嚅着嘴。
“若违军法,该当如何?”白褚的眼半眯,睫毛轻轻一颤,似要宣判。
呓国百夫长不敢答。
白褚再次抵近百夫长,嘴巴靠在百夫长的耳边轻声地问:“该当如何?”
愈是这般小声,百夫长颤抖得愈发厉害了,仿佛自己被人缚住了手脚,困在了满是老鼠轻声叫唤的屋子里。
极度紧张之下,百夫长的下半身湿了——他小便失禁了。
伽罗国兵士哄然大笑,引得呓国兵士怒目而对。
白褚转头,用一抹余光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伽罗国兵士急忙收声。
“我再问你一遍。”白褚的嘴已抵到百夫长的耳上,缓缓道,“该当如何?”
阴森的语气之中,那百夫长早已忘却自己也是一名武将,即便空手,也有一搏的能力。
白褚握刀的手已缓缓举起,照亮了百夫长的眼眸。
白褚的刀光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半圆,只要朝下一抡,必会溅得自己一身腥血。
“白主帅!”人群中,有人不急不缓地唤了白褚一声。
白褚不回头,他认得这声音。
这是联军副帅,呓国军主将,解寄生的声音——此人还有另一个更为让人称道的身份,呓国皇帝解归甲的弟弟,
“解将军,有何赐教?”白褚的刀闪着炫目迷离的光。
“违纪的兵士已过千人,白主帅是不是都要惩罚?”身着铜色铠甲的解寄生从呓国兵士中挤了进来问。
白褚不答,半眯的眼犹疑不定,他知道法不责众的道理。
“我刚才估算了下,伽罗国兵士更性急,有六百人违纪。”解寄生继续施压白褚。
白褚的脸如堆叠的浮萍般,暗压压之中,裂开了一缝的光来。
那呓国百夫长虽没察觉到白褚的变化,却感到了解寄生话语的重量,只觉得自己有救了,脸上的阴郁松了分毫,就连在场的呓国兵士也颓然松了一口气,似有轻蔑之色。
可,就在此时,白褚张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下了那百夫长的耳。
“咔擦!”
咬声极其清脆,像切片的黄瓜放在嘴中咀嚼,又似精铁从筋骨连接处横切而过,瞬间断开。
没有撕扯,一口能咬下活人的耳朵,足见白褚是卯足了劲。
百夫长血流如注,捂着头,翻滚着,如同一只被剁下了头,却仍能扑腾翅膀的鸭子。
双方兵士再度警戒,刀锋相向着。
这时,站在一旁的皇贵妃嘴角微咧,浮出一丝笑来。
白褚嘴中含着那百夫长的耳朵,血水从嘴角溢出,缓缓站起身来。
白褚感到呓国兵士的敌意,他的碧眼缓缓笃定且杀气腾腾。
呓国兵士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兵刃的寒光温暖了他们颤抖的心。
这是数千对一的敌意,白褚并未后退。
解寄生也瞪着自己的手下们,示意手下们千万不要异动。
白褚逐一检阅呓国兵们的敌意,许多兵士无法抗衡,眼眸闪动,身体颤抖。当他走到解寄生的面前时,他一口将嘴里的耳朵吐到了解寄生身上。
“我不杀这个百夫长,是因为我杀不动他了。”白褚顿一顿,“可他刚才明显要巴结我,邀我违背军纪,他大概误以为我跟他是同一类人。”白褚摇头,“我咬下他的耳朵,是要他明白,无论德行还是军阶,我和他都不一样!”
白褚在军阶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仿佛不只说给那满地打滚的百夫长听,还说给解寄生听。
“我是联军统帅,两军之中军阶最高者!”白褚指着皇贵妃道,“现在我宣布,好生看护这些女人,不得怠慢。若有再犯者,虽是皇亲贵胄,也必成我刀下亡魂!”
白褚这是要令行禁止以立威,否则,他管不住两国联军。
“伽罗国防军,听见没有?”白褚问。
“听见……”马厩中的伽罗国防军应答着,声音不大,多有不愿意。
白褚擦了擦嘴角的血,对上解寄生的眼问:“呓国军,听见没有?”
解寄生眉头微皱,迎着白褚冷锐如剑一般的眼笑了笑,才开口问自己的兵士:“没听到联军统帅的军令么?”
呓国兵士们虽不情愿,却也不敢忤逆解寄生之意。
“听到了。”呓国兵士三三两两地答,比伽罗兵的声音更小。
白褚的碧眼依旧冷锐如剑。
解寄生倒是好奇,有人竟可以这样一动不动地睁着眼这么久,也不乏得流泪的么?
解寄生的眼早已酸楚不已,不想再跟白褚纠缠,他低头,冷凝之色瞬间漫上他的脸。
他大吼:“声音怎么小得跟娘们一样。我再问一遍,没听到联军统帅的军令么?”
“听见了!”呓国兵士扯着嗓子喊。
当前形势之下,果然没人敢拂逆联军统帅的意志!
白褚铁青的脸色缓和一些,正要卸下心中的防备。
这时,马厩之中爆出一声:“我没听见!”
白褚的心如崩断的琴弦嗡嗡作响,深吸了一口气,而解寄生则一下按住了自己的剑鞘。
“谁没听见?”白褚吐息之时问,五指不禁扣紧刀柄上的鲛鱼皮,大拇指和食指则用力抵在刀镡之上,以便随时能够发力,除此外,他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解寄生。
若是呓国高等将领叫嚣“没听见”,解寄生恐骑虎难下。
如果真的内乱,斩杀对方主将将是最好的选择!
同样的,解寄生也紧盯着白褚杀气四溢的右手。
“我没听见!”那人再次响应了白褚的问题。
奇怪,这声线竟尖如女子,更似乎就在咫尺——极度好奇之下,白褚和解寄生同时瞄了一眼。
居然是她——血狮皇李衍的皇贵妃表达了反对。
“贵妃,你反对?”白褚问。
“对,我反对。”皇贵妃峨眉弯弯道,“你刚才说,若有再犯者,虽是皇亲贵胄,也必成你刀下亡魂——你意思是已犯者可以逃脱罪罚?”
白褚咬牙,他并非不想追责已犯者,可当前形势,他已无力追责已犯者。
“没事,你不追责也没事。”皇贵妃突地大声呼喊:“血狮皇天威浩荡,所有辱没过他尊严的男子,都会付出代价的!”
皇贵妃言毕,又瞪眼看了周遭的兵士一圈。
“太嚣张了!”有呓国兵士呼喊。
“血狮一旦愤怒,眼中只有杀戮!”皇贵妃继续挑衅,“你们都得死!”
“妈的!”有伽罗兵士也忍不住了,成群结队挤过来,对于把脑袋挂在腰间的兵士而言,敌军的威胁不过是耳边缱绻的风而已。
可,更多的妃子跟着叫喊道:“血狮一旦愤怒,眼中只有杀戮!”
“主帅!”有几十个呓国兵士叫嚣白褚,“我们就是要灭灭血狮皇的天威!”
“对。”有伽罗士兵也跟着叫嚣。
“血狮皇的这些妃子真傻女人啊,怎么在这种时候挑起兵士们的怒气……”白褚心想,双眸瞪大如铜铃。
“主帅,呓国兵好像不是开玩笑。”紧跟着白褚的百夫长小声一句,“我国的兵好像也不是开玩笑……当下不是立威的好时候。”
不用百夫长分析,白褚自己心里也明白,兵士抱团急怒之时,极可能会公开违抗军令的。
他握了握了拳,又颓然松开,大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