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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路面泥泞不堪,坑坑洼洼中积满泥浆,车轮滚过,泥水飞溅。
姚府的马车在清晨浓云滚滚的天色中,缓慢前行,一路颠簸。
“……”
车上,姚玥和杨丵闭目养神。
他二人一个半躺着,一个斜倚着靠枕,占用了车内大半的空间。
方拾无处可去,只好捧着一本杂册坐在车门口,隔着车帘子和竹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叫竹风?名字也是玥哥哥起的?”
“……”
“你在姚府做什么呀,是玥哥哥的书童吗?”
“……”
“我看你手里整日拿着那把骨扇,那天在庙外也是用它御敌,这扇子上是有机关的吧?”
“……”
“诶你怎么不说话,我看花剪那小丫头在时,你挺能乐的啊……”
“………………”
“啪!!!!!”
马车外一声响鞭,“踢踏踢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行根儿!”
竹风惊喜的喊了一声,倒把骑马追来的行根儿吓了一跳。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亲昵的喊过自己?!
行根儿愣神的功夫,坐在马车上的竹风已经一甩马鞭跳下车来,“我去前头。”
话音刚落,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跑,那架势,颇有些逃命的感觉。
“哗啦!!!”
车帘子一掀,方拾的脑袋从帘子后头钻出来,“你上哪去了,这半天不见你。”
“……”
行根儿跳下马,将骑来的马和马车拴在一块儿,蹭地一下就跳到马车上。
他脚踩着车架,手持缰绳,一扬鞭子,“啪!”抽在马臀上。
“咴儿————————”
马儿仰头一声嘶鸣,脚下的步子迈的越发小心。
车子平稳了许多。
行根儿半天没理方拾的问话,方大小姐耐不住性子,又问了一次。
这回,行根儿是躲不过了,只好支支吾吾的道,“办、办了件事情……”
“什么事啊?”
方拾更好奇了。
出了驿馆就不见行根儿,肯定是留在那儿了,这会儿他又骑马赶来,那事情肯定就和驿馆有关。或者,是跟驿馆里的人有关。
方拾待要细细询问,身后突然被什么东西软软的砸了一下。
“???”
她回过头来,正看到杨丵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舒展交叠着担在座椅上,而他身下的靠枕,此时就在自己身边。
丫的敢用靠枕砸我?!!!!!!!
方拾柳眉倒立,正要发声。
杨丵却伸出手指警告似的指了指,然后目光看向一侧的姚玥。
姚玥头枕着软枕,身上盖着狐裘,此时脸正埋在雪色的狐毛中安稳睡着。
能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睡着,可见几日疲累再加上昨晚一夜未眠,他已经熬不住了。
“你要是吵醒他,我跟你没完……”
杨丵压低了声音警告。
方拾看看姚玥,知道自己再怎么烦杨丵,也没必要打扰姚玥休息,遂瞪了眼杨丵,不屑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就你那点把式,连给我练手都不配。”
说完,方拾冷哼一声,自挑了帘子钻出车去,找行根儿继续套话了。
因为道路难行,一路上,马车走走停停。
好不容易走到一块地势高些,没有积水的地儿,姚府众人商议停下马车稍加整顿,顺便生火做饭。
“你跟我说,这方圆十几里地,让我上哪儿捡干柴火去?!”
青禾瞪着花剪,满脸写着理论。
“没有干柴,咱这火根本生不起来啊!”
“不是还有驿馆里的点心吗,先吃那个,天黑前找到客栈或村落……”
“那几块点心又冷又硬,咱们吃尚可,可是公子……再说了,你没听见方才竹风说吗,咱们的脚程太慢,天明都走不到下一个村子,还客栈呢!”
“脚程慢怪谁,还不是为了等行根儿!”
“对哦,行根儿……”
“啊?”又一个被点名的,行根儿正试图用石头垒砌灶台,茫然的抬起头,结果花剪当着众人面再一次问道,“你早上到底干嘛去了,这么半天?”
“……”
行根儿瞬间憋住,眼睛不由自主的往杨丵那儿飘,半天才糊弄道,“就、就是有点儿事……”
“……”
这个答案难以说服众人,但大家知道他嘴严,也放弃再问了。
可是,撩着车帘坐在车里的姚玥却忍不住蹙起眉头。
行根儿的表情太明显了,分明就是杨丵指使他去办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难以启齿的事。
会是什么?
正想着,耳听车外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姚玥撩开窗帘向外看去,恰看到小路延伸向驿馆的方向,一队车马正朝这里飞奔而来!!!!!
“!!!!!!”
姚府众人也吓了一跳,纷纷站起身。
行根儿站在人群中,脑袋瑟瑟缩缩的往人堆里缩,只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不是都问他早上干什么去了吗?
喏,答案自己找上门来了!
“姓杨的登徒子,你这个无耻之徒!!!!!!”
一声嘹亮的怒喝,居然是个丫头片子。
姚府众人齐皱眉头,这声音,听着耳熟啊。
待车马近一些,花剪眼尖的看到那马车上脸红脖子粗怒气冲天的主儿。
“诶?是绿莲!!!”
果真是绿莲,方才那一声痛斥就是出自她口。
马车上还有一人,柳眉倒立杏眼怒睁,分明就是林家二小姐。
她们这是怎么了?
睡一觉想起昨日被杨丵耍了,于是又来报仇?
姚府众人面面相觑,却见众人一脸茫然时,行根儿的脑袋埋的越发低了。
“……”
姚玥看到的重点却不在林家人身上,那队车马一走近,他的脸上就小小的惊讶了一瞬。
只见那车队前纵马而行的身影,青衣道袍,束发横簪,一手拂尘雪如清云。
竟是云极!!!!!
“呵,怎么是他!!!!!”
杨丵楞了一下,下一秒立刻明白过来。
可不就是他,前阵子这小道士还送信过来,说不日就要前往兴谷。居然这么巧,就赶在这一日!
杨丵心里别别扭扭的,下一刻又一肚子埋怨。
都怪这破道士,老子的计划全打水漂了。
见到是云极,姚玥立刻整衣下车。
云极策马来到人前,一见姚府众人也是吃了一惊。
“姚兄长!怎么是你?!”
姚玥躬身一揖,“云道长,多日不见,好巧。”
云极翻身下马,正待上前寒暄一番,余光却瞥见杨丵。那日在云逍观的种种仍是记忆犹新,云极知道这家伙就是个豹子脾气,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云极走至姚玥面前,客客气气的拱手一拜,“姚、姚公子,别来无恙。”
“……”
杨丵的气顺多了。
什么兄长,谁是你兄长?你一出家的老道,跟谁这儿攀亲带故呢!
云极和姚玥见过礼之后,林家的马车才姗姗而来。
马车刚停,绿莲就跳下车,小丫头气红的脸,拉着云极直指着杨丵,控诉道,“就是他,指使人卸了我们的马车轮,还偷走了我们的马!!!”
“……”
“???”
“!!!!!!!!!!!!!!”
刷刷刷,在场的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射向杨丵!!!
当事人抱着肩膀,一边的眉毛高高挑起,嘴角斜扬,满脸混不吝的德性。
“……”
行根儿都快挤到泥缝里去了。
竹棋和竹风看看他,再看看早上行根儿回来时骑的那匹马,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感情他消失了一上午,就是听命于杨丵,去拆人家车轮子去了!!!!!!
“姚公子……”
云极也是一脸讶异,他昨晚好巧不巧,也宿在驿馆。今儿一早,云极准备出行时,正听到驿馆的小厮们议论纷纷,说是丢了车轮和马。
车轮和马虽不值几个钱,但对于出行在外的人来说,简直是寸步难行。且这番行径,实在是无耻无义。
云极身为道者,本就慈悲为怀,又见受害者是一家女眷,更激发了小道长内心的一团正气,于是他催马前来,要为林家人讨一个说法。
可谁知道,对方竟是姚府的人!
“这……”
湿漉漉的风中飘着尴尬的气息。
姚玥不用细想就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他余光看到杨丵的身影不安的微微一晃,心里居然有种小报仇的快乐。
姚玥不看杨丵,只是再一次躬身作揖,“此事确为不妥,姚某愿一力承担,只希望林小姐能平息怒气。”
“……”
林家原本希望能通过云道长讨回公道的,可是眼下,见云极与姚玥似乎私交甚好,颇有种刚出虎穴又入狼口的感觉。
绿莲气的脸颊通红。
偷了我们的马,这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吗?
小丫头还想理论,马车里,林白菡却叫住了她。
眼下形式,明显自己寡不敌众了,林白菡再缺心眼,也不至于以卵击石这么愚蠢。
可是大小姐的脾气得端着,更何况云极不是一般的道长,在整个七香镇,他也是小有名气的,不若就卖他个面子,“白菡一介女流,又是头一回出远门,遇上此事难免慌神……既然道长与姚府是熟知,白菡愿凭道长做主。”
啧啧啧……
花剪听了这番话,直咂嘴。
谁敢说你是女流之辈啥也不懂?这一番话,说的多人精啊。
明眼人都看出来,云极与咱姚府关系不错,可林白菡把云道长架在那儿,若是道长偏帮了姚家,只能说道长和贵府豪门勾搭成奸欺负弱女子;若是偏帮了林家,林白菡才不管道长与姚府关系如何,她大可说是道长做主,只坐等渔利便可。
猴精,真猴精!
“……”
云极看了看林白菡,转头又去看姚玥。
前者是一脸悉听尊便的模样,后者则是云淡分清,但凭做主的态度。
呃……你俩的事儿,别难为我啊!!!!!!
云极正无奈,转头间却看到了杨丵。
那家伙一脸嘚瑟样儿真的是让人很不爽。
你惹出来的破事儿!
要老子给你解决?!!!!!
云极忽地回想起在云逍观的种种,心里不快,偷偷冒出一个报复的念头。
“……”
他眉峰轻轻一跳,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狡黠。
下一秒,云道长又是一脸仙风道骨、大义凛然的模样,他一扬拂尘,煞有其事的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一个想法……”
云极努力按耐住上扬的嘴角,斜眼看着杨丵,他眸子里灿光闪闪,一字一字道,“不若俩家就此化干戈为玉帛,此番去兴谷,大家同道而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