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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常听村里的老人讲灵魂转世的奇人异事。说人死了以后,灵魂是不会死的。它会停留在生前生活过的地方,还会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如果灵魂的执念很深,甚至会转世投胎到新的生命。投胎后,不论相貌还是性格、记忆,都保留着转世者的样子。甚至还找出不少佐证,说邻村谁谁谁家的孩子,就是他的太爷爷转世,刚会说话,就能说出太爷爷时期的许多事情。
不知道婆婆是否也是这种奇闻异事的信奉者,还是因为弟弟笑得实在太可爱了,又或者只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精神寄托。婆婆自从见过弟弟之后,就对其百般怜爱,视如己出的满心欢喜、细心照料。每天必然要全程亲自伺候弟弟的饮食起居。
说来也神奇,因为照顾弟弟,婆婆连续几年病怏怏的身体,居然在我们来美国一个多月之后,气色好好许多。还每天在照顾弟弟之余,挤出时间为我们做了很多家乡的饭菜,和可口的小点心。因为婆婆每天在我们这里乐不思蜀,后来老两口索性就搬过来了,说跟我们一起住。
婚礼的当天,一早我和凤梨头从楼上下来,就听到公公婆婆在拌嘴了。
“哎呀,老太婆,我孙子给我抱抱嘛,你老是一个人抱着。”公公站在婆婆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婆婆怀中熟睡的弟弟,一脸的不满。
“你不会抱,会弄醒他的。”
“醒着的时候,你也不让我抱呀。”
“好了好了,等会醒了给你抱一次。”婆婆无奈的松了口气。
“你说话算话。”公公这才走开,坐到沙发上。
“你说,这宝贝和云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呢。尤其这弯弯的眼睛,像得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婆婆端详着熟睡中的弟弟,喃喃的说。
“你看你,这孩子明明就像七七,对了,这眼睛这嘴,也像王子。怎么会像云儿,你这说的……”公公赶紧在一旁打断,一脸的不愿苟同。
“哎,七七和云儿本来就长得像。”婆婆还是一脸的不依不饶。
......
留下我和凤梨头站在台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得亏是凤梨头相信我的为人,也得亏是众人都知道杨云已经走了6年,我才生下弟弟。不然这孩子的来历,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七七,王子,你俩赶紧吃早饭,多吃点。等会婚礼开始,就不能吃了。”婆婆眼尖,看到我俩愣在楼梯上,赶紧把孩子递给公公,招呼我们吃早饭。
公公婆婆果真是言出必行的人,除了试婚纱,其他婚礼所有的细节,包括请帖、回礼这些细微的事情,都全全包办了。我和凤梨头这对当事人,倒感觉有点像婚礼的嘉宾了。
婚礼就在别墅侧面的草地上布置的,舞台、红色的地毯、婚礼的白色纱帐、自助餐、鲜花、凳子在临近中午时分,已经全部布置好。部分宾客已提前到达,在一旁边喝着葡萄酒边聊着天。等我换上洁白的婚纱走出来时,门口的路边已停满了各种颜色的车,红毯两边已站满了宾客。为了婚礼的气氛,公公甚至亲自担任了婚礼进行曲的钢琴手。
我看着红毯一端表情严肃,又稍显紧张的父亲,两鬓已不知何时,爬满了白发。突然有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觉。从小到大,父亲对我百般宠爱,他希望我得到最好的归宿,能一辈子都幸福。可我,却一路坎坷着,直到现在,才等到属于自己的婚礼。
“七,过来吧。以后呀,你只管快乐的过日子。不顺心的事情,统统给爸爸,爸爸帮你解决。”父亲送出自己的右胳膊,示意我挽着他。眼眶泛红,有点言不达意。
“爸,您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一起快乐的过日子。”
“七七,爸爸知道,你迟早是要嫁人的。爸爸也希望你嫁到好人家,但你现在真的嫁人了,爸怎么就忍不住难受,舍不得……”
“爸,您别这样说。”
“你看爸爸,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不说这个了……”
“爸,我嫁人了,我们不还是在一起生活嘛。”
红毯不长,我和父亲却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尽头。到达的时候,凤梨头已早早就走下舞台,在红毯的另一端迎接我了。
“王子,七七就交给你了。你不能亏待她。”父亲郑重的把我的手放到王子手上,就像交接一间易碎的奇珍异宝,小心翼翼。
“爸,您放心,我会一辈子都对七七好的。”凤梨头接过我的手,然后拥抱了一下眼眶湿润的父亲。
然后,直到我和凤梨头宣誓完毕,交换了戒指,父亲才从红毯边离开,走到人群后。我看着他明显落寞的背影,刚刚发酸的眼眶,顿时滴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