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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四人进得客栈,便直接向小狐狸走来,小狐狸神色自若,笑嘻嘻地望着他们,对那黄色头发的家伙喊道:“你这大汉也太嘴馋,我往你酒杯中加的只是普通羊粪蛋而已,你喝完觉得美味只管去羊圈去取便是了,何苦冒着大雪赶十里地的路来向本姑娘讨要?”
林夜行听得小狐狸给那大汉酒中添上了羊粪,只觉好笑,再仔细瞧那四人,心中也有了底,被小狐狸用这么重的手段捉弄一番,这四人定是做了什么有损江湖道义的勾当。
那黄发汉子气的真哆嗦,道:“你这女娃,竟敢连老虎屁股都摸,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他圆目怒睁,一步跨到小狐狸的身前,小狐狸赶忙起身,往林夜行身后躲。这黄发汉子一抓,却是连半根狐狸毛都没有抓到。
小狐狸定了定神,便朝那汉子说道:“你这人也忒心急,你想再要些来下酒,我给你便是,何必来抢,几十岁的男子汉和一小姑娘动手,也不怕羞。”说罢吐了一下舌头。
那汉子看上去五大三粗,头脑简单,本就不擅长嘴上功夫,气的不知怎样是好。此时,他身旁那瘦高个冷笑了两下,道:“臭丫头,喂我们吃羊粪却还这般油嘴滑舌,反正你也跑不了了,看我待会儿把你舌头割下来!”
小狐狸听他说这话,赶紧把吐着的舌头收了回去。见四人以为困鸟在笼,不急于抓她,便放下心来,重新搬了张长凳,在林夜行身后坐下,道:“我喂你们吃羊粪本是好意,你几人在奎元楼喝多了酒,硬要拉邻桌几位妇人过来陪酒。我看她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怕你们醉后被她们将身上银两偷去,便去后院取了点羊粪,趁你们分神搁到你们酒里,你们吃完羊粪,嘴里一臭,便没脸去亲那几个妇人,自然就不会被美色所骗。现在反倒怪起了我来。”说着,眼眶中竟似转着几滴泪珠。
林夜行听罢,明白了其中缘故。原来小狐狸是看这几人非礼良家妇女才出手教训的他们。心中觉得好笑,并暗地里对小狐狸这装委屈的能力佩服了一番。
为首的那青衣年轻人这才说话,道:“那好,我看姑娘你如此好心,倒不像会骗别人财物之人,不如姑娘今晚便随我们回去,陪我们喝上几坛酒,让我们高兴一下如何?”
那黄发汉子和瘦高个听罢哈哈大笑,小狐狸听出这是浑话,便连呸三声道:“你这坏人,我夫君今天在这里,凭你们几个也敢欺负我?”
林夜行听完一阵苦笑,他本不愿当冤大头的,尤其是当漂亮女人的冤大头。因为这样显得他很傻,还很好色。
那青衣男子轻蔑地看了眼林夜行,笑道:“我说你这狡猾的女人怎么不跑了,原来是找了个小白脸做靠山啊。”
林夜行还不搭话,只顾低头喝酒。那青衣男子开始拔他那柄又长又细的宝剑,刚拔出几分,却听得林夜行笑道:“尚兄请见谅,那柄剑剑长四尺,拔的话一定会很麻烦,插回去的时候也会很麻烦。既然如此麻烦,还是不拔的好。”
青衣男子一惊,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
林夜行道:“青衣白袖露锋芒,纵是神仙也断肠。我若连神剑楼的“断肠剑客”尚方灵也不知道,还不如不来这江湖闯荡便是了。”
尚方灵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林夜行笑道:“我叫林夜行,黑夜的夜,行不行都行的行。刚刚离家闯荡江湖的,诸位自是不知我的名字。”
小狐狸好奇道:“夜行哥哥,这“猪肠剑客”身后的这几个人,你可认识?”
那几人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也想听林夜行道出他们的名号。
有时候越不出名的人,往往越渴望别人能知道他的名字。
林夜行道:“尚兄身后的这位骨瘦如柴的长者,叫做卖棺材。”
小狐狸道:“这名字倒够奇怪。”
林夜行道:“死神卖棺材,管杀又管埋。他背后那把铁锹就是用来挖坑埋人的。如果我有一天非死不可的话,一定希望能是他来杀我。”
小狐狸笑道:“这岂不是白饶个棺材,又白白多个替自己出殡的干儿子?”
林夜行又道:“刚刚和你斗嘴的那两位,便是人称河西三雄里的“狗兄”和“驴兄”了。”
小狐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二人的外号更加有趣,一般人都会取个威风些的绰号,他们却叫狗和驴。”
那黄发汉子见小狐狸笑自己的名字,脸便有些发烫。
林夜行道:“小狐狸我问你,狗和驴都有什么特点?”
小狐狸望着那瘦高个的长脸和那汉子的黄色乱发,笑道:“驴的脸长。狗呢,狗的毛卷,尤其是金毛狮子狗。”
林夜行道:“还有呢?”见小狐狸只顾笑,便接着说道:“狗的嗅觉灵敏,擅长追人,而且只要咬住猎物便不会松口,一直把它咬烂。而驴,有个词叫驴弹蹄你听过没有?”
小狐狸望着那撇着嘴瞅她的黄发汉子道:“听过,我不仅听说过驴弹蹄,我还听说过狗噘嘴。”
林夜行笑道:“你绝对想象不到被驴踢到头会多么痛。驴兄脚上穿的飞云鞋,和狗兄两只手上带着的奔狼爪,都是江湖上极其厉害的兵器。”
“河西三雄”是河西府名号极响的三个人,同时也是拜把子兄弟。今天来的这二位,那位黄发汉子便是“狗兄”刘盛瑞,长脸的瘦高个便是“驴兄”叶至飞。
小狐狸听罢,道:“这便怪了,既然外号叫狗,还带什么奔狼爪,我看该带笨狗爪才对。”
卖棺材咳嗽了一下,问道:“既然你知道我们的来历,你还打算替那个小妞儿强出头吗?”
林夜行道:“不想,虽然我人很懒很喜欢睡觉,但也不喜睡棺材,况且你人这么瘦,做出的棺材也绝对不会宽敞,我在里面岂不会难受的要命?”
尚方灵,卖棺材,刘盛瑞,叶至飞四人听罢,相视一笑,知道眼前这人怂了。尚方灵道:“你这小子还不算太笨,快快闪开,别耽误少爷们的正事。”
林夜行道:“我是怕睡棺材,但如果要是把卖棺材老哥的铁锹从中间掰断,使你挖不了坑,那棺材岂不是卖不出去了?”
小狐狸之前听他说不想出头,心中一慌。此刻反应过来他是在捉弄那卖棺材,心中便有了底气,说道:“棺材卖不出,这卖棺材岂非不是丢了饭碗?”
卖棺材听二人对话,气的连连咳了数声,一双手也抖了起来。
小狐狸又接着道:“不怕,丢了棺材铺的生意,你还能去当别人的干儿子,哭几声,赚的岂不是更多?”
她看着林夜行,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林夜行看她笑起来如此可爱,突然道:“虽说不讨老婆会清静的很,但这个老婆若是生的像你这般漂亮,讨不到岂不是可惜至极?”
只听得尚方灵冷冷笑道:“娶个漂亮老婆当然有许多好处,但你知不知道,也有一个坏处?”
林夜行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想不出,我一向不喜动脑子。”
尚方灵道:“其实倒也不算太坏,只是一会儿这的伙计清理起你的尸体来,岂不是麻烦的很?”
他话音未落,卖棺材,刘盛瑞,叶至飞三人便一起向林夜行冲来。刘盛瑞挥出奔狼爪,叶至飞踢出飞云鞋,二人出招极快,配合得也极好。
二人是在林夜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的,何况卖棺材的铁锹正夹着风朝着林夜行的头劈来。从理论上讲,林夜行是万万防不住的。
尚方灵很确信这一点,就像确信男人不能生孩子一样。
有的时候,越对某件事确定,便越会出差错。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情况。
男人虽然不会生孩子,但是他可以去领养,去抱,去偷,甚至去认一个像卖棺材这样的干儿子。他总能完成“有了孩子”这一个任务。
林夜行也无法正面与刘盛瑞的奔狼爪,叶至飞的飞云鞋为敌,但是他知道正面不敌,绕开便是。
只有傻子才去硬碰硬,林夜行不是傻子,所以他对着客栈门口大喊了一声:“曹冰泉救我!”
曹冰泉是“河西三雄”的另外一人,也是刘盛瑞和叶至飞的大哥。
刘盛瑞,叶至飞二人也不是傻子,不会被这种糊弄小孩的把戏欺骗,他两人只用了一瞬间,就确定林夜行是在骗他们。
高手过招,有时候一瞬间就已经决定胜败。
在这一瞬间里,林夜行双手交叉,如白蛇出洞,左手握住了叶至飞的脚腕,右手握住了刘盛瑞的手腕。随即发力向前一推,奔狼爪和飞云鞋正撞上卖棺材劈过来的铁锹。
三人出招都用上了内力,所以经这一撞,刘盛瑞,叶至飞,卖棺材三人已然受了重伤。
从中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往往用尽全力,挖空心思来伤害别人的人,很有可能到头来自食苦果。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又霎时间戛然而止。在旁边的尚方灵和小狐狸甚至都没有回过味来。
等尚方灵拔出那把不好拔的断肠剑的时候,林夜行也已经拿起桌上那把白色的宝剑指着自己,剑未出鞘。
林夜行脸上带着笑容,仿佛他用剑鞘就能把成名已久的“断肠剑客”尚方灵打败。
尚方灵刚才看到了林夜行过招,知道他的速度极快。他开始怀疑,自己能否在剑术上击败他。他害怕的不光是林夜行的速度,还有一种叫做“自信”的力量。
思考了很久,尚方灵把自己的剑又插回了剑鞘中,他知道就凭这把断肠剑,是万万断不了眼前这个人的肠子的。
林夜行笑道:“我早说过,拔剑与插剑都很麻烦,想必尚兄也是个怕麻烦之人,你我二人倒还有些相似之处。”
尚方灵冷冷道:“是我们败了,今日便放这小丫头一马,告辞。”四人便往门口走。
小狐狸装模作样道:“雪急风紧,四位何不坐下喝杯酒再走?你们虽然败得难看,但喝酒的本事,想必是不输于夜行哥哥的。”说罢再忍不住,抿嘴而笑。
四人走后,小狐狸叹道:“夜行哥哥,没想到你武功这么高,剑都没出鞘,便把那四人吓退。”
林夜行道:“呃,其实,我不会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