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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浓,雪正狂,一身血衣,一把鸣鸿。
时夜,天大雪,这个处在稷瑜两国边境的破落村庄正静卧于延绵百里的大雪之中。稷瑜多年交好,近来虽然突发了许多变故,不过倒是没有兵刃相接,所以这村庄才存活至今,也成了两国使臣以及来往商户的歇脚之处。
赵逸就是这么个商人,刚从瑜国进了些皮货,准备在这里歇上一夜,明日再回稷国。此时的他正躺在卧铺里,抱着暖炉,回想着白天看到的檄文。这瑜虽小,可看在两国交好多年的形势上,也不像是要对稷俯首称臣的模样啊,怎么忽然就归降了呢?不过也好,只要没有兴起争战,对于他这么个普通百姓来说这倒是件好事,至少将来做生意的时候再也不必过那一道道关卡了。
想着想着,睡意渐起,那屋外的风雪声也仿佛低声了些。
忽然,一阵微弱的敲门声传来。敲门声若有若无,在呼呼的寒风里就像纤尘一般几乎不能入耳。可是赵逸听见了,他起初误以为是门没关紧,可是片刻之后的第二阵敲门声令他确信这必是有人在屋外。什么人会在三更半夜来敲门?莫不是盗匪?想到这里赵逸背上一阵寒意,赶紧摒声不响地摸爬起来,从衣间抽出一把匕首,强自镇定地向门口靠近。
“什么人?”赵逸自认为大声地问道。门外却没人回应,他不由邹紧了眉头把耳朵贴在门上。终于听到门外有位女子微弱的声音:
“救我……”
赵逸赶紧打开门,只见一身着裘袍气息奄奄的女子倒在门外。当时夜已过半,屋内屋外都是一片漆黑。赵逸慌忙把女子抬进屋里,关上门,再点起灯,秉着灯过来细看,不由一呆。这世上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赵逸的惊奇神色还未缓过来,又是一呆。这女子多穿的裘袍上居然都是鲜血??手里还紧握着一把血染的弯刀。
这女子想必是受了重伤,再加上天寒地冻,才晕倒的,再不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赵逸二话不说把女子抱到自己的卧铺里,用被子盖好。赵逸想要去取下她手里那把弯刀,没想到女子居然下意识地挥起刀子,割伤了他的右手。赵逸忍着伤口疼痛,又碍于礼数,不得不又秉着灯出了门去。
不一会儿,赵逸就从邻家请来一位老婆子,让老婆子查看照料这重伤女子,自己不方便照顾,只有站在黑暗之处,焦急地走动着。
“老婆子,这姑娘怎么样了?”赵逸问道。
“这姑娘是什么人?”老婆子反问。
“恕晚辈不知。”
“看她身上新旧伤都有,不该是个简单的女子啊。这次她确实伤得很重,浑身上下竟然有十几处刀剑伤……不对,还有咬伤!”老婆子扫了一眼染血又有多处刀痕爪印的裘袍,“怕是这女子遭了匪徒又遭狼了……”老婆子看到她手里的弯刀,眉间疑惑更浓。试图要去取下弯刀查看,却忽听赵逸道:“不可!”
“怎么了?”
赵逸给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她不会撒手的,这便是拜她所赐。”
“罢了,这姑娘虽然有多处负伤,却都未致命,我那里有些伤药,先给她敷上。还有,她的四肢被冻僵了,你去取雪来给她磨挫。”
赵逸顿了一顿,不得不又一次顶着风雪走出了门外……
老婆子心底里其实是不愿救这姑娘的,以她老道的眼光一眼便看出,这女子是结了仇家的,浑身的伤还不死,必定是煞星命,就怕最后救她不成反被连累。如此想着,便也不心急了,所幸拿近了蜡烛瞧个仔细。不看便罢,这一看竟不由心生怜悯。“唉,”老婆子扶着床沿坐下了,“若是老婆子我的女儿当年没有被那天杀的匪军掳走,如今也该有你这般大小了……我最小的孩子哟。”烛光摇晃着照在她身上,把她的背影照得甚是凄苦悲凉。
这一夜便在这摇晃的烛光中悄然度过,所幸的是仇家并未追来,这屋外的风雪虽大,却犹比这世道安宁得多。当然,宁静的仅仅是这偏远的村庄,而在瑜稷两国的政权中心长乐与燕京,或是波涛汹涌,或是暗流涌动。尤其是在长乐,这一夜那里死了很多人,恐已非长久安乐之所。
长乐宫景宁殿里里外外布满了整齐的兵阵,有的正腰板挺直一丝不苟地站着岗,有的列队前行步伐一致地巡逻,谁也不敢往不该看的地方多看一眼,即使手脚被这雪夜冻得失去了知觉,也要等到轮班下来才敢抖动取暖。
殿内气氛严肃异常,除了隐隐传来几声抽泣之声,连脚步声也难以听见。此时的瑜国公穿着已被整理妥当,形容也被隐去了几分狰狞,正双手抱腹安然躺在龙床之上,颈上的刀痕被金色的丝巾遮挡住了,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竟然仿佛只是在安睡。床边的楠木台阶上坐着一个一脸悲戚的中年男子,身着金鳞龙纹甲胄,手持一柄出了鞘的利刃,双腿叉开,毫无恭敬可言,双眸明澈而尖锐,挂着两行泪渍,似悲非悲,甚是诡异,尤其是他的肤色,竟然比床上的瑜国公还要苍白几分。
这人便是瑜国公长子,本应远在南疆戍守的刘廷烨。刘廷烨昔日与瑜国公宠妃寻氏有染,被瑜国公废去太子之位,远派到南方荒蛮之地戍守。不想他数次与南蛮之战告捷,收服了南方多处部落,又得到了边关将领赵友星的通力支持,这纷乱不堪的南疆,竟成了他最大的底牌后盾。
早在五天前,刘廷烨凭借着南方巫卜之术,得知瑜国都城将有剧变,便借口复命领兵缓缓靠近长乐。果不其然,得知瑜国公被刺之后,这一路快马加鞭,竟是在当夜便冲入了长乐宫内。但论时间,瑜国皇后、其他三子以及朝廷众官理应更早到此,而此刻除了瑜国公的几个妃嫔和依附刘廷烨的几员朝臣以外却都不在场。天尚未明,刘廷烨便在此静坐等待,等待着该发生的事。
“殿下一路奔劳,又要在此守孝,切勿累坏了身子,可否稍作休息,让老奴看护些许?”大太监高德禄轻声在旁询问了一声,见刘廷烨没有反应,又朝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殿下一路风尘,可否容奴婢为殿下稍稍擦拭面颊?”宫女跪拜问道。
刘廷烨心下正欲回绝,想着这老狗奴又在耍什么把戏,忽觉这宫女声音有几分熟悉,不觉朝这宫女看去:“抬起头来。”
宫女稍稍抬头,刘廷烨脑内轰然,急忙丢下手中利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宫女面前,有力的双手一把扶起宫女两肩仔细看去。
“寻儿……”刘廷烨不顾一切把她抱住,紧紧抱住,“是你吗?”
“禀报殿下、将军,逆贼刘廷昭、刘廷舒拒不归降,现已逃至星岩城,如继续任他们西去,恐成后患。”骑兵营首领安禄遥禀道。
“皇后娘娘呢?”将军问。
“被逆贼刘廷赫所挟,逃往北城落雁。”
“落雁?稷国那边可有动静?”将军又问。
“恕在下不知。”安禄遥如实答道。
“吩咐下去,务必安全护送娘娘回宫。至于那些乱臣贼子,胆敢反抗者可就地处决。”
“遵命!”
刘廷烨不曾多说一句,抱着寻氏的手也不曾放开。
“禀殿下,当时先皇陛下本已下旨杖杀奴婢,奴婢幸得高公公相助,用一个死囚换了一命。”
“原来如此,还要多谢高公公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老奴此举不为其他,只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寻姑娘完璧归赵,老奴便心满意足了。”高德禄一脸慈爱之色,对这双玉人得以重聚显得甚是欢喜。
“公公不必推辞,本王是奖罚分明之人。公公力保本王所爱,本王定当重赏。来人!”
“老奴多谢殿下。”高公公不露声色地眯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