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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长乐宫外,此刻也是喧嚣得很。除了黑灯瞎火,寂无人声的平民住处,其它各处王爷侯爵的府邸,大多是火光闪烁,刘友星手下副将孙疑带领着一众人马挨家挨户地搜刮着,无所顾忌地出入各大王府,搜出成箱成箱的财宝,说是罚没贪腐物资。各王府的家眷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家财产就这么被人抢夺,却敢怒不敢言,一个孩子要叫喊出声,也被长者及时捂住了嘴。诸如刘廷赫、刘廷昭、刘廷舒的府邸,更是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痛哭声连绵。这三名皇子是先皇众多皇子之中对刘廷烨威胁最大的,有的颇有野心,有的甚得臣心,有的为先皇及皇后所宠爱。如今先皇崩逝,刘廷烨与这三名皇子更是势同水火,若不是这三人警觉得早溜得快,恐怕落入刘廷烨的手里只有挫骨扬灰的下场。可他们虽然跑得快,却带不走这满府的家眷和财产,转眼间,他们的子女亲眷便皆落入刘廷烨之手,如同羊羔。而这剩余的家眷奴仆,转眼便成了孙疑手下这批饿狼垂涎的野味,被他们争相**杀戮,毫无顾忌,只因得到了刘廷烨的传令:“一个不留。”
孙疑负手站在刘廷昭王府主厅前院的台阶上,把手里鲜红的砍刀拖在地上,他哼着南疆的曲子,仿佛闲逛在自家门前。而前院的中间,四仰八叉地躺着数十个赤裸的女奴,有的死了,有的昏迷,有的尚在苦苦挣扎。
“禀报副将,兄弟们把这整个府衙都翻遍了,连带那些什么暗格机关,还是没能找到那个男童。”
“那就把这府给老子拆了!殿下有令,一个不留,宁可把他埋在这府里,也别让他跑了!”
“诺!”
这名男童是刘廷昭唯一的儿子,名叫刘穆春,是刘廷昭与稷国公主沈玥联姻所生,也是瑜国公的第一个孙子。刘廷昭深得瑜国公和皇后颛孙氏的宠爱,与这唯一的儿子颇有关系。眼下若是让这小儿逃了,实在难以向主子交代,急怒之下,孙疑几刀把剩余几个气息奄奄的女奴斩了,扔下砍刀,拿过一旁士兵的火炬:“你们几个随我去附近民舍挨家挨户搜,你们几个,围住整个府邸,一只耗子也别给我放了。剩下的人,继续搜!”
“诺!”漫府的士兵齐声应道。
离刘廷昭王府最近的民舍自然是西罗市街,此刻已是凌晨,白日里繁华的街道此刻只有寒风肆虐,但这满街的居民此时却实在难以入眠,不远处传来的地狱般的喊杀声如芒刺在背,他们只有紧闭门窗,捂上孩子的双耳,瑟缩在漆黑的床榻上,方可寻得一丝安全感。然而在如此情境之下,仍有一户人家的窗户开着一条缝,一双稚嫩的眼睛透过高高的缝隙,勉强朝外面窥视着。
军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时还有破门而入,翻箱倒柜的声响传来。这双眼睛睁得老大,眼里反射着两点火光。忽然,楼下似乎有什么瓦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此处声音一响,不远处翻箱倒柜的声音便立即停下了。这双眼睛的主人迅速关上窗户,极速朝楼下冲去。凭着对破碎声方位的记忆,迅速找到后门旁储物间,果不其然,在储物间发现了破碎一地的瓦罐,以及缩在角落,手足无措的男孩儿。
“嘭!”前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众士兵举着火把转眼把屋内漆黑的角角落落照个通明。“小公子是在与我们玩儿捉迷藏吗?那你可得藏好了!不过属下来此是有要事禀告小公子,您的父亲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府里候着您呢!”孙疑一边耍着骗小孩儿的把戏高声喊着,一边低声示意士兵开始搜查,“小公子想必有些时日未见殿下了,想念得紧了吧?”士兵们四下搜查,发现这屋已封闭许久,处处积满了灰尘,唯有阁楼上以及楼梯上积灰不多,阁楼角落处更有破旧的棉被及行乞的用品,想来此处应有流浪行乞者居住。而此时这里却空无一人,必定有异,便愈发仔细地搜索起来。
刘穆春得知父亲已经回府,激动地想要挣脱出去,却被一双细瘦的双臂抱得死死的,一只手更是牢牢地捂在嘴上。“我是你父亲派来救你的。”背后一个姐姐的声音传来,及其温柔,令他心里不由地相信,放弃了挣脱喊叫,“你现在躲在这里不要出声,姐姐设法去把他们引开再来接你。”刘穆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点了点头,漆黑狭小的墙角里,他什么也看不清。
这少女,身形瘦小,只比刘穆春高处半个头,穿着一身单薄破旧的粗布衣裳,故而当她从窗子跃出,发出一声“哎呦”的时候,所有人都只把她当成了刘穆春,纷纷叫嚷着追了上去。可是稍稍仔细一看,便可看出她不同于刘穆春甚至其他同龄孩子的气质。身后追着一群举着刀剑火把叫骂不止的成年壮汉,任哪个年幼小子都不免吓得魂飞魄散,可这孩子的脸上竟毫无惧色,只有一抹狡黠的笑意。在狭窄的巷子里熟门熟路地飞奔,一路上推翻了各种民居家的物什,把背后的一众士兵弄得苦不堪言。可是有一个人始终对她形影不离地追着,此人便是孙疑,当时他看到一群士兵叫喊着追出房屋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却是从阁楼窗口飞跃上房顶,沿着居民房的房顶急追而去,任这小娃如何左弯右绕,也未曾脱离他的双眼。这一路追逃,如猎鹰追兔一般,孙疑正在找寻一个恰当的时机一跃而下将这小儿击倒在地,在这屋顶墙壁之间飞来跳去,一步也不曾落下。
就在穿过一家民宅的后院之时,眼中的猎物忽然在院门之下躲藏了起来,孙疑冷笑了一声,三两步跃下院墙,大步朝着院门走去,心想着如此一来总算是圆满地完成了上边儿交的任务,嘴上居然满足地哼起了调子。一见门角落里果然藏着个小儿的身影,也不多想,一只大手上去便要拎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这小儿的身影竟忽然转身朝他扑来,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竟如狼一般带着幽微的绿光,可是孙疑还未及惊惧躲闪,也未曾来得及思索刘穆春何时成了这副模样,便被这身影以一把短剑刺穿了脖颈。短剑拔出,脖颈上只有前后两道细缝,一滴鲜血也未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