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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没有记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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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身体遍布蚂蚁,它们一个挨着一个,有条不紊的撕咬着这个美味的食物,又像是扬起的铁水溅到了身上,一种星星点点般的灼烧感,最后的感觉好似护士提拉针筒,血液因为压强的原因缓慢爬升流入针筒内,护士注视着针筒,赵寻注视着一身洁白的护士,两人都沉默不语。
  呼,赵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个梦。
  赵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发现自己没有多少力气,整个身体都呈现一种乏力的状态,一只蜘蛛大小的长脚蚊子依附在手臂上,赵寻试着晃了晃手臂,想把那只肚子已经圆鼓鼓的蚊子给摇走,但那只蚊子好像已经认定了赵寻,死不松口,赵寻只得一巴掌拍过去,面对这软绵绵的一巴掌,蚊子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赵寻觉得自己可能是高估了它的毅力,也许它只是吃的太多了导致自己飞不起来了。
  啪,移开手掌后是一具已经扭曲得快看不出蚊样的尸体,还有一小滩像花朵一样的血迹。
  赵寻想用手臂支撑着坐起来,但他失败了,既然身无几分力,那索性就再躺一会算了,于是赵寻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风扇以一种刚好不留下虚影的速度不慌不忙的转动着,像是一个磨盘,在消磨着这房间内的沉闷空气。
  墙上有一台挂壁式的电视,关着,液晶显示屏倒映出病床上的赵寻,但毕竟不是镜子,模样就看不清了,电视上面是一个圆盘样的时钟,秒针勇往直前的走动着,赵寻很害怕钟表之内的东西,与其说他害怕这种机械玩意儿,不如说他害怕一种时间流逝的具体呈现,因为他觉得上一刻并没有令自己记忆深刻,而时间就要迫不及待的进入下一刻了。
  想到这里赵寻感到恐慌,急忙转移视线,房间内没有空调,浅色窗帘被拉到了尽头,窗户也大开着,阳光千丝万缕的照射进来,窗台上的吊兰熠熠生辉,病床也被弄得泾渭分明起来,一半是金碧辉煌,一半被阴暗笼罩。
  这么大的光照,却不叫人感到十分炎热,看来这是一个即使是盛夏也无需刻意去想法子避暑的地方,赵寻理所当然的这么想到。
  鼻翼传来细若游丝的树叶子和水蒸气混着燥热的味道,以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医院的味道,如果醒来时手上还挂着盐水的话,赵寻应该会更加早的确认他身处医院,但这晚来一步的确认也并没有减轻他的疑惑。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我是生病了吗?赵寻仔细的感受身上的每一处,全身各处的肌肉都有着酸胀感,若是要找个词来形容现在的自己,大病初愈并不恰当,可能脱力更为合适,因为肌肉的酸胀感明显是用力过度后分泌的乳酸所带来的。
  看样子我的确是在医院无疑了,那么,我是谁呢?是啊,我是谁呢?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回应,一些细小的灰尘镀上了光,像星辰一样闪耀。
  我是叫赵寻吧,似乎是这个名字没错,赵寻出神的看着手上快要干了的血液,猛然,赵寻感到脑袋传来一阵剧痛,那种感觉就像是一辆汽车失控撞上树,触不及防下因为惯性整个人向前冲,仿佛灵魂都要被甩出来。
  赵寻双手抱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仿佛要抽干整个房间的空气,脑袋里出现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空中似乎是有什么在飞舞,但都模糊不清,每一个画面都镀上了鲜血般的红色,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没多久,赵寻又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悲伤,仿佛是在懊悔些什么,然而脑袋却空空如也,想不出任何的事情。
  赵寻单手掩盖着脸,过了好一会情绪才平静下来,用病服拭去眼角零星的泪水后,离开了略显凌乱的病床,与此同时床旁的信号灯从绿色变成了红色,赵寻猜想那应该是提醒护士病人下床的装置,没有在意,忍着身体的酸痛,走到了窗旁。
  天气可真好啊,赵寻不经感叹到,蔚蓝的天空游荡着几朵俏皮的云,懒洋洋地流动着,不停地变换着模样,赵寻不喜欢碧蓝如洗的天空,那样的话就像大海了,总给他一种难以呼吸的溺亡感。
  院子很空旷,有两个羽毛球场,一个网球场,一个篮球场,只有篮球场上现在有人,篮筐下有着未吃完的面包,四处散落着瓶装水,看样子这群人是从早上打到现在。
  赵寻单手遮阳,眯着眼看了下太阳的位置,估摸着快到中午了,而那群人虽然大汗淋漓,却依然精神抖擞,不禁咂舌这个地方究竟是医院还是劳改所,正这么想着,底下的人群传来了骚动。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不准使用异能吗,就这么怕输?怕输就去提高你的球技,别给我用异能,一个带着运动头巾的男子不满的嚷嚷道。
  旁边的队友扯着他的手,生怕发生冲突,那男子大力一摆,挣扎了开来,不玩了,说罢走向球场边,拿起篮球,运了几下球,然后做出投射三分的动作,赵寻一脸的不相信,从男子所站地到篮筐大约有一个球场的距离,有这水平还在这医院的三流场地打球?
  蹬,蹬,蹬,球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然后滚向了旁边的花坛,赵寻的心也咯噔了几下,怎么可能,刚才球竟然呈直线射出,到达篮筐后直直的落下,和赵寻所预想的呈抛物线射出然后因为力量不够中途就坠机完全不一样,这违背了万有引力啊,赵寻觉得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切,真没意思,男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的人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而且眼看要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似乎也没什么兴趣继续打下去,四散开来。
  门外传来敲门声,赵寻刚才就听见了走廊的脚步声,估摸着应该是看见信号后来查房的护士。
  请进,幸好房间空荡,赵寻无力的声音经过回声的加强算是能听清。
  门打开,走进来一位看起来只比赵寻大上一点的女护士,银子做的耳钉闪闪发亮,嘴唇上涂抹着的粉红色唇膏再次令赵寻诧异这所医院的真实性,小巧的脚上穿着一双纯白的布鞋,布鞋?赵寻皱起眉头看向门外。
  感觉怎么样?护士温柔地询问道。
  肌肉痛。
  里面呢?
  额,没什么感觉,赵寻迟疑着摇了摇头。
  过来我给你检查检查,护士双手呈掌放在赵寻胸前,微微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然后在赵寻胸前摸来摸去,一股热流在赵寻身上回转,赵寻觉得又痒又痛,差点笑出声来。
  护士闭上了双眼,表情凝重,赵寻心中不由得一紧,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医生检查完之后的沉默。
  突然护士一巴掌打在赵寻的手臂上,身子骨好得很,没什么问题。
  还有,下次想笑就笑。
  赵寻痛得龇牙咧嘴,护士笑得科科科的,像一只被卡住了喉咙的鹦鹉。
  护士走向门外,向着赵寻看不到的地方说,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了,之后的康复你们也算轻车熟路,不用我教了吧。
  这样就可以了,也不是一次两次,剩下的我们来做就行了,从门外传来低沉而有磁性的男子的声音。
  立马赵寻就见到了声音的主人,身高大约180,一身黑色西装,皮鞋比地砖还有光泽,戴着一幅墨镜,通身不夹杂一点其他的颜色,浓郁的黑,像把世界上所有的黑都一股脑的融在一起,就连肤色也是看上去向黑靠拢的古铜色。
  赵寻有一种想问他货带来了吗的冲动,但转念一想,他要是真回一句钱呢,自己身无分文,又没有枪,不能进行一场帅气的医院枪战,随即放弃了这么做。
  咳咳咳,我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东国异能特别行动部门冬青市小组文员兼司机,我叫周猛,周猛缓缓摘下眼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哈哈哈哈,赵寻这次是真笑出了声,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那是一双放在女孩身上完美无缺的眼睛,但放在周猛略微剽悍刚毅的脸上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睫毛长而稀疏,好似为了突出圆润的眼睛拼命的在配合。
  哼,我都说了这次不要叫我来,以前每次也都是这样,但组长又说什么就算笑也笑习惯了,硬是派我来,周猛忿忿不平的小声嘀咕道。
  赵寻,笑够没,笑够我们可是要上路了。
  赵寻立马停止了大笑,把食指指向自己,露出疑问的表情。
  周猛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赵寻警觉起来,他要接我去哪里,看样子对方是认识自己的,有两种可能,友或敌,友还好说,要是是敌人呢,至少医院看起来还是是安全的,出去的话就说不定了。
  赵寻正准备询问要带他去哪里时,对方先开口了,每次都来这一套,你不累我都累了,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坏人吗?周猛眨巴眨巴了他那双萌萌的眼睛,我知道你有一大堆疑问,这不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跟我走就对了。
  赵寻转念想既然自己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知道,索性就跟着眼前这个人,赵寻觉得至少他是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的。
  在溺水的人面前,任何一个漂浮着的事物都是充满着希望的,不明不白的活着和溺水又有何异?
  于是赵寻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随同周猛一起走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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