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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旭终于醒了过来。在动用风殇剑的威力之后,他的体力严重不支,一度昏迷了一天,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他睁开眼,稀稀疏疏的睫毛挡住目光。他用力眨了眨眼,在草席上坐了起来
“你醒啦!”他看到葭儿笑着跑上前来。
她正从锅里盛出一碗热粥。她看见肖旭终于坐了起来,一下子咧开了嘴。她笑着看向他。然后开心的端着刚出锅的热粥走了过来。
“你醒啦!快来喝完粥吧!”葭儿看到自己救下的人真的醒了过来,可把她给高兴坏了。她坐到草席边上,把手上的粥给递了上去。
可是肖旭并没有领情。他没有接过递上去的热粥,反而是四处环顾起来。他仿佛在焦急的找些什么,又始终找不到。
“我的剑?我的剑呢!”他愤怒的说出他的第一句话。他刚一起来,便发现了不对劲。他的手中空空荡荡的,风殇剑已经不知去向!
他瞪大眼睛,怒目冲向葭儿质问。
肖旭听闻自己的剑就这样被偷走,一团怒火从心中迸发。乘人之危,盗取佩剑,在他的眼中简直是大不耻之事!就算是有救命之恩,也不应该随意拿走别人的佩剑!更何况那还是风殇神剑!
这把剑上,有着都城三十万百姓的亡魂,有着天岚国最后的一丝血脉!这把上古神剑在肖旭的眼中,早就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
“你敢动我的剑?”肖旭恶狠狠的质问道。
突然,他伸出手去,一把扼住葭儿的咽喉!
“你敢动我的剑!”
葭儿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醒来,不是对她说些感激的好话,而是直接扼住了她的喉咙!
肖旭对葭儿丝毫不留情面。现在在他的眼里,这个女孩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他看着她额头上的青筋,看着她艰难的喘息。看着她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敲打,拼命的想挣脱。
他一点也不同情。他依然狠狠的捏住这个女孩的咽喉。他甚至恨不得把她活活杀死。盗剑之罪,罪大于天,是永远不可饶恕的。
不过,他最终还是放手了……
他当然不会这样杀死一个女孩子,更何况还是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女孩。
再有多一秒,可能真的就这样可以活活掐死她。他只是怒上心头,没有真的动下杀机。他手下的尺度,把握的一丝一毫恰到好处,给了她一个教训,又不至于让她受伤。
葭儿终于可以自由呼吸。她瘫坐在床上,一手按着自己起伏的胸脯,贪婪的喘息着空气。此时此刻空气对她来说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肖旭也不想理会她,直接翻身下床,径直向外走去。他要去找回自己的风殇剑,这把剑上有着三十万亡灵寄托其上,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回来!
“站住!”身后的葭儿向他喝道。她终于好受了点,调理回顺畅的气息。
她冲着肖旭的背影喝道,“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早知道,还不如救只流浪猫来的划算些,至少还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哼!”
她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肖旭没有回头,他根本不想解释。他只是站在那里冷冷说道:“你偷了我的佩剑。”
“谁说我偷啦!咳、咳咳”,葭儿咳嗽了两声,“我只不过先把它借给铁大哥,给人家拿去看一下而已嘛!这么小气干什么?你要你的剑,大不了,我现在给你去讨回来就是了!”
肖旭没有再多说一句。他径直向屋外走去,不再回头。他一把推开草屋的木门,走出院落,走入这个未知的村庄。
他刚刚醒过来,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又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庄。天已经黑了。
葭儿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可能葭儿她自己也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尽管自己对人家有救命之恩,但是就这样乘人之危拿走别人的佩剑,好像确实是理亏了些。
他走路的速度很慢。看的出来,重伤初愈的他还没有足够的力气来行走。
此时已经进入夜晚,一弯满月从地平线上爬起。
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村边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了一片黑色,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草莺“落落落落”啭着它的喉咙。
两人并排走在通往村中心的小路上。
柔美的月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朦胧和羞涩。
“诶,怪人,你去哪里?”葭儿打破两人间的沉默,率先问道。
“去找回我的剑。”
“可是你又不知道铁大哥住在哪儿,就想一个人去找?”
“我不需要知道。我知道我的剑在哪,我能感应到。”肖旭冷冷回道。此刻在他的心中,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自己的风殇剑
“哼,真是个怪人,净说些胡话。”葭儿自然是不相信。人是活的,剑是死的,还能有感应不成。
是的,肖旭真的能听到风殇剑的声音。他坚定的走向前方。他能够清楚的听到,来自风殇剑的召唤。
有什么声音再冥冥之中呼唤着自己的主人,那是来自三十万亡魂的呼唤!
……
“诶,怪人,你叫什么名字?”葭儿跟在他的身后,探着脑袋问道。
“肖旭。”
“肖旭?我记住你了。嘻嘻,我加葭画,你就叫我葭儿吧。“蒹葭苍苍”的那个“葭”儿,嘻嘻。”葭儿高兴的回道。她也不知怎的,与这样一个少年的对话,她的心中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
葭儿,今年十六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自幼独自生活,很少与村里人交谈。她自己也是一个外乡人,是被村长救下带回村里的。她刚到村里的时候,被认为是怪物、是异类,受尽无数的排挤。
所以葭儿从小就很少与人交谈,尤其是和同龄人之间,几乎从未有过交集,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熬粥、一个人洗衣、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养病……孤独,把这个坚强的女孩吞噬的太久了。她其实已经足够坚强,坚强到独自面对生活的一切折磨。只是,她还唯独没有坚强到能忍受孤独的地步。
所以当肖旭这个少年闯入她的生活时,她感觉她的世界完全被改变了。
尽管眼前的肖旭刚刚还掐住自己的咽喉,可是葭儿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是那么渴望与同龄人的交流,是那么渴望有人能分享她的喜悦、分担她的愁苦。
孤独的女孩,总是渴望得到一丝理解。尤其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一个恰到好处的少年。肖旭就是这样一个人,走进了她的生命。
……
夜静下来,四周的商铺大多都关门打烊了。难得还有几家酒坊门前,大红灯笼高高的亮着。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夜晚的村庄的石板街上。
再转过一个街角,就到了铁大哥的打铁铺。看的出来,肖旭的脚步明显加快。
这时,从边上的一个民宅里忽然跑出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他看见肖旭,仿佛看见了童话故事里的主人公现身一样,充满了好奇心。
“看喽看喽,怪物进村喽!”孩子指着肖旭,高兴的蹦着跳着,“打怪物喽,打怪物喽!”
看的出来,这个村子对外乡人一直是抱着敌对的态度。就连五六岁的天真孩童,都把一个素未谋面的外乡人叫做怪物,把赶走怪物当做逞英雄的游戏。
说着,这个熊孩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冲着肖旭扔了出去。
碎石稳稳的砸在他的胸口。虽然小孩子的力气是不大,但是碎石带着锋利的边棱,扎在身上依然痛的要命。一道浅浅的血痕从肖旭的胸口渐渐染出来,他是被锋利的碎石划开了皮肉。
这个小孩子,对这样的游戏似乎格外开心。他看到自己隔着一条街都准确的砸中目标,得意的原地拍手叫好起来。
他很快引来了更多的孩子。七八个孩子从附近民宅里走出来,加入到这场砸击怪物的游戏中来。
他们刚吃完晚饭,正愁着今天该玩个什么游戏。这样的砸人游戏,正好对了他们的胃口。
“哦,哦,打怪物喽!打怪物喽!”他们开心的起哄喧闹着。
“看我的!”
“一定是我砸的准!”
“快砸啊,砸死这个怪物!”
他们纷纷从街道两旁捡来碎石,每人手中都捧着厚厚的一摞,然后围成一个圈,争先恐后的朝着肖旭砸去。
刹那之间,无数的碎石冲着肖旭飞来。
石头砸在身上,说伤不伤,但确实痛的要命。这些熊孩子玩的正兴,无数的碎石如同枪林弹雨一样飞来。肖旭的面前全都是飞来的石子,这下他非得被砸个半死不可。
可是孩子们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肖旭面对飞来的石子,他不慌不忙,低头、闭眼、踮起脚尖……
他完全不去看飞来的石子,只是简简单单的踮起自己的脚尖。然后他脚下轻轻一滑,身体略微的往后一倾,便灵巧的躲开了第一块飞来的石子。石子砸了个空。
密密麻麻的石子飞来,他却依然闭着眼睛,将双手放在身后。
他左右腾移,灵巧的移动着身躯。他时而弯腰,时而抬头,时而轻轻一跃,时而俯身一探。
他的足下生风,身形无比轻盈,就连擅长歌舞的女妓,也没有这样轻巧的脚步。
肖旭辗转腾移,巧妙的躲开所有的石子。他仿佛根本不受到自身重量的约束,在地上用脚尖灵动的滑行,躲避所有飞来的石子。
忽而左,忽而右。孩子们所有的石子全部都砸了个空,没有一个人能够砸到他。
天下第一的轻功之术,无人能出其右!
孩子们看见这情形,马上从欢快的嬉戏变为恼羞成怒。他们砸的更加起劲,直接从手心甩出一整把石子,冲着肖旭狠狠的飞去。
这回,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肖旭,就连一旁的葭儿也难以幸免。孩子们用尽吃奶的力气,把所有捡到的石子全都砸向他们。所有的石子大把大把的向他们二人甩去,密密麻麻的碎石狠狠的飞来。
葭儿来不及躲闪,一颗石子就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白皙的额头顿时留下一道浅浅的血渍,鲜红的血流到她的眼睛里,她用手揉了揉不舒服的眼睛,然后捂着额头疼的皱起眉头。
肖旭光顾着自己躲闪,回头一看身后的葭儿却中了招。
他立刻退到葭儿的身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肖旭却在刹那间直接一把抱起了她。
“诶,你干什么呀?放我下来!”葭儿急切的喊着,捶打着他的胸口。
肖旭没有说话,只见他的脚下更加灵动。他抱住葭儿,轻巧的挪步一闪,一下子划出去几丈远。
他躲避开所有飞来的石子,然后脚下轻轻一跳,跳过一个孩童的身高,直接从孩子的头上飞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他抱着葭儿,轻巧的退开这些熊孩子们,很快便消失在下一个街角。
这是个偏僻的胡同,平时没有什么人来。也不像街道上两旁还挂着灯笼,这里的光色稍稍暗淡了些。
他们终于摆脱了这些熊孩子们的攻击,来到一处安静的角落。
这里四下无人,也没有挂着的灯笼。只有一道月光泼洒下来,照在他们的身上。
月光轻轻的抚摸着他们的伤口,给这对可怜人儿以最温柔的安慰。
葭儿静静的躺在肖旭的怀里。“喂,你干什么呀,快放我下来!”葭儿狠狠的锤了一下他的胸口,蹬着双腿说道。
肖旭把怀里的她放下来。“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啊”她微微红着脸,低着头说道。
……
这个村庄极度排斥外乡人,就连这些小孩子也不例外。这也是为什么,葭儿住在村南草屋,很少进村的原因。只不过,十几年过去,对她的待遇好了不少,大家也慢慢淡忘了她是外乡人的这回事。
而肖旭却是以外乡人的身份头一回进村,免不了遭受熊孩子们这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