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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百年为一轮,神以九百九十九日为一回,一轮回则人间过百年天上过九百九十九天。而乾坤,乾坤之行时却若似有似无,貌若无章可循无法可依,其律之渊极密,非人非神可揣度也,然,此天上人间之种种仍受之结果啊。”
“暨神,又飘神了?到你了!”
这一声叫,惊醒了陷入思绪的暨苏,他正思考至乾坤之无形无神却无法无天,待细思时被对面坐着的山神原肃从思绪中拉回。
他差点忘了,这盘棋已经下了好几个时辰。本是速了之局,但他喜欢此处的幽静清新,喜欢坐于瀑布前,听流川之音,思乾坤之行。与原肃的棋局,实际上可有可无,他原肃的棋艺再怎么长进,怎与暨苏匹敌,早在原肃当山神之前,暨苏就已经同自己下了几百年的棋,在人间在天上都找寻不到对手。来与原肃下棋只因此地是原肃管辖之区,暨苏不好独占于此,徒生出是非。
“这一子,于早不胜,于迟无意,于此时恰好。”他执一黑子落于棋盘之中,让原肃看清棋局胜负,抢在原肃不服输想悔棋之前将黑白子投掷于身旁的流川之中。
“别那么快隐棋啊暨神,再来一局。”原肃在棋子落下的水位暗暗发功,激起水花欲打起棋子,重摆棋局。
“不了,下次再战。”暨苏一个转身挥袖,那水花便溅于原肃发须,衣裳上,而水中棋子不动分毫,暨苏遂哈哈大笑离去。
暨苏刚出此处,便有山摇地动之感,只一瞬间又无动静。
“这山神真够小气,不就洒他点水,至于动气吗。既然生气了就该好好发泄一番,偏又如此能忍怕事。”暨苏摇摇头,脸上却闪过一丝狡黠。
惹山神动气并非他原意,但如果山神动气后影响了此山之生灵,坏了自然之道,那山神原肃就会受召上天,接受天神们的惩戒,如此一来,在这期间,他暨苏就可以独占此地,岂不快哉!
但往更深了想,如若原肃真真动怒伤害了一草一木,他暨苏便会第一个出来拯救草木,所以,说到底,暨苏只是拿这些神啊开开玩笑打发打发时间,最极致时也无非小打小闹,绝无想加害之心。
“人神,究竟是何物?既人既神,又无需循人间之章和天上之法,真是独立于人世和天上的存在。但又不尽然,心仍系人之万物生死,身仍受神之感召而赴天,人神到底为何物?”在御风回洞途中,暨苏不免又陷入思神之中。
刚行至洞前,暨苏心口便似火烫一般,他低头看心口前那蝶印,已经闪着血光颤动着。
“又来了,哎,这次又是什么狗屁盛会需要我出席。”
每次天上的天神召唤暨苏时,他心口的蝶印便是此反应,先是发红发烫似烙铁印于心,然后亮着血光闪动,这是天神召唤的前兆,如若暨苏执意不受召不上天,那蝶印便如同从身体里活过来一般,那对翅膀伸化成双翼延展至暨苏的四肢,代其承身体之血肉,挥动双翅飞向天神召唤之处。
暨苏叹了叹气,步入自己的洞中。此洞连系天与地,又独立于天地不受之管辖,便如人神暨苏般,如不深究,可谓是独立于天上人间的存在。暨苏自生便居于此洞内,无因无畏,神无法至此,人更无力到此,只有他和跟随了他的神物可自由往来于此和天地之间。
“幽昌,玉雀,梳妆!”暨苏取下头上的青色玉簪,那簪一时间便化为鸟形在洞中盘旋,最终在暨苏身侧的一树枝上鸣声停下,亮着双眸看着它的主人。
应暨苏一唤,从洞内深处又飞来二鸟。一鸟曰幽昌,全身总黑,落于暨苏发上,将其发裹挟至自身,所至之发,无不乌黑亮泽,又以其喙理顺发际发梢;一鸟曰玉雀,其身总黄,落于暨苏面前,理其面容,修其妆容。后此二鸟啄起暨苏之发,左右上下飞顿交叉,暨苏之发遂成一髻立于勺后。
暨苏朝旁边丫枝停歇着的青鸟眨了眨眼,那曰青明之鸟便又化为玉簪,直入其发髻。
暨苏向两侧伸出双手,又唤:“鹔鹴,焦明,更衣!”
此声一出,片刻间洞内又飞出二鸟,一鸟曰鹔鹴,全身总白,褪下暨苏原着于身的玄裳缟衣,急快速绕着暨苏前后上下飞转,每一转便成一层白裘,瞬即覆至暨苏全身,且散出赏心香;一鸟曰焦明,全身总赤,飞至暨苏腰际,将头一侧便化为腰束,缚接腰间之裘,使之看似无缝无暇,又以亮赤尾羽垂于暨苏身侧做点睛之笔。
暨苏遂步行至洞内清泉之际,于潺潺清澈水光中看着自己的倒影。
“确是妙哉!”
此时洞口突然大风,洞内都可感受到一阵动荡,这种情况恰似有物疾驰至此落地。暨苏笑了笑,他知道是时候了应天神召唤上天了,于是他便走到洞口。
“你来了。”他拍了拍洞口的大鹏鸟。
大鹏鸟侧了侧翅膀,示意暨苏坐上去。暨苏踩着它的翅膀坐到它背上去,大鹏鸟随即展翅飞起天。一路上无论暨苏如何嬉戏打闹,大鹏都视若无睹,在快穿过天顶云层到达天神殿的时候,暨苏突然调皮,用手捉弄着大鹏鸟背上那一小片没有羽毛的地方,惊得大鹏鸟双翅一收,错过了天顶云层,飞偏了方向,朝着天神殿的东南方飞去,冲入了一片它和暨苏都没到过之处,这情形大大出乎意料,暨苏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里屹立着的也是一座宫殿,比天神殿小的多,也不似天神殿那般灿烂辉煌,相反,它暗淡无光像被黑夜笼罩,因为隐于深厚云层之中,又与天神殿偏离甚远,饶是暨苏经常往返于天地之间,对于天神们所在的之处再熟悉不过,他也以为天神们的地盘就在天神殿那一方,他根本就不知道天上还有此处。
就在大鹏快飞近那地方,暨苏快要能看见那殿前所站为何物之时,一阵无法抵抗的强大外力打到大鹏的右翅,将大鹏和暨苏直送往天神殿的方向去。
此物既非人又非神,到底为何物?暨苏不住思考。后转念一想,连暨苏作为人神都抵挡不了的外力,那对方只能是人神了。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另一个人神任茕,他在这天地间再没有遇到其他的人神了。如果对方是人神,那么也会被天神感召来神殿与会,到时就知道是谁了。这么一想,他的神绪又回到大鹏鸟身上了。
此时大鹏鸟已经停在天神殿口,就在它准备放下暨苏的时候,突然翅膀的右侧动弹不得,它一下子失衡倒在殿口。天神殿口的门神还有其他正准备进殿共赴神会的天神见状,赶紧都跑过来看。一时间天神们七嘴八舌,有说暨苏又无法无天了竟然连大鹏鸟这样的神兽都敢打,有说大鹏鸟太辛苦了和天神们一样可怜总遭人神的欺负,如此尔尔。
暨苏有点怒了,这些天神除去拥有神骨和道行,和地上的凡人有什么分别,不知情况就如此神云亦云,愚昧二字谁道只适用于人?而他,作为人神还得受这些天神里道行最高的一位召唤,这真让他蒙羞。他无奈地摇摇头,双手往大鹏鸟两侧一劈,形成一个内圈,圈里只有他和神兽鹏鸟,那些天神被圈挡在外面无可奈何,只好作罢散了。
“扰我耳根清净。”暨苏双掌合十继而左手手掌旋转搭至右手手腕,右手搭至左手手腕,但掌心仍旧相对,运气于血脉,传之于手,瞬间一双手云雾缭绕幻化若无形之柔,他将手放到大鹏鸟受伤的右翅,柔气由从手至翅,只一片刻,大鹏鸟的翅膀恢复神力。暨苏的双手,任茕曾经打趣说是这天地间绝无仅有的一双温柔手,比这人世和天上的神医更神,只要经由暨苏之手,连神都治愈不了的伤害病痛都可由由化为无,真是羡煞了任茕和各位天神。
暨苏又在大鹏鸟的背上稍稍一抚,笑着问道:“鹏鸟,要不你跟我算了,你不鸣不食,我无法无天,咱们一起遗世独立于这天地间可好?”
大鹏鸟没有转过头看暨苏,只用眼神扫了他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暨苏自己去体会,然后它就振翅飞走了,飞向它的神座以便随时待神命。
暨苏自讨没趣,只好走进天神殿里,这时刚好有一斗行云从殿内那头飘过来,看来是刚接走某位天神,此刻正好可以接暨苏过去。
天神殿的两侧均为殿林,似人间的园林,那一斗行云的行走路线本是从殿门将要参加神会的神直送至入殿内,但接到暨苏的时候,本来它是想避开的,因为有过前云之鉴,但暨苏对它使了唤字诀,它就乖乖地飘过来了。暨苏让它往左先经由左殿林再绕到右殿林,走一个大曲线进殿内。
左殿里有一些正在习修行之道的初阶天神,他们四五成群,由在擅长不同神域的中阶天神带领,正一项一项的做着他们为神的修炼。那些高阶的天神此刻大概都已经到殿内去参加神会了吧,暨苏想到这里心头一乐,反正神钟尚未敲响,还未到神会开启的最后一刻,他大可以在这左右殿林再逍遥一会,观望嘲笑一下这些天神们。
经过大力神佑启带领的那一群天神时,他看到群神中间有两个初阶天神正在掰手腕比力气,双方暂时不相上下,彼此都使尽了全身气力,脸上的五官也因为身体的运力都扭到一起,输赢只在时间了,这场景在暨苏看来是相当的有趣。
他注意到佑启正全神贯注与这两个初阶天神殿的比赛,似乎没有留意到暨苏已经行至他身后。
早先在殿门口,大鹏鸟倒下那时,佑启可是没少在旁边冷嘲热讽,这个大力神,暨苏早就想收拾收拾他给点教训了,只是找不到合理的戒由。暨苏灵机一动,朝其中一位初阶天神呼了口气,那神顿时神力无穷,直直将另一位天神的手腕摔至比力石盘上,那石盘竟一下碎成两半。
佑启顿失神色,赶忙问道,“这,怎么回事?”
那受了暨苏神气的初阶天神一脸迷惑和委屈,“我,我一下子控制不住力量,也不知怎的了。”
其他天神纷纷道奇了怪了。
此刻天上的神石碎成两半,中间生了一口,属由无生有,在人间,约莫再过三十六个日夜,便会有一处,会多生一缝,或成瀑布或成裂谷,这都需要天上委派天神加以管辖不然将来定成灾难。
这无端端的多出来一处需管辖之处,于人间于天上都是不小的麻烦。
“这,这可如何是好?”佑启急得直跺脚,其他的天神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没了主意。而始作俑者暨苏,此时已经飘至右殿林。
其实那生出来的道口,在人间会演化为瀑布还是裂谷,暨苏已先预知。那位初阶天神出的力有几分暨苏再清楚不过,此力加他的气,形成瀑有余,成裂谷则不足,但如若选另一位初阶天神,那力加气怕是得成深谷。至于到时该处划由哪位天神管辖,那天神是否分身乏术之类的,都不在暨苏考虑的范畴里了。
行至右殿林,又见一群天神,女天神数占多,此时她们都已经浣好了云,准备就染。太阳神羲和此时正驾车于东方,光照正亮,这群天神都跃跃欲试,想趁此时将平时从高阶天神学来之神技化为人间的朝霞彩虹,为凡人所称道。
暨苏朝着一位野心勃勃而又不学无术的初阶女天神动了动手指,她便在一刹那间将云染完了色彩。
“啊!”她失声大叫,染的颜色错乱,本是朝霞,现变成晚霞之色,而在她惊慌失措之际,已经失去了重新浣洗云朵的时机。
“这,你怎么就开始了?大家都还没选完颜色排好顺序,你这就错染了!”云神妩沁赶紧施法聚拢起已经分散开的云层,使得那已经错乱的色彩在光射下尽量模糊。
“取消你练云的资格,从今往后你不需要再学这一项了。”这是云神妩沁对那个初阶天神的惩戒。
暨苏藏于云层中偷笑,这个小天神啊,野心大得很,但从来不好好修炼,还三番五次在那些认真修行的初阶天神中挑弄离间,某次自己闯了祸,发现无其他神察觉,最后竟然推责嫁祸于人神任茕,虽然任茕并不在意也没多说什么,但是暨苏老早就想打抱不平了。
正当暨苏还想多弄出几个恶作剧给天神们收拾的时候,神钟骤响。
“行云,现在看你的了,以你最快的速度飞到殿内,不得停顿。”暨苏朝脚下的云招了招手,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斗行云听后便咻的一声飞向殿内,果真无歇。暨苏落于殿内之时,钟声正哑去。
“刚刚好。”暨苏对载自己的这斗行云笑笑表示感谢,那行云却头不回飘至远处兀自喘息,生着怨气。
这也难怪,本来可以优哉游哉从殿门飘至殿内然后缓缓退下的行云,却因为暨苏的任性驾驭而不得不耗掉比平常多出几十倍的云力来完成这一运程,最后不仅使行云身心俱疲,还费其云修行,能不怨暨苏吗?
“暨苏已至此,天帝可以停止召唤了吧。”暨苏站在众天神之中,面朝正首之处的天神。
天帝神昊将手一扬,暨苏心口的蝶印随即静止如画上去一般,不再折磨暨苏。
暨苏打量了一下周遭,无空座待之。又扫了一遍,无人神任茕。这是为何?
他正了正脸色,双目直视天帝。
“不知天神们为何召开此神会?”
神昊从其座上站起,双眸回视暨苏,神态肃然,声若洪钟响,其他天神脸上无一不显敬色。
“为你人神暨苏!”
暨苏扬天冷笑道,“我暨苏虽为人神,但人神却非只有我暨苏,何谓为我人神暨苏?”
此次神会不见任茕,也不见早前大鹏和暨苏无意闯入之地所见之神,与会的当真只有他暨苏一个人神。
此时情形即暨苏寡而天神众,然天神再多有何用,暨苏既为人神,无畏人,又何惧神?
“人神任茕已经幻化为虚无,从此这天上人间,只你暨苏一人神。”天帝神昊正色道。
“只我一人神?”暨苏惑不能已。何为人神,无法无天,人不可害之,神不可毁之,至今九百九十八个轮回,暨苏仍寻不到能毁灭人神之法,但天帝所言之任茕已幻化至虚无,其后便道出人神仍是可销可毁之意。一瞬间,暨苏心头之气难平,他站在诸神之间,怒不可言。
“从此,你暨苏便是独立于这天地间的,最后一个人神。”
(注释:文中追随暨苏的五只神鸟为五方神鸟,分别为东方发明,文中唤为青明;西方鹔鹴,文中唤为鹔鹴;南方焦明,文中仍唤焦明;北方幽昌,文中唤为幽昌;中央鸟玉雀,也称凤凰,文中唤为玉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