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暨苏为寻任茕之死而进了天神禁区,自进了这禁区的正殿内开始,他一直疑惑重重,直到终于找到了放着任茕遗物的琉璃棺时,他才稍稍缓了心神。
只见那碧光通透的琉璃棺内悬浮有任茕生前所着之白裙,还有一竹子形状的骨头,暨苏此时还不明那是何物。他看了看四周,除了他和这满殿的琉璃棺,再无他物。于是他伸出手想抓任茕的白裙,没想到却一下扑了个空,他转而去抓那竹形骨,结果也一样。
“这琉璃棺中,尽是些看得见抓不着之物,法力修为都派不上用场。”暨苏心中暗道。
此时他真真不知怎么应对,苦思了片刻之后,他仍想不出法子,最后只好诚诚恳恳,朝着任茕的琉璃棺拜了拜道,
“我暨苏既已找到此处,不探个究竟决不罢休,还请琉璃棺内的各神物能应我此求,感激不尽。”
那琉璃棺忽然变暗了,继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暨苏看了一下旁边那些琉璃棺,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好的一动不动,就他眼前这个黑了。他不禁嘀咕起来,嘿,这天神禁区里的神和神物怎么都这个德行,对他爱理不理就算了,还捉弄他。
暨苏还没嘀咕完,那琉璃棺便一下由暗变亮,变得极亮,片刻之后恢复了常光,恢复常光之后便开始闪现出一些片段。
片段里出现了许多人,暨苏还来不及认真辨别,他们就嗖的一下一闪而过,速度极快,似乎故意不让暨苏看清,而暨苏虽然着急,却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画面飞过。不过过了一会,暨苏注意到那些片段的闪现速度渐渐放慢,这个时候他开始能够捕捉到一些熟悉的面孔,有任茕的,有他自己的,还有其他一些来来去去的凡人和天神,在一些他去过或者没去过的地方。这种种片段,有一些暨苏再清楚不过,因为那分明就是他与任茕一同经历过的,但更多的那些画面,暨苏还是第一次见。
实际上这些片段便是任茕为人神时候的记忆,一开始一闪而过的那些,暨苏之所以没法看清,是因为彼时他还未诞生为人神。
倘若换做是这天神禁区里的寂神珏,她只需站于琉璃棺前,那琉璃棺内的神物便会自动将所供之神生前所有的记忆呈现出来与她知晓,而且是桩桩件件一概无所隐瞒,这一点若是暨苏知道了,怕是会在此大闹一场。
暨苏聚精会神的看着琉璃棺中出现的画面,他大概都不知道此时自己正皱着眉头紧绷着一张脸,嘴巴也不自觉半张着。他不得不如此专注,因为此时出现的片段,正是任茕之死的谜底!也是使他煎熬苦闷已久的心结所在。
只见画面中,任茕静倚在天神殿内的寒池旁,望着池内的泛着雾气的寒水出神。她一袭白雅长裙及脚,着一双青色的手工绣花鞋,腰侧系的是她平日里最爱不释手的墨萧。
不是说这池水冷冽可醒神,清寒可明心吗,怎么任茕此时身在其中仍神情惘然心头不昶?
到底缺了什么?她时常会觉得心头莫名的空洞,但又说不上什么缘由。
在寒池旁呆呆站立了片刻之后,她叹了叹气,召来一斗行云,对它说道,“这天上哪个地方的视野最开阔,你就带我飞去那儿吧。”
行云听完,便载着任茕直奔了望峰。
这了望峰直直穿过了整个苍穹,就矗立在天神殿背后,像它的靠山一样。
暨苏也去过了望峰,那里山峦叠嶂,云岫时厚时薄,每日正午之时,云层稀薄岚岫散尽,视野最为辽阔。
这天上的神兽们似乎也特别偏爱此处,常常三三两两聚集在那活动,场面可谓十分奇特壮观。
任茕站在了望峰峰顶,闭上双眼,任山风拂面听鸟兽低语,心情渐渐不再似先前那般的郁结。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站上高处所带来的阔达感受,突然就“轰”地一声山响,震得了望峰稍稍一颤,震得远处山峦中的飞鸟走兽们四处散开一片哗然喧闹。
任茕循着声响定睛一看,原来隔壁那座山有一块巨石砸向了山脚,而在它的山腰处,还有一块更巨大的石头,不知为何松动了,正要往下掉。
“不好!”任茕看得十分清楚,砸在山脚的那块巨石下,有一只神兽正在挣扎着,若是那块巨石再往下砸,这只神兽必死无疑。
任茕想都没想便飞向那只神兽,她一边飞一边运力去推那压在神兽身上的巨石,那巨石稍稍移动了,神兽便趁机爬出来半个身子,正当任茕想一鼓作气用法力劈碎那巨石时,山腰处又滚落下先前那块更大的巨石,速度之快,任茕根本来不及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巨石快砸向任茕时,一阵飓风卷过,任茕眼前瞬间暗了下来,只见那块巨石在半空中被硬生生地拍成了小碎石,散成石雨落向各处。随即又一飓风起,劈向神兽身上巨石的中间,只听一声脆响,那巨石慢慢就干裂成了两半,神兽最终得救了,任茕也没受伤。
是谁有如此神力?任茕站在裂成两半的巨石旁,抬起头望向高处,刚好看到大鹏鸟扇动着双翅飞向了别处,而随着它翅膀的一收一开,天色一亮一暗。
“多谢大鹏鸟出手,不,是出翅相救。”任茕调皮的朝大鹏鸟喊着。
这大鹏鸟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任茕不知道,但是据说它的体形随心可变大变小,变小时可微如浮尘,变大时一翅便足以遮天,先前任茕还道这些只是传言,因为她还不曾见过大鹏鸟有何奇特之处,现在亲身见识了大鹏鸟的这般本领,她打心里信服大鹏鸟是神力无边的。
任茕蹲下来看着地上躺着的神兽,原来是一只蜚鹿。
此时它虽然还在喘气,但是伤势却十分严峻,头上的两个犄角断裂,两翼被巨石砸得变形,身体有些血肉模糊而且一直在淌血,它身旁还有一个支离破碎的木架子,看来这蜚鹿干得是苦差事啊。
“你怎么样了,我现在召行云来,把你送回天神殿,让圣医给你看看。”任茕念召云咒,还没念完,蜚鹿便开始口吐鲜血,任茕只得安抚一番然后又重新念了一次召云咒。
这行云平时大都聚集在天神殿处供天神们差遣,即便此时召唤过来,也需要小段时间。
“蜚鹿,你可已修成人形?我用法力帮你化人形,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先同我说。”任茕看蜚鹿的样子,心想它撑不到行云到的时候了。
那蜚鹿奄奄一息地,不知怎的双目含泪定定地看着任茕,似有千言万语。那神情,不知是感激任茕方才的舍身相救?还是悲痛自己将命不久矣?
“行云很快就到了,你再撑一会!”任茕说罢双手运力将自己的气源源不断地输送给蜚鹿,直到她自己开始足底发虚站不稳的时候才停手。
得了任茕的气力之后蜚鹿停止了咳血,神色有所好转,它呼吸均匀,眼睛闭着像睡着了一样。任茕忍不住温柔地摸了摸它头上残缺的犄角。蜚鹿缓缓睁开了眼,任茕对它笑了笑,但是她马上就发现了蜚鹿眼神的变化。原先它泪眼朦胧十分惹人怜悯,可现在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决绝,任茕猜不到它到底下了什么样的决心,她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还好,这个时候行云来了。
“行云,送蜚鹿去天神殿找圣医,要快!”任茕刚说完话就看到蜚鹿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站起来了?你”任茕还来不及再说什么,蜚鹿就做了一件让她震惊不已的事。
只见蜚鹿站起来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任茕一眼,然后奋力地撞向任茕身旁那半块巨石!
“砰”,那半块巨石碎得稀里哗啦。
蜚鹿的身体晃了晃,然后就倒地了,头破血流,犄角完全掉落。
任茕怔住了,她张开了嘴但叫不出声来,从内心透出来的悲凉传遍全身,在她还来得及张嘴说什么的时候,两行清泪已湿了双颊。
“啊!”任茕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她不懂。难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蜚鹿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把自己那对残破不堪的犄角往任茕面前一推,然后就气绝身亡了。
任茕捧起犄角,那上面还留存着蜚鹿的一丝体温,还沾着它的血。
暨苏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惊得瞪大了双眼。
他不知道,原来任茕在了望峰还经历了这等事。
任茕就站在蜚鹿尸体旁,对着她手中的犄角看了良久。
虽然从画面上看,那对犄角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显然,任茕是从那上面看到了暨苏此时看不到的东西,因为她脸上的神情完全换了样。
她像是可以从犄角里读出什么,所以双眼一直痴痴地盯着它们不放,就好像此时天神禁区里的暨苏对着琉璃棺一样。
过了许久,任茕将蜚鹿的犄角放回它身旁,嘱咐了行云几句,那斗行云便将蜚鹿载走了。
任茕飞向了望峰峰顶,在那里驻足了良久良久,最后再看她的表情已经十分释然。
只是,她对蜚鹿之死心怀着愧疚。它在运石到半山腰之时望见任茕站立于了望峰顶,往事浮上心头却无法言语,一时间忘了自己正拖着沉重的石块上坡中,不小心便撞上了巨石失足掉下山脚。之后任茕的舍身相救让蜚鹿终于下定决心,要献出自己的犄角来归还她完整的记忆。
这样的结局,蜚鹿不知道,跟让任茕继续以一个无过去的人神孤独漂游在天地间比起来会不会强一些,但它想这样做。
一切全因蜚鹿而起,既然如此,便也在蜚鹿这里终结罢了!
此时的任茕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觉得心头空荡荡的,缺了什么,原来她的心那里真的有一个洞,缺了一块骨头,而天帝神昊用来传召她的正是那块骨头。
她还知道,这块骨头是竹形的,取于这天上一位叫珀峰的天神,这个天神陪了她度过了一段既美好又悲哀的时光,最后他为了她能活下来,竟然甘愿献出神骨死去……
“你怎的不无情到底?”任茕抹泪解下腰际的墨萧,心痛地抚过那上面的每个孔,现在她终于了解,珀峰吹奏《忆思曲》时的心境了。
她将墨萧举至嘴边,闭着双眼,轻轻地吹奏了起来。
珀峰用自己的神逝换来她在这天地间一千九百九十九个轮回的逍遥自在,可这没有他在,无论再过多少个轮回,她始终觉得空洞,那种失了心的空洞。
“了望峰啊了望峰,今日得望此峰,却不知如何能了?”
任茕吹完一曲,将墨萧细细擦拭收好,然后便飞向了天神禁区。
暨苏在画面中看到了看到了天神禁区的寂神珏,她一身艳红站在门前,背对着任茕,当任茕走进门前时,寂神珏转过身来,脸上竟带着一面具,暨苏再一看,她不知何时变得的一身男子装扮,那气质翩然俊逸极了。
任茕缓缓伸出手,摸了摸眼前这个男子的面具,但并没有取下,也没和他交谈,两人就那样四目相对着。
暨苏看得出来,任茕和寂神珏摇身一变而成的这个男子关系颇深,她看着他的眼神是那般似水柔情,情到深处自无需言语。
不多时,只见禁区的门开了,此时寂神珏又恢复原来的一身红裙,她走在前,任茕跟在后,两人双双进了天神禁区,然后禁区的门又闭合了。
这便是暨苏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发着光亮的琉璃棺变得暗淡了些,之后便没有再亮起来。
“这寂神珏,真真是可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跟我说,还乾坤之神,什么狗屁规定,狗屁不通。”暨苏不满地嚷嚷道,他不知道寂神能不能听见,但他就是要叫嚣,她能听见最好。
叫嚣完之后,暨苏突然又不知何去何从了。
他在殿内踱步,走来走去走了好一会,最后干脆豁出去了。
他朝任茕的琉璃棺拜了拜,然后运起力,作势要将这口棺搬走。
“反正能带走一定要带走,带回我的暨神洞里好好琢磨琢磨,琢磨不通就继续问,我就不信了,我天天问天天问还问不出来。”暨苏想到。
正在侧殿中休息的寂神珏一脸的鄙夷,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禁区里的东西,谁也带不走,况且,属于禁区里的神物,也只有在禁区里才能发挥出作用。也就是说,即便暨苏能把琉璃棺带出去,那棺离开了禁区就什么也不是了。
“胡闹。”寂神珏对暨苏失去了耐心,她弹了弹指,暨苏便从禁区内飞了出去,飞了老远,最后重重跌落到天神殿门口。
“太过分!”暨苏坐在地上愤愤然道,但是对方是乾坤之神,她的神力暨苏领教过了,实在是,不可逾越。
这个时候,刚好纂神从天神殿门走了出来,他抱着厚厚的一叠册录不知道要去哪。
“见过暨神。”他看见暨苏坐在地上不知是否又在想什么整弄神仙的电子,便草草打了招呼,匆匆忙忙走了。
“你,”暨苏还没回答,纂神就没影了。
算了,这天上每天发生那么多事,他又是编纂天神史书的,每天都忙着记录这记录那的,估计这天神中,最忙的应该就是他了,我就不找他麻烦了。
“对了!”暨苏一下兴奋起来了,纂神那里一大堆神籍可以查,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这个呢。
都怪这天上的神那么多,混淆他的视听,到头来真正能派上用场的神倒没几个。
“纂神,你等等我!”暨苏快步飞了过去。
在纂神庭中,暨苏如愿借到了天神史书。他按所在年限一页一页翻阅着,但是,奇怪的是,他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任茕和他自己的信息,最最奇怪的是,天神史书里明明有记录天神禁区,却没有记录禁区里面乾坤之神的任何内容!
不过,暨苏也查到了一些他想知道的信息,至少他知道了蜚鹿的过往。
“蜚鹿原是寿神斗辛的坐骑,因冒充寿神擅自更改寿录簿,严重违反天规,责罚其今后只得显兽形不得化人形,并在每天正中午日光最强之时,至了望峰一带山脉的山脚处运石上山顶,且所用运载之物不得带轱辘,倾石于山间湖泊之中,直到填完所有山间之湖为止。”
这责罚实在太残酷了。
暨苏心想,了望峰一带的湖泊不计其数,面积巨大的湖泊更是占大多数,填满之日根本无从谈起。
蜚鹿用无轱辘的运载之物运石,本就难,从山脚运至山顶难上加难,还要在正午之时,这个时段所耗费的神力和修为是其他时候的几倍。所以这蜚鹿在运石之时所耗的修为,在其他时候得拼命补回来,不然终有一日也会因耗尽修为而亡。
可是这跟任茕,还有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又有什么干系?
还有那蜚鹿的犄角,到底有何蹊跷之处?
暨苏托腮思索着,眼神不住地在这纂神庭内四处飘忽着。此时纂神奋笔疾书着,显然没工夫去招待他。
突然,他的眼睛定在一本颜色鲜艳的书籍上,那书正是记载天上各路神兽的典籍。
他迫不及待的取下书籍,翻阅着,很快便找到了记载有蜚鹿兽的一页。
“蜚鹿兽,头长犄角,生有两翼,心性温驯,四蹄一蹬便是千里,其犄角乃稀世圣物,得之者可解尽心中所疑所惑,尤可重现得角者之前世今生,然,犄角存则蜚鹿生,犄角落则蜚鹿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