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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你这家伙干的?!”
苏陆看见那几个醉醺醺的爷们儿起身,径直跟上了司马瑶,但是手里这只猫妖着实古怪,谁知道是不是它在给自己下套?
“别给我泼脏水.”小八挣开了苏陆的钳制,轻巧落地,没发出半点儿动静,在他面前优哉游哉地踱步,眼神中别有深意,“你在想什么?小六?让老夫猜一猜?”
平阳的治安很差.----苏陆眼中透着恐惧.
“平阳的治安很差.一共四人,鞋子上的泥来看,是从郊区来市区消遣买醉的雇工,垫在凳子上的蓝色工装和工号牌,暴露了他们砖厂安保的身份.烟瘾很大,从脸色上可以推断出长期熬夜班,精神状态处于随时都可能变成‘现行犯’的危险边缘.”小八居然将他心中所想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这只猫,居然会读心术?
苏陆感觉自己就像是暴露在凌冽大雪中的婴儿,从身到心都透着寒意.
小八得意洋洋道:“算老夫看走了眼,你比起一般人聪明得多,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内心出现创口的瞬间!老夫就能从那扇‘心灵的窗户’,将你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现在你要怎么办?手无缚鸡之力......”
“等等,杀只鸡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少废话!这只是比喻!比喻而已!无论如何你也打不过四个中年壮汉吧?你能做的只有报警,可是已经太迟了,那个姑娘孤苦无助,然后你只能继续过着碌碌无为的生活!来吧----把灵魂交给我,我能让你变成一颗璀璨的流星!这样不好吗?”
猫妖已经明码开价.将诱饵赤裸裸地扔在苏陆面前.看苏陆犹豫不决的样子,它继续施压,试图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来说服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子.
“难道你之前都只是嘴上说说?什么‘不愿意看见生命在花季凋零’都是夸夸其谈?你明知道那个女孩儿很要强、纯粹、干净,面对暴行绝对会选择宁死不屈的极端态度,看看她,看看她的样子,极钢易折咄咄逼人的模样!“
苏陆已经看见了.
公交站牌下,醉汉们已经围上了司马瑶,司马瑶摘下了帽子,茫然无措,像是听见了什么污言秽语,变得横眉冷眼十分生气.
“啪----”
她挥手给了其中一人响亮的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于寂静的夜,传到苏陆耳中时,却是无比危险的信号.
小八跳上苏陆的肩,附耳低语。
“她会死,这一切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因为你腾出来学生公寓的房源,她才会单独来到这穷山恶水,面对一帮刁民的骚扰,也是因为你小题大做的敏感神经,拒绝老夫的盛情邀请,让她一个人回房,才令这几个饥渴的中年男人有了可乘之机。我已经看见了她凄惨的死状,激怒那几个‘潜在凶犯'之后-----她会怎么死?先是施暴玩一遍?然后掐住脖子?窒息而亡?尸体肯定得好好藏起来!最后扔在荒郊野外喂狗?”
猫妖的声声威胁与恐吓撬开了苏陆的心。
“老夫见过许许多多人类,男人女人,百态人生。她看上去很优秀对吧?或许她根本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本可以安安心心迎接未来的工作,谨慎心细与落落大方的作风,开朗乐观的为人处世来看,一定会是未来某个行业领域中的翘楚,至少比起你可怜兮兮的普通理想要好太多了!如今她到了平阳.却像是一头即将被野犬咬死的小老虎.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等等----你小子想干什么?”
苏陆朝着那块公交站牌跑去,差点将肩头的小八甩下来。而在这瞬间,小八再也没法通过恐惧的心灵之窗,窥伺到苏陆内心的想法.
苏陆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成为大人物.心中也没有什么“英雄情结”。“不想打断某个人的肋骨”倒不是他的内心懦弱,亦或是老好人的温良性格使然。
这些都不是.
正是因为自己笔下小说中的世界,让他明白“现实”与“幻想”的差距有多么大,这种落差感几乎将他属于少年的朝气消磨得一干二净.-----因为他知道,或许自己努力奋斗了一辈子,也只能达到某些人出生时的起点----这个出生在大山里的孩子,早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小八出现在他面前,仿佛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东西,一样样摆在他面前时,他却不曾伸手要这“嗟来之食”!
每当猫妖开出价码,他又何尝不会心动?一次次动摇过后,内心却越来越澄明通透.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小八扒苏陆的背上,欣喜若狂:“对!小子,要什么尽管提!”
苏陆不回话,已经跑到公交站牌下,眼睁睁看着司马瑶让那几个汉子往小巷里拖,苏陆听见了她凄惨无力的呼救声.
扔下饮料,苏陆捡了块板砖,“把爪子伸出来,小八.”
猫妖听着不太对劲.
“啥意思?”
苏陆抓住猫妖的尾巴甩下肩头,激得小八“噌”得一下,锐似钢铁的爪子从肉垫里弹出.
“你可是妖怪,刚才我拿着你脑袋往收银台上砸的时候,感觉比铁砣子还结实.看来是件趁手的兵刃.”
小八在苏陆的手中舞成了流星锤.
“你疯了吗!喂喂喂!”
“我没疯,时间紧迫,我这张笨嘴没法和四个醉汉去讲道理,但是可以用你去和他们讲讲道理.”苏陆贴着巷墙,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一路悄无声息跟在那几人身后.攥紧了手里的猫和板砖,一边拨通了报警电话.
小八:“你被抓住可是会让他们打死的!你不害怕?”
苏陆焦急地等着电话接通,“怕......我怕得要命.”
“可是...”
“可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思考之前,我的腿脚,就已经开始动了.”
“你这个笨蛋!”
手机发出的光,引起了前方几个汉子的注意!
其中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朝他藏匿的方向吼道。
“谁!滚出来!”
苏陆又听见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躲在电线杆后面,在用手机呢.”
“我们被发现了?完了完了完了。我不想蹲班房啊!”
“别慌,有刀,大不了一块办了。”
苏陆很紧张,咽下唾沫,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几个歹徒似乎也对他极为忌惮.报警电话刚接通,已经来不及了.
越来越近......
来了......
“喂...”
近在咫尺!
没等那人问话,苏陆挥动板砖狠狠拍在醉汉脸上!传出鼻梁骨断成两节的清音,牙齿也飞出去两三颗,口鼻溢血应声而倒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
“是个学生.别慌!”
“弄死他!弄死他!弄死他!别让他活着出去!不然我们都得玩完儿!”
苏陆手里的板砖也拍了个粉碎,只剩下一只不知道好不好使的猫。
他的心跳加速,太阳穴传来一声声“咚-咚-咚-”的巨响。
现在跑还来得及,他们知道被人发现之后不宜久留.肯定会转而来追自己.----苏陆片刻之间思考完这些,拔腿就跑!可是身后那几个汉子马上反应过来,对他穷追不舍!
不知跑了多久,肺火辣辣的疼,他喘得越来越厉害.一路上还得听小八不听跟他发着牢骚.
“哈,像丧家犬一样逃命很有意思?只要你动动嘴,老夫立马能让你大杀四方!”
苏陆喘得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跑得越来越慢.他知道只要还能听见身后的叫骂声,那个女生就是安全的.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受这种苦......
小八百思不得其解。
羸弱的身体素质哪能和身后几个安保比,很快他就会被追上。
苏陆只感觉身体一轻,后领让人抓住,脑袋被狠狠地锤了一拳!
耳朵里像是进了千万只蜜蜂,一下子鼻血也喷了出来.他让人打懵了.
小八兴奋极了,咬着苏陆的耳朵,“快!快使唤我!对我下令!”
可苏陆却红了眼睛,凶性大起!抓住小八狠狠抡去!利爪挠破了壮汉的背心,留下八道可怖的血痕!
“我说的使唤不是这种使唤啊!”
剩下三个醉汉看起来昏昏沉沉的,追上苏陆也花了不少力气,让猫挠得吃痛松开了这小子.
“滚!”苏陆用尽浑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吼道.“滚啊!!!”
他的模样十分古怪,手中托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猫咪,自己则像是激起凶性的野兽,难以想象这个看似儒雅文静的老好人,这个学生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你他妈居然还敢还手?”
领头那汉子上来就是一巴掌。苏陆抬手去档,却从手臂传来难以阻挡的大力,他太瘦弱了.身子也跟着歪在一边,猫也脱了手!
紧接着那汉子换手就是一耳光抽在苏陆脸上,打得苏陆牙都飞出去一颗.
一脚蹬在这不识好歹的学生肚子上,看苏陆眼球都暴凸出来,心中居然产生了施虐的快感.
可是......
小腿兀然传来剧痛!
苏陆死死抱住了那家伙的腿,狠狠咬住了胫骨。“咯吱咯吱”牙齿和骨头摩擦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
“你是傻子吗?”小八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让它无法理解的是------这个少年眼中的执拗似乎远超出它的想象.从这家伙的眼神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倔强.
满身血污身体还在发抖的可怜模样!可是那家伙的手,他的牙,他的眼神,哪里有半点妥协的意思?甚至面对比自己强出好几倍的对手时,也不曾想过放弃!
疼痛和威胁吓不到他......意志坚韧得堪比钢铁.
猫妖仿佛看见了闻所未闻的人间奇葩.换做以前,没人面对它的蛊惑,提过哪怕一个“不”字.
这个学生.
他......居然真的想要用自己的双手,抓住“未来”?
他......每一分一秒,都在从凡人好好朝着“不凡”前进?
“还咬人?你这条疯狗!妈的去死吧!”醉汉吃痛,亮出刀子捅了过去!
苏陆用尽浑身力气拖动醉汉的腿,避开了致命的刃口,但另外两个歹徒立马上前架住了苏陆,一下又一下捶打着他的脑袋.
咚----
咚----
咚-----
原本锐如利剑的眼神渐渐变得一片混沌,苏陆的大脑如遭雷噬,意识恍惚之间松开了双手。不过片刻之间-----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肚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刀子!
再看那三个凶犯,脸上皆是震惊的表情,恍惚间他听见......
“喂......喂......不会吧?他自己撞上来的对吧?”
“我们是不是杀人了?”
“谁让他不识好歹!“
“走吧!赶紧走!他报警了!!!”
噗嗤----
凶犯为了防止留下证据,三人匆匆离开现场之前还将苏陆肚子上的刀给拔走了!手段极为残忍!
小八口吻淡漠:“天下第一大笨蛋.”
苏陆腹部的伤口血流如注,钻心的痛感袭来,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呼痛了,退了几步,踉跄地靠坐在巷子里.
“呕----“
失血的眩晕感让他想吐.
小八:“看看你看看你看看你,一事无成。”
苏陆感觉所有事物都在离自己远去,他要死了.
小八:“听我的多好.”
猫妖一直都以“老夫”自称,可是这时,却改用了“我“,以往用来诱骗那些无知青年的手段,自称“老夫”显然更有说服力,但是在苏陆身上不管用.
疼得浑身肌肉痉挛,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单单看着小八,眼睛中的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看着我也没用,这是你自己选的.像个普通人一样普通的死掉吧.”小八坐了下来,半身雪白的毛发让血染得通红,它一点点给苏陆舔着伤口,可是在苏陆的世界里,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家猫而已.
巷口,司马瑶姗姗来迟.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少年.跑到苏陆面前时,对方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小八对司马瑶呢喃道:“你的错哦.都怪你.”
猫咪突然开口说话这件事,倒是没刺激到这姑娘。
只听她低声呢喃,念念有词.
“好不容易找到了吃的,结果全让你吓跑了.你这刁民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语气中带着幽幽怨恨,让小八不由得好奇这女人的真实身份.仔细看去,她领口之下的皮肤,都是形色各异的纹身,就像是虎豹身上的纹路.
可下一秒,司马瑶狠狠咬上了苏陆的脖子!紧接着,猫妖看见,她皮肤上的纹身爬上脸颊,一路蔓延到了苏陆身上!
小八惊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司马瑶完成仪式,擦干净嘴,她同猫咪笑道.
“和你一样.都是‘异常’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