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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看完没有意见的话,抓紧签字,我没时间和你们杂!”
李丽将协议书交给李忠、李诚后,返身回到高律师身边。
李忠和李诚夫妻四个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抓紧签了吧,这杂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反悔。”
“有可能,她可是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定来个全盘推翻。”
“没错,这些存款和金银珠宝我们能够平分已经远远超出预期。”
“那抓紧过去签了吧,等她回过神来,可又有得闹!”
李忠、李诚夫妻过来签了字,四个人急不可耐地到一边去分属于他们的存款和金器、银器、玉器。
“各位,辛苦你们,周末我做东,请你们大酒店走起。”
李丽送走居委会刘主任、派出所小王警察和高律师等人。
“李丽,那我也走了,你忙。”
唐金向李丽告辞。
“哼!”
李丽鼻孔出气,看都没看唐金一眼,径直走到还在认真分金器、银器、玉器的李忠、李诚夫妻面前,大声说道:
“要分到外面去分,我要关门!”
说着,重重地踢倒一条椅子。
“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要快?!”
李忠回应,但头依旧低着细细挑选那些金器、银器、玉器。
“我什么时候和你们有个脸?你们给过我脸吗?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们还不滚出去,你们这些东西我得抓一把!”
李丽边说边过去伸出手。
“走,快走!”
“算你厉害,李杂婆!”
李忠、李诚夫妻忙不迭将那些金器、银器、玉器装进木盒子里,离开老宅。
“哈哈哈……”
李露儿现在想起母亲当时候的笑声依然痛快不已,比大热天吃冰镇西瓜还要爽百倍、千倍。
她清晰地记得,那个大伯母被门槛绊了一脚,圆滚滚的身子摔倒在地上,滚了好一会没爬起来。要不是她的大儿子过来搀扶她,估计滚到天亮也起不来。
大伯父的大儿子,她的大堂兄,就是李露儿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个阴影。
李露儿努力想要忘掉他,可他丑陋的嘴脸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带给她无数的噩梦。
刚才一到老宅,李露儿就感觉到有人先于她进了老宅。
从门前雪地里的脚印看,李露儿担心是他这个恶魔又来老宅骚扰。可从黑影飞离井边的情形看,不可能是他,更像是他。
他,他,两个他,折磨了她的神经整整二十年。
李露儿深情地凝望了一眼老宅院子里的那口水井,这是她重生的源泉。
母亲在争家产的时候最后不要钱和金银珠宝,只要这老宅,难道是为了她?为了保护她的生命之源?
人是物非,水井依旧。
水井的边沿已积起一圈厚厚的白雪,可黑漆漆的水井口似一张大嘴告诉李露儿,一切丑恶的东西都可以被光鲜的表面所掩盖,就像院子里的那一堆垃圾,在大雪覆盖下白茫茫一片,与那些绿茵茵的小草并无二致。可垃圾毕竟是垃圾,等积雪消融,还是会露出它的本来面目,该发臭照样发臭,臭不可闻。
李露儿走进老宅主屋,径直来到书房里。
是2000年的这一场大雪引领她到老宅来,还是书桌上那一本《本草纲目》召唤她而来,李露儿觉得这只是一个因果问题,并不重要,包括那道黑影,对她来说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雪中老宅安好,《本草纲目》安好。
因为下大雪,李露儿担心老宅安危,担心《本草纲目》被飘进来的雪花打湿。
李露儿虽然不住老宅,但每个星期的周末,她一定会到老宅来,拂尘掸土,坐在书房窗前手捧《本草纲目》,静静地思想。
前面那个周末李露儿过来的时候暖阳和煦,所以回转的时候没有关窗。
大雪还在漫天飞舞,李露儿也不开灯,坐在书案前,借窗外雪地的反光,捧起她的《本草纲目》。
“决明
「释名」马蹄决明。
「气味」(子)咸、平、无毒。
「主治」
1、多年失明。用决明子二升研为末,每服一匙,饭后服,稀粥送下。
2、青盲、雀目(按:青盲是外观正常,但不见物,雀目即夜盲)。用决明一程序、地肤子五两,共研为末,加米汤做成丸子,如梧子大,每服二、三十丸,米汤送下。
……”
决明,决明子,明目,那他就是决明子。
这个他就是唐金。
李露儿忆起唐金在母亲灵前和她的倾心长谈。
分家产后的第三年,母亲李丽肝痛难忍,到医院一查,已是癌症晚期,过了半个月,留下还未成人的李露儿含泪而去。
两个伯父早不在水城,他们一直在大城市工作、生活。母亲离去,他们当作不知。居委会刘主任实在看不过去,联系他们,他们说,我们与那李杂婆本无血缘关系,她的死与我们无关,她的女儿与我们更无关。
唐金主动过来操持母亲的丧事,夜深人静,灵堂里只有唐金和李露儿。
八岁的李露儿靠在唐金宽阔的胸前,哭肿的双眼望着躺在菊花丛中的母亲,迷迷离离中悲伤、无助、怨恨充满她的童心。
“露儿,闭上眼睛睡一会吧。”
李露儿摇摇头,从母亲弥留之际起,她已经五天五夜没有睡过觉。不是她不想睡,她的眼皮子一直在打架。是她不敢睡,她怕一睡着,再也看不到母亲。
虽然母亲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但她至少还在她的眼前,她还能看见她。
“露儿,我知道你妈妈她闭不上眼睛,分家产后她一直记恨我,你也记恨我,可我当时候不得不那样说。”
唐金开始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露儿,李爷的遗言我其实根本没有听清,当时候我那有心思去听李爷在说什么?
你也知道,你外祖父可是一个对自己形象苛刻到极致的人,所以我为李爷剃阴头不敢有丝毫马虎,李爷向李忠、李诚他们伸出三个手指的时候,我正在为老人上发蜡。
当时候即使我把耳朵贴到李爷的嘴边,也不可能听清老人说什么。老人那个时候已经气如游丝,发不出声音来。
按理,我不管有没有听清李爷的遗言,都应该坚决站在你妈妈的这一边。
你妈妈,我从幼儿园起的同班同学,我心中的女神。
李忠、李诚,我没有任何交情,反而有些讨厌他们。
可我还是说了谎,说听清了李爷的遗言,家产三个子女平分。
露儿,你知道吗?我当时候如果不撒谎,说家产三个人平分,估计你外祖父过了‘五七’也入不了土。”
水城有为死去的人做“七”的风俗,从死去这一天算起,七天为一个“七”。说是要做完“五七”后,死去的人才会真正告别亲人而去。
李露儿当时候虽然只有八岁,但也多多少少知道这做“七”的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