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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离去后,五个“七”全都由母亲一个人做,祭奠仪式上只有李露儿和母亲两个人。
两位伯父分了家产后一去杳无影踪,包括现在母亲离去,他们也依然没有一点声响。
当然,身旁这一位絮絮叨叨的唐金唐师傅,外祖父的每一个“七”都过来了,第一个“七”的时候还被母亲吓的不轻。
“露儿,你是不是在想我过去老宅为李爷做‘头七’时的情形?我当时候是不是特别好笑?”
确实好笑,你一个大男人被我妈妈吓成那个样子。
李露儿清晰地记得那个夏日晚上的情形,唐金自己更是终身难忘。
“咦?怎么没有一点声响?”
暮色中,唐金来到李家老宅。
见老宅静悄悄,不觉有些奇怪。
按理,今天李爷“头七”,至亲应该在老宅为他置办一桌酒菜,烧些纸钱,祭奠他还未远去的亡灵。
唐金推开虚掩的大门,走进老宅。
老宅里外三进,先是一个院子,道地用鹅卵石铺砌,走在上面,一身大汗立马收住。
唐金往里张望,厅堂和里面主屋没有一丝光亮,黑咕隆咚看不清有没有人。
怎么那么静?
唐金无数次来过老宅,可要像今天那么静还是第一次。
这静,静的出奇。
这静,静的瘆人。
“咳咳咳……”
唐金站在院子里咳嗽了几声,这并不是为自己壮胆,他并不害怕,而是提醒里面的人,有人进来了。
大门没上锁,说明里面肯定有人在。
老宅依旧一片寂静,无声无息。
唐金继续往里走,越往里面越黑,他只能凭记忆摸索前进。
小的时候唐金就随父亲定期来老宅为李家的人理发,手艺学成后,唐金自己过来,对于老宅,他和李家人一样熟悉。
唐家世代为剃头匠,从唐金祖父起就上门为李家几代人理发,直至前几日李爷去世,从未间断。
“哎唷!”
唐金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狗吃屎扑到在地上。
“谁?你是谁?”
唐金扑在地上摸索了一会,摸到一只人的脚,可任凭他喝问,就是没有回应。
“李爷,今天是你的‘头七’,我好心过来祭奠你,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唐金想从地上爬起来,可这一摔毫无防备,摔的不轻,他一下子爬不起来。
“李爷,这‘头七’没有清香为你引路,没有蜡烛给你照亮,你受委屈了,可你也不能故意撞我啊。”
老一辈人不懂科学,说,点上三柱清香可以为死去的亡灵引路,指引他回家。
“啪嗒!”
随着开关声响,老宅厅堂亮如白昼。
唐金一下子难以适应强烈的光照,他晃晃脑袋,眨巴眨巴眼睛,仰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唐金见李爷身穿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正襟危坐在厅堂上首的清式屏背椅上。
这条清式屏背椅有年头,为三屏式扶手椅,水城人称为“太师椅”。
说是李爷的祖父当年乡试夺得第一名后,县太爷专门赏赐。
唐金小时候不敢靠近这条椅子,黑乎乎油光铮亮让他害怕,穿过厅堂的时候,总是绕过它走,小手情不自禁捏紧自己父亲的大手。
后来唐金成人,一个人过来为李爷理发,过厅堂总是闭上眼睛,还是怕看那条老椅子。
今天晚上唐金过厅堂也习惯性地闭着眼睛,才摔了一跤。
其实当时候漆黑一片,闭与不闭一个样。
但唐金此刻心里认为是他闭上眼睛,漠视李爷的存在,才遭惩罚,摔的那么重。
现在唐金坐在地上,还是不敢看那条椅子,更不敢看坐在椅子上李爷。
“李爷,我撒谎也是为了您好,为了两位大兄弟和李丽好,否则你能安心入土吗?他们兄妹还能是一家人吗?”
唐金坐在地上低头向李爷解释:
“李爷,这次确实委屈了李丽,可我那样说也是为了她好,她委屈一点总比被外人说长道短好吧?钱还是得自己赚,她还年轻,又那么能干,一定可以让你放心!”
唐金听没有声响,继续说道:
“李爷,我知道您是觉得亏欠李丽太多,才伸出三个手指要将家产全部给李丽。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我真没有掺杂什么个人恩怨在里面。外人说,我是因为追不到李丽才故意说家产三个人平分。”
唐金说话的语气有些腼腼腆腆。
“李爷,我怎么敢对李丽有非分之想呢?以前不敢,现在不敢,今后也不敢,她在我心目中可是女神。女神,您懂吗?”
“哼!”
唐金正闷头解释,一声“哼”惊吓他的同时,猛然让他醒悟。
这一声“哼”他太熟悉了,这声“哼”明显表示对他的轻蔑与不耐烦。
从学生时代到前几天在这老宅,这声“哼”无数次在他耳边响起。
“李丽,怎么是你?”
唐金仰起头,见太师椅上坐的不是旁人,正是发出一声“哼”的李丽,椅子后面探出李露儿的小脑袋,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张望他。
唐金刚才是被李丽的那条大长腿给绊倒,不知是李丽故意绊倒他,还是唐金自己不小心绊倒,这个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唐金那一番解释,这怎么能让李丽和李露儿听到呢?尤其是最后那“女神”的称呼,可羞死了唐金。
你一个剃头匠酸什么?读书那会儿,作文写的狗屁不通,语文没有一次考及格。
唐金见李丽依旧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李露儿的小脑袋缩了回去,就一边从地上站起来,一边自我解嘲道:
“呵呵,你也不怕热,穿那么多,这是李爷年轻时候穿过的吧?你穿着还挺帅。”
李丽还是没有回应唐金,一动不动坐在太师椅上,眼睛不知在望哪里?反正没有看唐金。
这让唐金有些挂不住。
你个剃头匠,好端端不在店里理你的发,跑这里来做什么?人家需要你的祭奠吗?领你这份情吗?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她一个女的你说“帅”?不是自讨没趣吗?学生时代她就最烦人家说她是男人婆,假小子!你还真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唐金心里暗暗责骂自己,懊恼不已,可嘴上还是没话找话:
“今天是李爷的‘头七’,你也不点柱香。香和蜡烛应该还有吧?‘材脚’一般都会给备到做‘五七’的啊。”
唐金说话声音很大,一方面为自己壮胆,另一方面想暗示李丽,我并不怕你。
李丽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太师椅上,不回应唐金,不看他一眼。
“这香和蜡烛放在哪里呢?我找找看。”
唐金在厅堂里四处张望。
“哦,在这里。好,先点上蜡烛,再点上香,香应该是三支。”
唐金找到蜡烛和香点燃后,供在厅堂正中的八仙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