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一只夜猫从灌木丛中跳出来，似一道黑色的弧线从李露儿面前划过，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猫都不怕，我怕什么？我不是有《本草纲目》吗？我怕什么？”
　　李露儿从怀里掏出《本草纲目》，拿在手上，心神稍稍稳定了一些。
　　“额？刚才那猫跑过去怎么没有留下脚印？难道这猫也如他？”
　　李露儿稳了稳心神，准备继续往前走。
　　“不行，我得搞清楚刚才碰到的莹莹到底是真人还是鬼？”
　　李露儿又折回身。
　　今天是2000年的冬至，数九寒天的第一天，这大雪，这北风，荒郊野外要说有多冷就有多冷。
　　江南的冷比北方的冷还要难受，因为是阴冷，湿气重，那冷直达骨髓，冷彻心尖。
　　李露儿傍晚刚刚到老宅的时候站在水井边那么长时间没有感觉到冷，一方面是她回想起二十年前让她刻骨铭心的事，更重要的是她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浑身热汗。
　　现在已是后半夜，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新的一天，为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最寒冷的时候，加上她没有吃晚饭，可谓是饥寒交加，神志也难免恍恍惚惚。
　　“都说冬至前后死人多，奶奶的，难道我真的遇见鬼了？”
　　李露儿生气或者心虚的时候，也会骂出粗话。
　　回瑜伽馆睡觉呢还是返回去看看？
　　返回去看谁？
　　张莹？
　　那肯定不是她真人。
　　对，刚才碰到的肯定不是张莹真人，或许是我刚才从老宅出来眼前雪地白茫茫的一片眼花，心里又想着这个时候如果和闺蜜们一起去吃火锅该多爽，才会出现她的身影。
　　“吖？我怎么返回来了？真的回李家老宅吗？回去干吗？那一道黑影管他是谁呢！他们在老宅折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有等老宅夷为平地才肯罢休吧？”
　　李露儿不知不觉还是往老宅方向返回来。
　　“哎唷，哎唷……”
　　什么声音？
　　是人，有个人在喊。
　　李露儿刚返回没多久，听见路边传来人的呻吟声。
　　“数九寒天半夜三更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在呼喊？还喊的这么痛苦。不对，这肯定又是什么鬼怪在作祟。当然，也有可能我的耳朵出了问题。刚才我的眼睛出了问题，碰见张莹。现在我的耳朵出了问题，听见这呼喊声。还是不要理睬算了，否则又不知会碰见谁。”
　　李露儿站在路中央犹豫了一会，继续朝李家老宅的方向返回去。
　　“李露儿啊李露儿，你就是个贱，那道黑影明明是在回避你，你还要回去看他。要看你刚才为什么不看呢？怎么现在想要回去看他了？再说那也不一定是他苍耳子啊？虽然雪地上没有留下脚印，但水井距离厅堂那么近，完全有可能是马钱子呀？马钱子，我先让你作，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外祖父、外祖母和我爸爸、妈妈墓前谢罪！”
　　李露儿想到这里，慢下脚步。
　　“哎唷，哎唷……”
　　李露儿又听到一个人痛苦呻吟的声音。
　　“谁？你是人是鬼？！”
　　李露儿站在原地大声喝问，《本草纲目》紧紧揣在手中。
　　“哎唷，我，哎唷，我……”
　　呻吟声夹杂一个“我”字，从下面的茅草丛中传来。
　　“你是谁？怎么在下面？”
　　李露儿听声音，分辨那是个正常人。她鼓起勇气，手捏《本草纲目》慢慢靠近茅草丛。
　　“救我，哎唷，哎唷，救我……”
　　那个人的呻吟声变的越来越微弱。
　　“这茅草怎么这么密？”
　　李露儿将《本草纲目》放回羽绒服里面藏好，拨开一人多高的茅草，见下面是一条水渠，通过雪的反光，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影子躺在水渠里。
　　“这边也下不去啊？”
　　李露儿想下去救那个人，可茅草丛下是一道高高的土坎，有四五米高，上面是厚厚的积雪，一不小心，自己也会掉进那水渠里。
　　“你先别动，我从那边下来救你。”
　　李露儿见不远处有一条小路通向水渠，就先退出茅草丛。
　　“快、快、快救我……”
　　李露儿脚踩厚厚的积雪从旁边的小路来到水渠边。
　　虽然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慌张，但救命要紧，管他是鬼是怪，救下他的命总不会错。
　　等靠近那个躺在水渠里的影子，李露儿重新掏出《本草纲目》，高高举过头顶，大声问道：
　　“敢问你是哪路神仙？三更半夜因何在此喊叫？”
　　那个影子蠕动了几下，微弱的声音回答：
　　“我，是我，哎唷……”
　　嗯？这声音怎么耳熟？张莹？她怎么躺在水渠里？
　　李露儿蹲下身子往水渠里张望，不敢直接下去。
　　她不能确定这个影子到底是不是张莹？担心自己下去后再也上不来。
　　李露儿蹲在水渠边张望一阵后，见那影子直挺挺躺在水渠里不动弹，就大声问道：
　　“你是不是莹莹？”
　　那个影子动了一下，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是我……”
　　李露儿一听，跳下水渠，来到影子的身边。确定是张莹后，问道：
　　“莹莹，你怎么躺在水渠里啊？”
　　张莹满身积雪和泥浆，费力地张开嘴回答：
　　“先去医院……”
　　李露儿藏好《本草纲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张莹从水渠里拖出来。
　　“莹莹，你坚持住，我马上打120。”
　　李露儿这下有些紧张，按手机号码的手颤抖的厉害。
　　“哎唷，哎唷……”
　　救护车很快就到，一路上张莹呻吟个不停。
　　“医生，她没事吧？”
　　在医院急诊室，李露儿惊慌未定。
　　“没有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
　　医生为张莹处理伤口。
　　“露儿，你终于过来了啊！”
　　一个人一拍李露儿的脊背。
　　“你，你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我终于过来了啊？”
　　李露儿吓了一跳，回转身一看，王冰冰站在她的身后。
　　“露儿，你不是来看果子的吗？”
　　“不，不，不是，果子她怎么啦？”
　　“露儿，果子想不通自杀，我叫莹莹过来喊你。咦，莹莹她人呢？”
　　“受伤了呢。”
　　李露儿用手一指躺在推车上的张莹。
　　“这是莹莹？她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张莹的一身积雪已经融化，但一身泥浆还没有清洗掉，王冰冰根本认不出她来。
　　“说来话长，你先说说果子她怎么会自杀的？”
　　李露儿边说边将王冰冰拉到施救室外。
　　“露儿，这个还得怪你呢。”
　　王冰冰直性子，四个死党中她最高，一米七八的身高，一百五十斤的体重，可以秒杀大部分男人。
　　“怎么你也怪我啊？她自杀和我有关系吗？”
　　李露儿这才回想起张莹来找她的缘由。
　　“露儿，你今天晚上，哎，应该是昨天晚上，这天快亮了。昨天晚上你不是去老宅，瑜伽馆关门休息吗？你好好的去什么老宅关什么瑜伽馆啊？弄得果子自杀！”
　　“果子她自杀和我关瑜伽馆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