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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农忙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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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第一次去海边呢!”去日照的路上,雪菊兴奋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我也是第一次!”大家纷纷举手,最后只有孙雅秀和吴总两个人没有举手,他们两互相看了看对方,居然异口同声地说出:“我去过青岛。”
  “你们俩不会一起去的吧。”聚财起哄地站起身,指着吴总和孙雅秀。
  “我们俩刚刚认识,你觉得有可能吗?”孙雅秀回过头,冲聚财做了一个要打的动作。
  我透过雪菊拉开的窗帘的缝隙,蓝天白云,明静得让人心旷神怡。
  “你看那个像不像小猪?”我指着一片云,让雪菊看。
  “你看那个像不像凤凰,好美啊!”雪菊异常兴奋。
  同排另一侧的陈爱英的歪头看了看我们,不屑地转向了另一侧的窗。坐在她身旁的陈留刚则一直微笑着看着她,满眼都是爱的温柔。
  “哇,一大片绿绿的,好美啊,我们可不可以停车下去看看拍拍照啊?”孙雅秀激动地将遮挡太阳的窗帘全部拉开,单腿直立,一只膝盖跪在座位上,满眼欢喜地盯着窗外。
  是我们经过的一大片稻苗田,在蓝天白云下,在阳光映射下,像一片绿色的海洋。
  下车,远远地闻到一股秧苗的清香,偶尔还有几声蛙叫。
  或许在农村见惯了这样的风景,我们其他几个人都表现得无比淡定。
  “你还记得有一次在秧苗地拔秧苗吗?你和我说的。”雪菊忍不住地捂住嘴,在我身边开始闷笑起来。
  “当然记得啦!”我看着满眼的绿,脑海里重现了那次的情景。
  有一次帮家里人拔秧苗,拔完秧苗上了田埂之后,我的脚上和腿上叮了好几只蚂蟥,吓得在田埂上一边跳一边喊一边哭,逗得整个秧苗田的邻居们哈哈大笑。最后还是姐姐帮我一个一个地拔下来的。
  “你们俩偷乐什么呢?”当我们俩侧颜看向陈留刚的时候,他咔嚓一下按下了快门。
  再次上车,我和雪菊悄悄地聊起了农村的农忙季节。
  那时候没有收割机,没有拉货的拖拉机,完全是靠人力来完成所有的收割、晒场,打粒、扬场、晒粒、装袋的过程。
  每到大忙季节,学校就会应景的放农忙假,所有老师和学生都放假回家农忙干活,不布置任何的作业。而关系好的同学还会互相帮忙收成。
  六月份的麦田和十月份的稻田都是黄灿灿的一片,有风吹过,麦浪稻浪一波一波,喜欢在清爽的晨风中,迎着朝霞,跟随大人,拿着镰刀一起到田里收割。大人一大把一大把的割,我们小孩就一小把一小把的割,如果不小心还会割破手指,然后把手指放进嘴里,小伤口很快就会止血,大伤口则要包扎一下。割下的谷物连杆放在田里,割到下午时分,就会用独轮木头车堆得高高的推回家里的大场上,然后有序的排开放在那里晾晒。我们家只有妈妈一个成年劳动力,印象中的妈妈,虽然个头很小,可做起事来一点都不输那些男人们。每次她都会把独轮车堆得高高的,用绳子从前面拉紧到手把之间打结系紧,然后将宽宽的软鞭绳挂到两肩上,双手抓牢车把,慢慢起身,然后前弓着身子,腿半曲着,一步一步向前推动独轮车,窄窄的田埂都很稳稳的过去,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因为妈妈推着比较吃力才会是那样的姿势,如果不吃力都是直腿挺背推车的。
  我也曾经觉得好玩,尝试着去推独轮车,即便放着很少的东西,我都不能很稳的推着向前,总是往一边歪。这时候,妈妈和姐姐们就会乐呵呵的在一旁看我的笑话,如果我不高兴了,她们就会过来哄我,手把手教我怎么推独轮车。
  一边收割一边推运,还要时不时的给大场上晾晒的麦子或稻子翻身,这样才会干的快些。
  当晾晒差不多的时候,就会人工打粒了,有牛的用牛拉着圆石磙在大场上不停的走动碾压,还必须得有个人牵着牛绳,跟着牛一直转啊转啊,如果太阳很辣,就全身穿着长衣长裤,头上顶着个湿毛巾,从脸的两边随意垂下,再戴个大草帽,即便这样,脸还是会被晒得通红甚至脱皮。没有牛的话,就双手抓着麦秆(或稻杆)在凳子上或者石磙上使劲的敲打,直到麦粒(或稻粒)全部打下来为止。妈妈那时常常到干到凌晨甚至更迟,然后只睡个两三个小时又起床干活,现在知道,被逼出来的女人,坚强起来比男人还厉害。
  打粒结束便是扬场了,所谓扬场,就是在风中,用木锨将麦粒(稻粒)和麦糠麦草分开,我喜欢看妈妈迎风高高扬起木锨的那一瞬间,被扬起的麦粒(稻粒)及其糠和碎叶等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较轻的糠叶随风飘向下风口,金黄的麦粒(稻粒)则随即散落到地上。我一般会做妈妈的帮手,用大扫帚将糠叶扫离麦粒(稻粒),然后继续痴看妈妈扬场的每一瞬间。
  晒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把大场打扫干净,或者下面铺上油布或者薄膜。每天要翻好多遍场,用推坡和齿耙翻晒,而我常常在翻场的时候,光脚站在麦粒(稻粒)上,用推坡推成不同的图案,累了就往上面一躺。大黄就会在我的身边转来转去,也会一起和我躺着,或者我们就在粮食上嬉闹,如果被妈妈看到了,就会让我赶紧出来,别挡着粮食的阳光,最重要的是别糟蹋了粮食。这时的大黄就会迅速跑出去,如果我还不动,它就冲我一直叫,一边叫还时不时的看看妈妈,我知道它是在让我快点出来,否则妈妈又要生气了。
  粮食要晒好多天才能干,每晚得把粮食堆成堆,然后塑料布给蒙上,怕有露水或者下雨什么的。等粮食晒干了,就一袋一袋的装起来,一部分拉到集市上去卖,一部分留着家里人吃,往往每年装袋之后,妈妈首先就把之前向别人的借的粮食还掉,她都会多还给人家,即便人家拒绝,妈妈都会说那是应该的。
  而每次收割完之后,我们就会拎着一个篮子去田里拾捡麦穗(稻穗),因为收割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很仔细的一棵一棵去捡丢拉下来的,还有在往家运输过程中掉落在路边的,我们捡了之后会进行分拣,好点的就一起打粒晾晒,差一点的就给鸡鸭鹅吃,多的时候能捡一大蓝呢,虽然感觉腰酸背痛的,捡的时候还会因为长时间低头而感觉眼花,可看到满篮的收获,就特开心特有成就感。有时我们放鸭子的时候,就会直接把鸭子赶到刚收割完的田里,让它们在田里美美的饱餐一顿,然后再赶下河让它们洗个澡喝个水,再赶回家关进鸭圈。
  对于有些孤寡老人,家里没有劳动力的,大队就会组织大家一起帮忙,有时学校也会组织学生去帮忙收成,到吃饭的点了各回各家,吃过后再集中过去继续收割。大家都是一边干活一边唠家常,东家长西家短的,而作为学生的我们,则会说些平时遇到的比较好玩好笑的事,那干起活来还真的带劲。
  高年级有的互相喜欢的,则会在干活的时候特意靠近彼此,一旦被大家看穿,就会被大家拿来调侃,而他们不会生气,最多害羞的有意的拉开距离,等他们毕业之后,还真有结婚的呢。
  如果平时不怎么做事的,农忙假结束后,准会腰酸背痛,甚至手掌会起水泡,当然那对当时的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最多疼几天,猪草正常割,游戏正常玩,学正常上,所有的一切都一如既往的正常着......
  一旁的雪菊已经睡着,我将她的头轻轻地放到了我的肩上,看着她已乱的长发,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想起了那个满头虱子的邋遢女孩,我不禁暗自笑了起来。
  云珊靠在杨飞越的肩上,陈爱英的头原本是靠着车玻璃的,陈留刚悄悄地用手拨到了自己的肩头,满脸的满足和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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